《雨后黎明》古谣

6、六

　　“Happy birthday，阿辰！”黎辰刚接通视频，就看见显示屏里，那个远在美洲的男人笑得一脸猖狂。

　　“笨蛋方。谢了。”黎辰也笑，看来那个向来随心所欲的男人并没有变，依旧过得很好。

　　“咦，阿辰，最近走忧郁路线啊？不错，挺有味道的。”袁方调侃道。

　　黎辰黑线：“你到底是为什么非要视频啊？给我看相？你那点忽悠人的把戏就少拿出来显摆了。”

　　“因为想看看你啊。”袁方收起玩世不恭。

　　黎辰有些不习惯这样子的袁方，啧了声，道：“那就回国啊，谁叫你大老远跑美洲去了？”

　　“你不是想见见草原么？我先来探探路啊，省得以后你来的时候，咱们几个都不认得路。”

　　黎辰觉得袁方的笑容有些刺眼，刺得他眼里发酸。他微微偏过头，却意外地看见江晗：“你来啦？你等一下，随便坐。”黎辰重新转向显示屏，心中有些复杂：“笨蛋方。”

　　江晗觉得莫名地不快，从进门开始，黎辰就在和那个男人熟络地互相调侃，亲密得那么久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我等你到三十五岁，如果到那时你还不来，我就找别人了。”江晗的脑海里忽然响起这句话，说话的声音居然是黎辰的。

　　袁方也听见了黎辰这边的动静，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阿辰，给你看点东西。”

　　“很漂亮。”黎辰沉默良久，所有的震撼终究还是化作这三个字的感叹：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视野尽头澄澈的蓝天，镜头移动着，视野中出现了一汪清亮的湖水……黎辰脸上出现了孩子般纯粹的欢喜。

　　袁方是懂黎辰的，他知道这个看似居家的男人，对自然有着与生俱来的渴慕。比起喧嚣的城市，黎辰更喜欢茫茫草原中一顶简陋的帐篷。可为了一个人，黎辰已经在那座繁华的城市里待了许多年。

　　“阿辰，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袁方站在蓝天草原的背景中，告白。

　　江晗一震，熟悉的告白，可告白的是另一个男人，对象却是黎辰。

　　黎辰在心里暗暗说，笨蛋方，叫你装情圣，谁不知道你去美洲是为了追随那个别扭的谁谁谁。

　　袁方继续道：“你想看遍世间的美景，我陪你走遍万水千山；你若遇上了想要安定下来的地方，我也陪你，看云卷云舒，春去春归。”

　　说不感动是假的。这样的告白，真的很动人。如果是来自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黎辰可能真的会答应。如果是来自那个人就好了，可惜不可能。但即使这是来自朋友的关怀和劝慰，黎辰依旧很感动。忽然觉得很累，觉得这条一个人追逐的路是该换个方向了。他一直让江晗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却忘了人能改变的，往往只是自己。为什么他不给自己的感情一个新的开始？为什么他不放感情一条生路？为什么他不给自己的未来一个不孤单的可能？

　　见黎辰没反应，袁方的情圣样也装不下去了：“喂，阿辰，你也给点反应啊。答应不答应？”

　　“谢谢你，方，”黎辰笑得开怀，“不过我可不敢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你家那口子会杀了我。”

　　袁方却没有开玩笑，说得极为认真：“阿辰，我们都很担心你。不过看来你已经想通了，因为你的答案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黎辰不明白，不都是拒绝么？

　　“以前你拒绝向你告白的人时，会说：‘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一脸温柔，那才是真正的情圣啊。”

　　“切，老实交待，刚才深情款款的那一段是怎么来的？”

　　“我家那口子不是研究心理的么？他说你就好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