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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今朝酒今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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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八点,码头餐厅。
周律坐在车里望着窗外,偶尔低头看看腕表。目标的约定时间是八点半,人数不会很多,警方的任务就是打探出来这次两方面谈的交易内容。
远处的礁石是墨黑色的,比夜幕还浓重,就像银色鱼鳞间凸起的怪物。
桑什坐在旁边的副驾驶座上,头放松地倚着车窗。
“桑什。”这好像是周律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怎么?”
“你来做警察,父母不担心吗。”
“啊,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也许会把。”桑什轻笑。
“..抱歉。”
“我小的时候经常挨打,但是每次都硬憋着不哭出来。等到大人都走光了,我再疯了一样跑到海边,眼泪流的稀里哗啦。”桑什漫不经心地瞟着窗外,月光在他的睫毛上摇摇欲坠,“后来,父亲知道了,就找到我说:你就算对着大海哭,它也不会理睬你,海洋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东西,因为它不为任何人所动,它只是它自己——
“因为它没有心。”
因为它没有心,所以才强大。是这样啊,周律心想,就像阮从一样。
“哪有父亲这样教育小孩儿的?”
“我的父亲就会阿。”桑什的眉眼弯成了愉快的形状。
周律又想起三年前自己在海边和阮从表白时候的蠢样子,觉得一阵羞愧,下意识捂住了半边脸。
当时两个人在沙滩上深深浅浅的走着,雾很大,远处零零星星跟了几个手下。
天上飘来一小片云,遮住了本就稀薄的月光。
周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拼命追上阮从,硬是挡在他前面。呼吸凌乱,表情蹙脚,似乎下了天大的决心,几乎脱口而出“老大,我…”
柔软湿润的唇堵住了后半句话。
仅仅是唇齿相碰,一个礼节性的风度翩翩的吻。
“周律,谢谢你。”阮从然后说,亮晶晶的眸子埋在阴影里。
他抬起头,继续向前走去,“对不起。”
如斯的温柔,甚至让人找不到发怒的理由。
这时候,那片小小的、粉色的云又晃晃悠悠的飘走,眼睛上反倒蒙了一层雾气。阮从已经走出去好远。
周律觉得心里一阵烦躁,便摇下了车窗。
“桑什。你想不想吻我。”周律突然又把头转了回来,他苍白的的唇在月光里就好像透明的婴儿肌肤。
男人惊愕的表情只出现了一瞬间,就立刻恢复了常态。
“你这样说,我会当真啊。”
后颈上一股莫名的力道,桑什毫无防备地身子前倾,立刻贴上周律冰凉的唇。
那双颤抖的小心翼翼的嘴唇,轻轻啄着愣住的桑什,周律把他的脖子搂的更紧。
桑什用手扶住周律的后腰,向自己这边拢了过来,安慰似的一下下抚摸着对方的后背。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桑什才趁着喘息的空档轻轻说了一句,“他们走了。”
“这次来的人我都认识。”周律松开桑什的脖子,叹了一口气,“说不定他们就算把我挫骨扬灰也觉得不过瘾。早知道就带着枪了。”
桑什却没有放松手上的力道,而是把额头温柔的抵在周律的肩膀上。
“忘了他吧。”
周律没有回答,也没有推开他。任由男人把沉重的头搁在自己的肩上。
谁不想忘呢
桑什闻着周律领子上淡淡的柔顺剂的味道,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心里有短暂的莫名的难过。
周律,这个吻,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你是在吻他或是在吻我?
这个被他轻轻靠着的男人,似乎从来不肯放下自尊去依靠别人。他每一次都独自站在所有的危险和孤单面前,脸上总是冷冰冰的,眉头也永远锁在一起,可是后面看他早已经千疮百孔。
这样的难过只有短短的几秒钟。
海洋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东西,因为它不为任何人所动,它只是它自己。
“因为它没有心。”那个男人是这样告诉桑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