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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 ...

  •   贺小梅依言把那画卷封好,再锁上匣子,狸猪在此时凑过圆滚滚的头,蹭蹭贺小梅的手,再用牙轻轻啃啃,然后趴回那沉香木的匣子,短肥肥的四肢把匣子死死抱住,再一次对着贺小梅摇摇尾巴,闭上眼示意,我困了,我要睡,不许再打扰我。
      黄裕想了想,没有再动这匣子。贺小梅试探着轻轻搔搔狸猪耳朵,笑着随其它三人一起步出房间。
      门外,黄夫人、黄家二少黄戟、与嫁出去已标上夫家姓氏的黄小姐面容凝重,看到四人出来,忙迎上前来,却不知说些什么好。
      半晌,黄戟抬起头看向李大人,“大人,凶手已到案,家父可否入土?”
      李大人看看沉默不语的贺小梅,“除了那副画卷上的人的确与你弟弟黄励十分相似之外,现在并无确切的证据指明黄励即是凶手。所以,此案无法结束。贺先生,我会派衙差守住黄府,在此案未结之前,相关人等一律不许外出,贺先生现在也似乎不太方便住在黄府。不如,移驾到我府上如何?”
      “不用。我住的那个戏园子与衙门也就隔着半条街而已,我还是回去住我家吧。这样我朋友来,也好找我。”
      婉拒了李大人的好意,匆匆把头面与器具箱子搬回自家后院,还未洗把脸,那名十四五岁名小灰的少年差役已站在了贺小梅戏园子的后院外,朗声抱拳,“大人已请了黄府上下所有人等到衙门喝茶,特命我来请先生到衙门一行。”
      叹口气,贺小梅此时分外想念胡哥,歌哥和三娘,有他们在,自己完全不用动脑,不用动手,只要把下脉调下药即好。哪像现在,命苦不能怪朝廷呐。
      先推开卧房后窗,放飞一只信鸽,告诉胡哥自己行踪,再草草整理下衣衫,方推开房门笑着让那孩子带路。
      这孩子不是一个多话之人,一路上贺小梅随意问问那孩子家世,他既然一字不答,只是搔搔后脑勺,有些腼腆的回答,“我是我家大人在上任路上捡来的,以前的事儿,不记得了。”

      四个时辰后,贺小梅从衙门那间专请人喝茶聊天的房间出来的时候,华灯初上,月色矇胧,各家各户的饭香混着秋日湿润的气息飘飘荡荡,不知谁家孩子贪玩不肯回家,姆妈悠长的叫声给心情沉重的三人一丝丝人间尚自温暖的抚慰。
      贺小梅再次谢绝李大人共进晚餐的好意,站在衙门口,觉得头隐隐有些抽疼,想回自家院子里呆着不见人,可又想去看看黄励,毕竟那是他第一个戏迷,是第一个听他唱戏的人。踌躇间,一阵风卷过,贺小梅似乎闻到一股烂泥塘的味道,头更痛了。
      那阵卷过的风飘飘荡荡从西风转北风,从北风转东风,然后贺小梅看见一个田间黄泥捏的泥人,露着一口白牙,傻乎乎的立在自己面前。
      直觉一支三角镖飞出,贺小梅觉得自己快窒息了,那田间黄泥人反应颇为敏捷,闪身躲开三角镖,回头冲着贺小梅怒发冲冠(如果有人看得到他的冠的话):“娘娘腔你看清楚!谁惹你了!老子去跑腿回来,还给你带了驴肉火烧你还给老子一镖,老子总有天GAN死你!”(作者泪奔:孩子不要大意的上吧,支持你)
      胡哥!贺小梅闻声辩音终于从这把声音和那双眼睛里认出人来。急退三步,一脸嫌弃,“你从哪儿来?胡哥你该洗洗了。”
      “洗个屁。老子这一天一夜跑了将近八百里地困死了饿死了,老子没那时间洗洗洗!你个娘娘腔,跟个女人似的烦。”
      贺小梅起身使出轻功,从他身边擦过,捂着嘴边往自家戏园子走,嘴里含混不清,“胡哥我先回去给你烧水顺便做饭你一定得洗洗不然歌哥和三娘来了就只有给我收尸了。”
      衙门口的差役很有幸的欣赏了这一场大戏,捂着嘴憋着笑看着落荒而逃的贺小梅和骂骂咧咧的柴胡,相偕离去。转身奔进衙门,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待得小镇渐渐陷入沉静,终于收拾干净的柴胡,坐在贺小梅那家戏园子的后院石桌上,大口大口对着桌上饭菜风卷残云横扫千军,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从帖身兜里掏出一卷书册扔给坐在对面喝汤的贺小梅,“喏!你要的!”
      借着气死风灯打开那卷书册,贺小梅含了口汤在嘴里,半天才抬起头来看了柴胡一眼,帐册?
      吞下嘴里那块酱驴肉,柴胡总算有了一点垫底的感觉,伸伸脖子在桌旁锅里盛了不知第几碗饭,嘴里含混不清的回答,“是呀……,你……你不是让我去找么,这附近三个镇的药材商有五家,药铺十一家,但只有这一家进了……呃……呃呃……雪酸一支霜……咕噜。”
      好了,不用柴胡再详加解说,贺小梅已经翻到了那两张单据,今年三月十七进的货,十八日便卖了出去,很明显,这是有人定的货。
      柴胡神速的再一碗饭下肚,总算空出手来,油腻腻的点点那行卖出记录,“我问过那个药材商了,这药材是黄家二少爷给定的,也是黄家二少爷来取的,头一天到货,第二天就取走了。”
      “呵……。黄家这家人真是……。”贺小梅干脆放下手中汤碗,把帐册随手放在桌上,“胡哥你去调查这一天一夜,黄家可真是发生了不少事,黄家二少黄戟更是言之凿凿说黄励是凶手,现如今,买这雪山一枝蒿的,却是他自己,我倒想问问,他如何解释。”
      “不用解释呀,我问过药材老板了,老板说来定这东西和取这东西的,都不是黄戟本人,只是一个小姑娘,不过穿的倒是黄家下人的衣服。”
      贺小梅觉得头又疼了,把面前碗推开,脑袋重重搁在桌上,愁眉苦脸,“这案子怎么这么烦啊,歌哥和三娘到底啥时到啊,胡哥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嘿,我在外面跑了一天一夜没睡没吃都不像这样,娘娘腔我说你就是这段时间过得太平了,安逸了,所以越来越娇弱了,你当初和我一起坐牢时我没见你这样。听哥的,立马去睡一觉,说不定明天一起来老离他们就到了,事情就搞定了,你也就不用死了。”
      把头缓缓抬起,再用双手撑着站起身来,那过程看得柴胡觉得此时贺小梅的头不再是头,是铁球,身子也不再是肉身,变铁铸了。再然后,贺小梅歪歪斜斜向后退了两步,有气无力的抬抬手腕,“胡哥,这一堆东西你帮我洗洗,我听你的先去睡会,这一天一夜我也几乎没睡呀。胡哥拜托了,一定要洗干净,我这里可就这几个锅碗瓢盆的……。”
      看着贺小梅风吹似的跨进他的房间,柴胡难得有耐心的在蚕食完桌上食物后,到井旁打水把这一堆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码得整整齐齐,没办法,娘娘腔好似身体不太舒服,一枝梅是要互相照顾的,不是么?而此时,贺小梅抱着软呼呼的棉被,睡得今日不知是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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