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代》六*笔

5、第五回 流水

　　五
　　这一晚，她没有睡好。
　　疑惑在脑里挥之不去，直到天空慢慢扯开了鱼肚白 。
　　简单的早餐后，林肯车里，父亲的吞云吐雾，缭绕了钢铁打造出的有限空间，艾塔厌恶的打开了车窗，把头轻轻扭向窗外。
　　艾近岩，意识到，马上掐灭了烟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给我买辆自行车。”她知道他会买的
　　“行，以后周末你可以骑出去散散心。”他轻松的说道。
　　看来是误会她的原意了。“不是，以后骑车来学校。”
　　“什么，我以后不在车上抽烟就是了。”艾近岩有一点一点后悔，他原想这样每天早上的车里谈话拉近父女关系的，眼看破灭了。
　　“不觉得一个学生每天林肯接送，很摆谱吗？我又不是你，我不需要彰显身份和地位。我不喜欢惹来太多目光。”她解释着，还是希望他能理解。
　　原来是这样。自己的女儿没有架子，没有娇气。他没有生气，只是满意的笑了。

　　学校宽敞的马路，流动的是千篇一律的背影。
　　唯独，一人没有穿校服。
　　脚下的路，忽地出现一双白色板鞋，她的心头猛然一紧，想起来昨天那双蓝色CDG，不会的。她抬起头来，确定那张脸不是后，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艾塔，给你。”男生的手中拿这一张粉色信纸，声音就像忽然炸开的炮弹，着实伤了一大片，原本匆匆前行的学生，也停下来，屏气期待着结果，就像是将揭晓手中彩票的幸运号码。
　　“你认识我？”艾塔的震惊只一秒，便烟消云散了。
　　“恩，这里谁不认识你。”男生一脸肯定的表情。
　　艾塔盯着男孩俊朗的脸庞，慢慢接过那张不用看内容就让人作呕的信纸。
　　这个清晨打破了凌晨留下的阒静，原本清新的空气开始慢慢跳动成郁热。
　　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蔓延。男孩的嘴角拂过一丝胜利的微笑。他势在必得。
　　只见她旁若无人的走向前方的垃圾箱，周遭的寂静死一般安息下来。男孩不安的看着她的手轻轻一松，伴随着他的情意一起进了一个污秽的角落，一切已经一文不值了。
　　而她却也是一如平常的往前走，一脚一脚碰触着真实存在的大地，安稳的前行。

　　比罡风吹的更加生猛的或许就是传言了。
　　“艾塔，艾塔。给你送情书的那个帅哥是高二段草，你就这么绝情…”一张因为激动而扭曲的面孔在她的眼前近距离放大。
　　“他不是发传单的吗？”
　　“oh，天！”女孩拍打额头的声音清脆利落。“行，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叶稀。”
　　“恩，你好。”她绕开她走回自己的座位。
　　叶稀表示理解的耸耸肩，也沉着脸往回走。
　　……
　　下课铃发出了声，早已咆哮的胃囊就像获得了大赦，加快了示威的口号表示欢呼。
　　“艾塔，我们去吃饭吧”林宇寒连忙出口，叫住了转身的艾塔。
　　她没有说话，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辨不清那是什么表情。没有多想，连忙追上她的步伐。
　　原来还有严於，叶稀。艾塔也小小松了口气。
　　叶稀和林宇寒，一边不住的往嘴里扒饭，塞得嘴巴鼓鼓的。却还是不亦乐乎的打着口水战，就为了猜测艾塔为什么这么冷漠拒绝高二段草。
　　“你懂什么，艾塔这叫欲擒故纵。”叶稀倒是一副肯定的模样。
　　“怎么可能，那段草算什么，还没我帅，就是比我多了几分腐朽气息。”林宇寒矢口否定。
　　……
　　“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还有很多极品后面。这算不了什么。不能因小失大啊”原本应该抑扬顿挫的语调却被篡改的极其平静。
　　艾塔，忽地瞪大双眼看着旁边虚有冷艳模样的严於。
　　扑。林宇寒把嘴里的咀嚼的差不多了的食量，力道十足的往外喷张，赠予了严於满脸。
　　“林宇寒你是找死，给我滚出来。”严於面瘫的脸上终于多出了一种表情，暴跳如雷。
　　“别啊，严於姐要不你也喷我一脸吧，一屁股都行，别这么早结束了宇寒这么花样的年华。再过一星期行不？”叶稀紧紧拽住了叶稀发抖的手臂。
　　“叶稀，长痛不如短痛，别为我求情。”林宇寒倒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我没为你求情，你上星期从我这支的500块钱不是下星期到还款期限，我们签了借条的。”叶稀忽然低下头在包里翻腾起什么“没带证据。你死了，我找鬼要去啊，要不你现在还上！”
　　宇寒，严於陷入了语塞状态。

　　“你就是艾塔？”头上响起了一股嚣张轻狂的声音。
　　今天是怎么了。
　　“恩。”她抬起头，看到了男孩骨骼突出的面庞，很瘦，比早上的男生，脸上写满的已经是锋芒毕露。
　　“我是徐天阳。认识吗？”一如既往的自傲。
　　“不认识”
　　“我给你个机会，做我女朋友，以后这个学校没人敢动你，怎么样？” 显然他因为自己的交换条件而胸有成竹。
　　而此时，经过早上的事件早已对艾塔失去了野心，和期待。但是对于未知的结局，因为进化论本能还是翘首以待。
　　“应该有人需要你的条件。不过不是我…”她只想尽量保持平和的心态，手机铃却在这天时响起，也算是节省了大量口水。
　　来电显示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7开头的10位数。艾塔一眼便知道这是英国号码。
　　“hello, this is Zora。”
　　“This is Nero speaking。”来自另一个大洲的来电，就像是一千根一万根刺扎的她的心满目疮痍，不留一片完整。
　　她紧紧握着手机的指尖慢慢开始泛出了死灰的白色。死心裂肺的感觉重新回来了，胸腔里的血液不住的倒流，翻滚着碰撞着富有弹性坚不可摧的四壁。
　　双脚一个趔趄，跌坐在塑料椅上。椅子对这突如其来的重量，轻微的摇动了两下，表示
　　接收使命。
　　“Recently been? I've been back to England, back to school tomorrow.”男孩的声音稍稍有点提高，难以掩饰的兴奋。
　　“I have been back to China life.”她的声音近乎是耳语了，绝望的贴近了手机。
　　电话那头的人却还是真切的听到了，语气显得异常激动。“Why? Why do you go back to China? I said I only leave a year, and now I'm back. Tell me, why do you? You please come back?”
　　越来越低沉的声音，到了最后近乎哀求，触及了她内心深处隐匿的脆弱。她一把推开挡在面前期待转机的徐天阳，一步一个踉跄，快步冲向门外。室内一个个目瞪口呆的人，即便每个人都对刚才的那一幕充满了好奇，却默契的谁也没有跟上去，重新坐下来，无声的往嘴里扒饭。
　　“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宇寒终于忍不住起身欲往外走。
　　严於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神一暗。“别去，你管不了的。”
　　林宇寒看向严於眼中坚定的目光，只能作罢。

　　“我去上个厕所”许子峄目睹了一切，对于徐天阳那一幕，他没有半点惊愕，而后面那一幕的发生的确让人措手不及。渐渐缓过神来往外走。
　　逼仄的墙角后传来小声的啜泣声，他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Nero 。Have you thought about my feelings? Yes,you sayyou will come back after one year, but what shall I believe.”她对着手机低声怒吼着，声音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发出一声声委屈的呻吟。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抬去准备离开的脚跟最后还是落回了被踩的失去了酥软的地毯。
　　“Zora，You know I love you, come back, OK? I really want you, I'm wrong, I will not leave.”
　　她的抽搐声倏然蒸发，安静使他猛然的心一惊，感到一丝不安，慢慢探出身，看到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孔，眼眸紧紧的闭着，贝齿咬到嘴唇发白，后脑勺死命的往背后的水泥墙撞去，直至痛到发抖才罢休。眼泪无声的往外汹涌，势不可挡的庞大。
　　他极力抑制住自己，没有上前。
　　“I will not come back. We broke up.”她的躯体无力的顺着墙壁下滑，双眼空洞的盯着窗外阳光明媚的操场，不断跳跃的人影，在眼睛的视线范围内不同息的坐着一个一个动作，她木然的笑了，仰起头，试图将眼里溢满的泪水，逼向收集它们的管道。
　　“No, I don't agree. I will come to China look for you. ”男声里的悲伤，她再也不能听下去了。

　　“Don't come to China ！”手机啪的合上了，她颤抖着的双手支撑着地面，力图借助这股力站起身来，一次一次的失败了，她一次一次的坚持，最后的确是战抖着直起了身，哆嗦着往另一个出口走去。
　　他看着她慢慢被橙黄色阳光笼罩的背影，越来越不真切。目光就像是不经意目睹了别人不能触及，私密的伤痂，倾泻的歉意。

作者有话说

　　正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