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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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似被无形的屏障阻隔在身后，在踏出森林的同时雾气也瞬间消散。这里是山脊与山谷交接的地方，森林突兀的中断在此地，眼前的空出的土地草木稀疏，却生长着一种火红的植物，弯曲的茎须如火焰附着于上，小小的叶片带着密集的刺，锯齿状的边缘尖锐细长，越是靠近山脊越是茂密。空地的中央，也就是山脚下是一处洞穴，越是靠近洞穴的植物，颜色越是鲜艳。不同于极北之地那处狭小的洞口，这里的洞孔极大，边缘粗犷就像是有人用巨锤砸开似的，深褐的土壤以及巨大的石块镶嵌在洞穴的岩壁上，光线从洞口投下，浮动的灰尘闪烁着浅浅的金色光芒，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整个区域。
是的，巫师们感受到了压力，虽不至于窒息，但呼吸间已带上了些许困难。过于凝实的魔力化为威压，同时也排斥着人类赖以生存的空气。
“……这里也是洞穴，不会也有法阵之类的东西封印着什么吧？”拉文克劳眨了眨干涩的眼，火红的发使她看起来就像是眼前这片红色海洋里诞生的精灵。
“这里没有‘生物’的气息，所有的压力也不过是因为遗留此间的魔力自主运转……然后这里就是‘涡眼’。”法艾原本过于平静的面容在听见红发少女略带幼稚的猜测后也忍不住带上了些许笑意。
“那么，你又发现了什么？”明明只是平常的询问话语，被斯莱特林咏叹式地讲述起来却多了一股质问的意味。但由于众人都十分了解他平日里说话的风格，因此都知道他现在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在普通的问话而已。
没有直接回答黑发男巫的询问，法艾却是蹲下，伸出指尖轻轻在一株红色植株的顶端拂过，立刻碰到植物的那小块皮肤就像是被火焰灼伤般泛起了淡淡的红斑。下意识用拇指擦过有如针刺的指尖，法艾微笑起来：“果然没错，这是龙血浇灌长成的花。”
“龙血？！”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都瞬间亮起了眼睛，连冷淡的斯莱特林也不禁握了握拳又松开。梅林时代过后，过去常见的魔法生物不是隐匿消失了就是莫名衰弱了，早在精灵离开之前，龙族就已经消失在人们视线中，很少有人能够探寻到龙族的踪迹，哪怕是向别的魔法生物打听，对方也都讳莫如深，当然后来消失的种族更多了，留下的也不过是些避世而居、不那么强大的族群。对此巫师界的说法有很多，但争来争去也没有定论，随着传说的时代愈加遥远，这些争论也就搁置了，只是偶尔能在巫师家族里收藏的书本里瞧见一两句一带而过的话语，人类总是在习惯着周围的一切，习惯也就带来了遗忘。
然而，作为听到龙族消息本应该最激动的格兰芬多却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皱着眉紧紧盯着法艾虚握着的右手，抿着唇不说话。
“怎么了吗？”实在是无法忽视金发青年几乎凝成实质的目光，法艾侧过头，弯起唇角询问到。
“你的手……”格兰芬多闷声说，眼睛还是紧紧盯着法艾的手不放。
“怎么了？法艾的手怎么了吗？”赫奇帕奇最先反应过来，她不容拒绝地拉起法艾垂下的右手，那处碰过植物的地方已经泛起了水泡，连带着周围的皮肤也红肿起来。
“这、你怎么还是这样？！”明白过来的棕发女性一边皱着眉数落着法艾还是没有学乖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一边还是尽心给她上药。
冰冰凉的膏药涂上的瞬间舒适的感觉顺着指尖蔓延上神经，又传递给大脑，法艾微笑着乖顺点头，哪怕周围的巫师们还在瞪着她，然而心底不知何时却泛起淡薄般的暖意，她忽然有些想要说些什么的冲动，好来掩盖这种太过于陌生的情绪：“嗯，嗯，我知道了……因为也有几种和这类似的植物，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
“为什么不治疗？一个小小的治疗魔法也不会损耗多少魔力，总比你这样硬抗着好吧？”格兰芬多依然不想放过已经乖乖点头的法艾，他皱着眉看向法艾，语气突然变得有点委屈，“你之前答应过我的……”
法艾愣了愣，脑海里迅速闪过还在极北之地时她为了勾画魔法阵而失血过多昏倒后醒来，金发青年望过来的眼神，那双湛蓝如夏日晴空，深邃如幽海的眼眸里有恼怒，有自责，有不解，还有许许多多她不能分辨的情绪，但更多的却是明明白白、不加掩饰的担忧——然而她口中却像平时一样回答着：“我并不擅长治疗魔法……准确来说那并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没有那样的回路。”
没有回路……格兰芬多仔细咀嚼着这几句话，虽然法艾并没说过，不过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模模糊糊感觉到法艾与他们（巫师）的不同，但还是这句话让他确定了法艾与他们真的不是一个系统的。巫师们可没有“没有回路”这样的说法，法艾所使用的法术不像是巫师或者是马人、妖精之类常见的魔法生物所使用的那种，反而似乎更偏向于梅林时代或是之前的那些已经消失的种族，她所懂得的东西也超乎常理的多。
法艾从来没有隐瞒过这一点，巫师们自然也就不会去询问，虽然询问了她一定会回答，就像是她平时回答他们对各种草药植株、罕见生物的问题一样，不过那并不重要，这样的事情并不会对法艾和他们的日常交往造成阻碍，所以巫师们也就不会仅仅为了满足自己个人的好奇心而去问。但是此时格兰芬多却突然有些心慌，他朦胧间有种法艾会被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带走而消失的不安，这种空洞恍惚的情感使得他不自觉感到生气、惊慌和……委屈。
格兰芬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悸带来的疼痛错觉，直视着法艾看上去过于淡漠的异色眼眸，语气格外认真：“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可不要再随随便便受伤了，有什么猜测啊之类的直接讲出来就好了，也不需要自己亲自去尝试……我们说好了，嗯？”
“嗯，嗯。”墨发女性一如既往淡笑着回应，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了多少。金发青年微微垂眸，悄悄握紧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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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里有这么多的……龙血花，就说明原来这里是有龙的吧？”格兰芬多轻咳一声，目光扫向看不清深浅的洞穴，“那么那就应当是龙穴了？”龙血花，通体火红犹如龙的血液，实际上也的确是由沾染上龙族血液的普通草茎变异而来，龙的血液越是稠密，茎植也就越红得鲜艳，触摸其茎尖有明显灼烧感，可做火石使用，亦可药用。龙血花是女巫们给这种第一次见的植物取的名字，真的是十分浅显直白，让他和萨拉查多少有些……无法直视。
“要不要进去？”心满意足地收集了很多龙血花的赫奇帕奇问道，她抖抖魔杖，又是一株植物茎脉被拔起，根须却还留在土里等待着下一次的成熟。
干着同样的活儿的拉文克劳头也不抬：“当然要去，我还想要弄清楚龙族到底为什么离开呢。”她将一株植株连根拔起，顺手就丢进了一只充满某种液体的瓶子里。直起身，红发少女拍了拍沾上泥土的手，又施了一个清洁咒给自己，这才转身对法艾问到：“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看不见雾，我们都能看见是因为这里原本的魔力排斥我们，但为什么它不针对你？”
“这里的居住者原本是龙族，龙族的魔力是公认的强大，他们坚硬的皮肤能够抵抗大多数魔法……居住在这里，从他呼吸间溢出的魔力长期累积就形成了现在的压力，当然如果他还在的话压力会更大才是。”法艾慢慢解释到，“龙族排斥人类……尤其是有力量的人类。人们都知道龙族有收集财宝的癖好，他们是很强大没错，但有些时候人类的贪婪足以让人类自己无视这份强大。即使能够成功打败甚至杀死龙族的人类很少，但这些也足够让龙族警惕了，在龙族眼里，人类是妄图偷走他们收藏品的贼，对待贼人自然不会友好……所以哪怕居住的龙不在了，遗留于此地的魔力也会按照主人的潜意识运转，变得排斥起人类了。”
“……”巫师们一时无话，事实上的确如此，龙族的收藏癖一直是全大陆文明的，打败一条龙往往意味着数不清的财宝和荣誉，驱使着无数的人飞蛾扑火般想要尝试，另外，龙族的身体也全是宝贝，不说能够抵抗魔力的龙皮，龙的牙齿是上好的武器材料，龙的血液更是药学者眼中的无价之宝，其他的部位诸如龙筋龙角龙骨龙翼之类的都有许许多多的用途。
就是梅林也在传闻中与亚瑟王和他的骑士们一起屠过龙，并得到了那头龙收藏的满满一洞穴的财宝。
——所以说，龙族对人类没有好感是件无比正常的事情。
“你说龙族对人类没有好感，那为什么你不受影响？难道你不是人类吗？”皱着眉思考了一瞬，拉文克劳就像是抓住了法艾的漏洞一样质问着，随即自己也好像被吓到了一样赶紧上下打量着法艾，“……难道你真的不是人类？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什么呢，我当然是人类。”哭笑不得地打断越说越离谱的红发少女，法艾抬头看看都露出
了“还真是越想越可能”表情的巫师们，有些无奈地接着解释到，“但是我使用精灵的法阵，大概这里的魔力把我识别成了精灵了罢，龙族和精灵的关系还挺不错的。”
虽然都是一副微妙的表情，但巫师们多少还是接受了法艾的说法。其实法艾隐约感受到自己会被识别为精灵的原因不会这么简单，不过她的“大脑”就是这样告诉她的，她还是决定相信理性，把些微不和谐的直觉压制到了心底。很快，那一丝不协调的感觉也消散了，就像是什么没出现过一样。
“哎，我们不进去吗？”盯着山穴的昏暗的洞口，格兰芬多的声音打破了有些奇妙的氛围，他还是很喜欢龙的，要不是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他早就直接冲进去了。
“去啊。”众人纷纷回答到，迈开脚步向铺满火红花朵的洞穴走去。
越是靠近洞穴，众人身上的压力也就越大，呼吸的困难度提升了不少，连体内魔力的流动也变得有些凝滞。就这样走了几步，斯莱特林忽然感觉到怀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他顿了一下停下脚步，在巫师们询问般看过来的时候掏出了那枚作怪的蛇蛋托在手心凝神看去，这个时候蛋却没有动静了。
抿了抿唇，黑发男巫板着脸又向着龙穴的方向走了几步，果然不出意外地，那颗蛋轻微地晃了晃，就像是蛋壳里面有什么要苏醒的前兆。然后就在众人围观下，蛋也只是晃了那么一下，又不动了。
“……这是要出壳了？”赫奇帕奇凑过来，看上去挺想摸一摸。
“说起来本来经过那么长的时间它早就该成熟了，只是一直没有同族的血液来唤醒它而已，哪怕是在涂上血液的时候当场破壳也不奇怪。大概是现在龙族的压力给了它更多的刺激，让它更快出壳了吧。”法艾笑眯眯地对着像是懒得动弹的蛋说到，“要是进入了龙穴里面，龙族的威压更胜，想必会刺激得这个小家伙更加不舒服地翻身吧。”
“……唔。”向法艾点了点头，斯莱特林抱着蛇蛋没有迟疑地率先进入了洞穴里。
“真是严格的父亲啊。”赫奇帕奇耸了耸肩，笑容灿烂。
洞穴里面有些昏暗，外界的光线无法照亮周围的景象，于是巫师们挥了挥魔杖，小小的光点就出现在了尖端，柔和的光芒映亮了洞穴里面，强行破开的洞壁显出一种深红的色泽，本应该粗糙尖锐的岩石却被打磨得十分光滑，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长期摩擦着石壁一样。那些龙血花集中在洞口周围，越向洞穴里面走反而越少，没走几步就能看见深色的泥土，混杂着石子坚硬如金属。
出乎巫师们的意料，这处的龙穴不深不浅，属于“大厅”的部分大概正好处于山脊中央，石壁上镶嵌着明亮的珠子，似乎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整个“大厅”被点亮如白日，与通道中的黯淡形成了鲜明对比，但比起明亮的灯光更吸引人的却是大厅中间那一堆堆闪动的金色——即使是有龙族的威压加在身上使得身体沉重难以行动，看到这种景象的人也会忍不住扑上去吧：那是成山的金币和各种彩色的宝石，间或夹杂着装饰华丽的宝剑、盾牌或者其他的什么武器，以及样式各异、精致无比的首饰，甚至连皇冠都有。在成片的财宝山下是一只柔软的垫子，看起来是用某种植物的茎须编织而成，旁边还有一些烤熟的大块肉类，有些在边缘上有被利齿撕裂的缺口，看起来就像是被龙啃咬过一样。经过了如此长的时间，龙穴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样，连生活的气息都没有散去，好似居住于此地的龙随时都可能回来直接躺下，接着吃咬到一半被打断的食物。然而实际上龙族已经消失接近千年，这都是龙族所遗留的魔力造成的。
“——这、真是……”巫师们呐呐看着眼前的“盛况”，一时间连语言都忘记了如何表达。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 3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