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一么

6、精灵

　　冰吻我的时候，我发现她的唇也是冰冷的，真的就像是她的名字。她就是这样，快乐地像个精灵，调皮地像个精灵，神秘地像个精灵。无论我和她说多少我的事，她都只是静静地听。除非我一定要知道她的想法，她才会说，不错啊，是个很温柔的主意。她从不提自己的事，像是她并没有故事可以说。可是我知道她有很多的故事，因为我时而会看见她深锁住眉头沉默不语。我不敢问她，我很害怕自己会伤了她，其实我只是害怕她会离开我。
　　冰很敏感，哪怕是我极小的情绪变化她都能看得出来。除了她，似乎没人能彻底了解我的情感世界，除了她，也没人能听我发这些幼稚的牢骚。
　　冰爱笑，这点和柔一样。只是她们的笑声不同。柔的笑总像轻风一样掠过耳际，而冰的笑声则清脆到可以让你的心也透明起来。
　　柔是惹人怜的女子，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喜一忧都能让你强烈地想保护她，拥她入怀来安慰她。
　　而在冰面前，你的怀抱总是不够宽广到能容下她所有的悲伤。她会躲起来哭，然后笑着为你擦去泪水；她会全心全意地对你，让你了解“信任”比任何力量都来得强大。除了用笑容向她表示感谢，我似乎就做不了其他的来使她开心。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狡猾，我爱着柔，可是我不想任何人带走冰。不想任何人爱她，虽然我知道她很需要被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爱护。我想把她一直囚禁在我身边。这是不是她说的没有自由？我不知道。

　　交往约半年后的今天，是柔首次主动来约我，她说想回原来的学校看看。储存我们三年恋爱时光的大学。
　　我开着车，柔坐在我旁边，初冬的冷风吹着她，她额前的碎发不时地挡住视线，然后她会轻轻地把它们拨开，她真的是个很迷人的女子。我们一路上什么话都没有说。我们都在享受这一刻的安静，我们的心很久没有这样放松的走一段路了。

　　柔牵着我的手走过每一个充满我们回忆的地方，
　　太阳总是懒懒地晒在身上，未到午时食堂就会一阵饭香扑鼻。我总是抱怨她吃得太少，然后看着她一阵猛吃，因为我说我喜欢长得稍胖一点的女孩。
　　柔不讲“理”，碰到和数学有关的就晕啊晕，然后图书馆就变成家教课堂，我就义不容辞地成为她的家教。可是每次都是给她讲了两三遍还是不懂，然后我就高呼一声“天啊”晕在桌面上，歪着头看她委屈地脸红红，低着头快掉金豆子的样子。这时我会突然偷吻她一下，她总先是一惊，接着拼命环顾四周看有没有被别人注意到，她就是这么地可爱……
　　女生宿舍是我在整个学校里到的最多的地方。每晚依依不舍地送她回来，她总像个树袋熊一样缠住我这棵桉树。我嘴上会说好啦快回去了，可是心里恨不得就永远这样陪着她。以前看那些情侣在宿舍楼前卿卿我我总觉得“有碍观瞻”，可当自己谈恋爱了，才知道只要能和她一起，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对我都不重要。
　　操场边的白玉兰和辛苡长了花骨朵的季节里，她常坐在一边看我踢球，每次只要有她在，我就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兄弟们这时也会很给我面子，常把球传到我脚下让我不断摆出各种英姿射门。她会用一种很幸福的眼神为我鼓掌，所以踢完之后被兄弟们敲诈请一顿客我也心甘情愿的。
　　我们在那里看过一场很美丽的流星雨，那片草还是那么密密疏疏地长得肆意，如同我们青涩着的日子。她不停地许愿，我则是祈祷她的所有愿望都能实现。那晚，我第一次吻了她。她是多么地需要我的保护啊……
　　好象经过了几世的轮回，我们又回到原地。还有些执着未变的，一如年华似水，一如似水年华……

　　看她向学校公园的凉亭走时我有些迟疑，分手那天的情景还清晰如昨。这里没有任何改变。多年以前的柔还是个清纯的女孩，现在她则带着成熟女人的香气。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也许柔从未踏上我的岸，我也未曾踏上她的，柔总是在水一方的。
　　“我们坐一会吧，”柔拉着我在长椅上坐了下来，“峰，有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直说。”我多少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我妈妈前几天带我去见了一个人，妈妈觉得他是个很不错的人。他父亲是开房地产公司的，现在由他管理，人长得不错，对我也很好。妈妈觉得我应该重新选择一下。……我选择了他……你可以怪我，可是我觉得我们在一起真的不合适……峰你有其他喜欢的人了吧？你经常把我误认为她，常常欲言又止。你每个周一的晚上都去了哪里？我有很多的不解、伤心你却统统都看不出来。峰，你并不爱我了。我没有办法和这样一个你在一起……我们都是成年人了，童话的爱情不会存在的。给彼此一个新的开始，这对我们两个都有好处……我愿意永远做你的朋友。好吗，峰。”
　　我听不见柔在说什么。我只感觉一阵晕眩。究竟是哪里不对，要让我两次陷入这片沼泽。究竟是哪里不对？！精灵你在哪？冰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