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者》偶尔停泊的岛屿

18、第 18 章

　　刺绣是中国民间传统手工艺之一，在中国至少有二三千年历史。
　　中国刺绣主要有苏绣、湘绣、蜀绣和粤绣四大门类。其技法有：错针绣、乱针绣、网绣、满地绣、锁丝、纳丝、纳锦、平金、影金、盘金、铺绒、刮绒、戳纱、洒线、挑花等等。
　　一副堪称艺术精品的手工刺绣作品，一是要求其工艺水平达到顺、齐、平、匀、洁——顺是指直线挺直，曲线圆顺；齐是指针迹整齐，边缘无参差现象；平是指手势准确，绣面平服，丝缕不歪斜；匀是指针距一致，不露底，不重叠；洁是指绣面光洁，无墨迹等污渍。二是必须图案工整绢秀，色彩清新高雅，针法丰富，雅艳相宜，绣工精巧细腻绝伦。
　　以上都是红月澪在顾云岫处刚刚听来现学现卖的。
　　要问她身为比现代人更接近历史的三百年前古人，对这门老祖宗传下技艺的最大印象，是在百度上偶然看到关于近代刺绣艺术家沈寿的介绍——继承顾绣、苏绣传统技艺，并引用西方素描、油画、摄影的表现方法，创造散针、旋针、以表现物体的明暗虚实；她绣制的意大利帝王肖像，在意大利都朗世界博览会中国工艺美术会展出，获世界荣誉最高级之卓越奖。
　　红月澪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这种性格的人通常都具有一种特点：一旦被某种事物引发了好奇心而物质条件又允许，就会被轻易煽动满腔热情投入其中。
　　如同被《笑傲江湖》煽动着学了胡琴一样，她被这篇介绍煽动着学了……十字绣……
　　捂脸羞愧难当。少女没脸把这点不入流的绣技拿出来向顾云岫献丑。
　　要知道，顾云岫专精的是双面绣中的精微绣，其艺术特色主要表现在卷幅微小，构思巧妙，锈技精湛。与一般双面绣相比，在绣稿的选择上，在用针、用色、用线上更加讲究，刺绣细部时甚至要将一根丝线细分到七十至八十分之一。
　　观顾云岫绣作，“绣花能生香，绣鸟能听声，绣虎能奔跑，绣人能传神”，简直神乎其技到令人发指……
　　红月澪为此很有理由相信，若她胆敢把涂鸦似的十字绣摆在遇上刺绣就由M弱受变S女王的顾云岫面前，下一刻顾云岫铁定活撕了她！
　　怎么办？老老实实在顾云岫耐心指点下以“顺、齐、平、匀、洁”为第一阶段目标开始学呗……
　　幸好“三千世界”没真BT到要非要把玩家磨练成大师的地步。她挑简单的草蔓纹练手，大概不过半日光景，当绣出来的纹样勉勉强强达到五字诀最低标准时，系统终于传来让她瞬时泪流满面、感触万千的“叮咚”一声响：
　　“您成功创造出新的“附魔刺绣”针法，+12法术强度（限头部使用）。获得系统奖励经验500，东大陆声望50。请您为新的刺绣针法命名。”
　　抹一把辛酸泪，“烟波绣。”
　　“叮——您已经成功将新针法命名为‘烟波绣’。”
　　有了成功先例，再努力则事半功倍，至少已经知道成功的标准，不至于像没头苍蝇一般乱飞乱撞。
　　红月澪想明白了，从前在展览中见到的那些动辄标价十数万、数十万的绣作是凤毛麟角，珍稀绝版物，她要拿那个当奋斗目标除非脑抽。既然系统要求不高、达到“顺、齐、平、匀、洁”便好，她索性专绣纹饰，亦即襟边袖沿那些看起来繁琐、实则针法相对简单的花草吉祥纹。至于顾云岫发现她投机取巧后的脸色那都是浮云呀浮云……放着轻松捷径不走爬陡峭悬崖，何苦来哉？
　　本着轻松创业精神，少女再接再厉，于暮色渐浓，饥饿度再次高高挂红灯时，在生活技能-裁缝-附魔刺绣一栏下，继“烟波绣”之后，再度添上了+12 敏捷的流光绣（限头部使用），+6 敏捷、+9体质的青溟绣。半日之内连创三种附魔刺绣针法，不可不谓战果丰硕。
　　在研究过程中，她渐渐摸索出一套规律：同样是一款草蔓纹样，用直针，创造的是“烟波绣”；换了用金银线代替丝线的平针，就变成了“流光绣”；若在一段绣纹内使用两种绣纹，譬如套针+接针，则诞生了双属性的“青溟绣”。
　　看来新针法未必跟材料有关，却绝对跟针法种类和数量脱不了关系。使用单种针法创造出来的附魔刺绣同样是单属性，混合两种针法则是双属性，那么多种针法混合呢？难不成可以创造一锅大杂烩？
　　起初少女对实验这一试想兴致勃勃，然而当她发现所谓“附魔刺绣”的属性跟当年WOW里的宝石如出一辙，相似到需要打上“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标签以防万一后，开始隐约觉得双属性或者已是附魔刺绣的发展极限了，也不再刻意强求。
　　玩闹式的拼凑过程可谓其乐无穷。可惜她当前所学有限，翻来覆去地倒腾半晌，来来去去始终脱不出这几样。她倒是看得开，晓得手工的纯熟只能靠经验的积累，急也急不来。
　　仔细阅览一遍战果说明，才发现原来附魔刺绣还有许多使用讲究。尽管开发时凭普通绣线就能做到，但要使用在玩家装备上，绣线材料里便多了些奇奇怪怪诸如“孔雀翎毛”、“鸳鸯颈绒”之类，真是作孽，估计她一大好WCS（野生动物保护组织）成员，以后要改走飞禽公害路线了。
　　此外，特制的绣花线使用前还需用檀香、龙涎香等等熏染，其虔诚严谨态度实不逊于西门吹雪杀人前沐浴熏香……
　　令少女不解的是，关于刺绣的属性，几乎想要什么来什么。按照顾云岫解释，这就叫针随心走……高手的意境她理解不能，不过她在绣着这些草蔓纹时，确实念念不忘想报答少年馈赠，莫非系统接收到怨念脑波后便自动引申开来默认为盗贼属性“敏捷”及“体质”？
　　这正好，原本红月澪便没打算为自己与少年以外任何人使用附魔刺绣——似水微澜属于无可抗拒的意外，她有洁癖、独占癖、唯我独尊癖，口头禅是“你们可以过得比我好，但不能跟我一样好”；又不差那点钱，何必让自己使用的东西沦为地摊货人手一件？
　　至于垄断结果会不会让她与少年身上独具风格的衣服有情侣装之嫌，红月澪目前还没高瞻远瞩到这一步。
　　收拾好劳作一下午后制造出来的满桌零碎，红月澪告别顾云岫，打算到客栈去好好休息一夜。练级时经常性在荒郊野外露宿，她自觉精神上已出现返祖现象，迫切需要重返文明社会，就从浴桶开始。
　　走到已经上了半片门板的大门前，她起脚要跨出门槛，恰巧外头风风火火来了个人举步要进来，两厢一愣，同时抬头望去，居然是认识的。
　　果然这世上不是冤家不聚头呀，红月澪感叹。这时候肚子已经饿得慌了，她息事宁人往边上一让，示意对方先走。“弱水姐姐好。弱水姐姐再见。”再也不见最好。
　　谁想人家根本就是奉命来找她的，听她要走，偏偏往门当中一杵，以极厌弃的眼神从眼角把她上下一扫：“你可真会躲，让我们大街小巷里白白找了半天。一直藏在这是想干嘛呢？”
　　“当然是做见不得人的事呀，不然早学姐姐那套所到之处鸡犬不宁的作派在外招摇了。”红月澪掩着口细声细气调笑着，存心气死这三番四次找茬的女人。
　　“你！”弱水三千不由气急。但估计是被顶上那只人形BOSS下了死命令，即使气到跳脚，也不敢做出些许出格的事情来。这女人气哼哼地发出一个交易申请，小心翼翼递出一件精良品质法袍。
　　红月澪接过后半天无语：这年头蓝装泛滥么？怎么记得昨天还有人在论坛发评论诉苦，说如今“三千世界” 里的平民大众长期生活于贫困线下，证据为20以下白装普及绿装点缀，20以上绿装普遍蓝装偶现，并总结归纳：行经处，青青白白面无人色，均属一级贫民。怎么到了她这儿，一天里倒见了好几回？
　　属性不错，款式不错，熏香不错，鉴定完毕。少女拎着衣服左瞅瞅右瞧瞧，实在看不出半点名堂，只好以眼神询问弱水三千。
　　“呵，既然不是诚心诚意，就别在众人面前故作大方一口应承下要替微澜附魔，现下债主找上门来，你却忘得一干二净，倒好像是我们巴着、赖着、求着你非得施舍那点微末手艺似的，你是存心耍我们玩么？”好容易逮着次机会让这个一直压她一头的宿敌落下风，弱水三千昂首挺胸笑得好不欢畅。忍不住乘胜敲打落水狗，“要不，你把衣服还我，我拿回去回复微澜一声，就说你贵人事忙顾不上他。也免得你心不甘情不愿地，让不明真相的人瞧见还以为我们仗势欺人逼你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