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花开于蛇情》春樣

6、决定离开

　　初夏的晚风吹着冷飕飕的，静静的庭院中只听见不远处的厅堂传来的酒交错阿谀逢迎的交谈声。初开的柳树下，隐约显现出两个身影，一个略微消瘦，一个较为健壮，两人并排着坐在石凳上。

　　“好吃吗？”陈德远夹起一块嫩肉到坐在旁边的白发少年碗中，少年狼吞虎咽毫不客气的大口咀嚼下咽。

　　“好吃好吃，真快饿死我了。”刘小赐抓起汤勺连连大喝了几口，口齿含糊地埋怨道。

　　“你要那么饿，干嘛不早说呢！”陈德远心疼地替他拍拍后背，温柔地叮嘱：“慢点吃，待会儿还有。”

　　方才只想到凛贤王一时忘了五脏庙，靠在陈家二少爷的怀里时才感觉到肚子在抽动。在他看来陈家二少爷就是开馆子的，当自己饿得快死掉的时候，他就会及时出现，所以他总能在陈家二少爷身上闻到吃的味道。虽然他很烦人，每次看他的眼神好像要吃掉他一样，但看在他老送吃的给他，也就暂时原谅了。

　　“你给我的京城小吃还在吧，我白天还没吃完，一会儿我要带走。”

　　陈德远点头，“在在，我一会儿让陈二给你送去。”

　　刘小赐端起大碗地猪骨汤“咕噜咕噜”灌下，喝完用袖子抹了抹嘴，若有所思地盯着陈家二少爷。

　　陈德远见刘小赐这么认真的看着他，一时尴尬地瞟向别处。半晌，发现对方仍是直勾勾的看着他，心虚地扯出话题：“刚……刚刚你说你脚上有伤，在哪儿呢？”

　　刘小赐闻言，拉回视线。对哦，刚才他掐了我的腿，还没找他算账呢！

　　刘小赐激动掀开裤子，将脚抬上桌子，露出刚才被掐得地方，撅嘴埋怨道：“你看，这里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无缘无故掐我，痛死我了。”

　　陈德远借着亮光看到刘小赐的右腿大腿果真有一片青紫，他内疚地伸手轻轻揉搓，自责不已：“都是我不好，我帮你揉揉，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刚才在酒桌上，他怕小赐饿了，偷偷抓了一块鸭腿递给他。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接过去，便伸手掐了他一下，却造成这副场景。

　　刘小赐抓起一块鸡腿，满不在乎地解释：“花伞他爹看见花伞偷偷给我馒头，就拿木棒子追我，然后就撞在石阶上了。”

　　陈德远眼眸一暗，花伞花伞——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小赐，你……喜欢花伞吗？”

　　刘小赐歪了歪脑袋，喜欢？

　　“你是说像喜欢凛贤王那样的喜欢？”

　　陈德远点头。

　　刘小赐摇头，说：“花伞是我长这么大以来除了我爹我娘以外，第一个没有害怕过我的人，后来战乱，爹娘为了保护我死了。三年前，我被你爹打得半死，躺在路边痛得快死，也饿得快死，是花伞救了我，她趁她爹娘不注意，偷了两个馒头给我……”

　　陈德容听得一脸愧疚，都是他没有保护好小赐，才使得他过得那么悲惨。三年前他亲眼看父亲命人将小赐打得奄奄一息，这件事一直都压在他心头，无法抹去的痛。

　　“对不起……”陈德远难过地低声道歉。“你救过我，我却救不了你。”

　　刘小赐见陈家二少爷一副自责地要死的样子，顿时软了心，宽慰地用油乎乎的手拍了拍他：“其实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啦！”

　　陈德远一愣，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在听到你喊救命之前，我已经在那个山里走了六天了，若没遇到你，我肯定饿死在山里，然后被野兽吃掉了。”刘小赐啃了一块鸡腿肉，突然大笑起来，“不过你那时候还真可爱，居然问我是不是仙人，哈哈哈……”

　　陈德远尴尬地咧咧嘴，那时候他才十四岁，见到那么一头白色长发，额间镶着一颗红色宝石，长得又那么好看的人，怎么看都像是书上写的仙人嘛！

　　“不过你还是第一个不说我是妖怪的人呢！”

　　陈德远不禁沾沾自喜道：“因为我独具慧眼。”说完，收起脸上的笑容，认真地望着刘小赐，“那你……喜不喜欢我？”问完，陈德远心悸地快不能呼吸，紧张又害怕地紧了紧双手。

　　“有时候喜欢有时候不喜欢。”刘小赐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陈德远一怔，他没听错吧？他说的是“喜欢”二字吧！陈德远自动忽略了后面不喜欢。

　　“真的吗？”陈德远激动地捧住刘小赐的脸，兴奋地问道。

　　“嗯，谁让你总是送吃的给我呢？和花伞一样，总是在我快饿死的时候出现。”

　　陈德远脸上的笑渐渐褪去，一点点的失望和一点点的希望。虽然只是寻超的喜欢，只要还有喜欢就好，只要不是讨厌就好。这样那他就还有希望，三年不行，十年。十年不行，一辈子，总会让小赐喜欢让自己的。这么一想，陈德远的内心平衡不少。

　　刘小赐夹起一块绿豆糕，忽然想起最最重要的事，拍了拍低着头的陈家二少爷：“对了，我想求你一件事。”

　　陈德远听到对方的话，立刻打起精神，相处这么久，小赐还从没向他求过什么，他直起身板道：“什么事，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会竭尽全力。”

　　“我想借一辆马车和一些银子。”

　　“你借马车干嘛？”陈德远纳闷。

　　“我打算离开扶柳镇。”

　　“什么！你要去哪儿？为什么要走？”陈德远惊讶地问，不安感涌向周身。

　　刘小赐歪着头，思考片刻，回答道：“我不知道，不过凛贤王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陈德远望着刘小赐脸色瞬间黯然，为什么……因为一个只见过两次的人，要离开生活了三年的地方。难道他就没有一丝留恋吗？再怎么说，他和他也算相伴过三年啊——

　　“那我呢？”陈德远哀伤地凝望着刘小赐，“我怎么办？”

　　刘小赐纳闷地看着有些莫名其妙的陈家二少爷。

　　“你想和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