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天涯路远（合并章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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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不长，寥寥数字，但内容却让石伶珈瞬时失了神——母染疾，望速归——极尽不详的六字。
上次石文炳进京时，只是说福晋感了寒症，并无大碍，石伶珈将宫中赐下来的补品让石文炳都带了回去，也没多上心，前次杭州来信的时候不是说已无大碍了么，怎么忽然就...
虽相处的时日并不算长，但这位额娘的温婉宠爱却让是石伶珈得以重温了早遗失在记忆中的母爱，她还曾想待到京中一切安然过去，便可回到杭州，母慈子孝，难道等来的又是物是人非？
“王爷已于京中备好车架，待到格格归返，便可启程。”
石伶珈木木的点点头，不及多想便翻身上马。刚要走却被一旁的胤礽拉住了马缰。
“伶珈冷静点，私离围场是重罪，而且天色渐晚，难道你想连夜回京？”
石伶珈有些无措的看着胤礽，又把目光投向一边的胤禛，后者也是眉关紧锁。
“你可知皇上现在何处？”
胤礽命阿尔吉善牵来自己的座骑，翻身上马，向那令兵问道。
“回殿下，万岁在大营休憩。”
“伶珈你先回去收拾下东西，我向阿玛求得行令，然后...”
说道这，胤礽却犹豫了，明日围猎将起，先不说若连夜往返京城之与木兰之间的车马劳顿，单要在围猎开始前回来，就难于登天，而这次大阿哥分明与他有意相争，若缺席，被胤褆借题发作的风险，他实在有些不敢担。
“我随太子殿下一同去找阿玛吧，伶珈格格身为女子夜路怕有风险，胤禛愿护送格格回京，阿玛素来重孝，定不会为难。”
一旁本一言不发的胤禛出声道，胤礽若有所思看了看胤禛，又把目光转回一脸焦急的石伶珈身上，终是点头应允。
阿尔吉善带着十三阿哥回帐休息，其他三人也分头各行其事，约定在大帐出口碰头。
石伶珈稍稍打点行装赶至出口时，胤礽和胤禛已经等在那了，胤礽将行令交给胤禛，又把手中的缰绳递给石伶珈。
“用这匹吧，青骢虽稳妥，但速度太慢了。”
石伶珈看了看胤礽牵来的马，通体雪白，身形矫健，一看便是不可多得的良驹，低声言谢，便翻身上马，与胤禛带着随行的四个侍卫，策马而去。
“把踏雪让了出去，明日与大阿哥比试的胜算可要少几分，太子殿下还真是舍己为人啊。”
“胤礽心中自有分寸，索大人无需挂心。”
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太子有些烦闷的掉头往自己营帐走去，对于身后不知何时跟来的索额图冷言道。
索额图也不恼，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外孙，外表谦和，实则心高气傲，最不能忍的莫过于被人夺其所有，还有不得已的拱手相让。
石伶珈和胤禛终是赶在了破晓之前看到了石府的门匾，石伶珈下马致谢，胤禛却只是笑笑，说了句伶珈格格何须客气，便调转马头策马而去，石伶珈料他是急于赶回围场便也没做多想，通禀了彻夜未眠的石家二老，稍做洗漱，却并没有用裕亲王备在石府的车驾，
“马车太慢，伶珈骑马即可。”
石家二老还没来得及从石伶珈一身男子骑装的惊异里晃过神来，那边就已经策马扬鞭夺门而出了。
快到城门的时候，一路疾奔的石伶珈才想起似还没到开门的时辰，而行令又在胤禛手中，正焦急，却忽见本应紧闭的城门竟是开着的，门前除了兵卫外还矗立着三人三骑——胤禛，张廷玉，还有那个似是太子门人的琉璃厂拓书先生，胤禛看着她这副要千里走单骑的架势，露出了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石伶珈下马致礼，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三人组合
“我方才想起廷玉正好要回家探亲，提早几日与伶珈格格通行也好有个照应，又恰巧高先生近日赋闲，在学士府上小住，高先生医术高超，甚得阿玛欣赏，便想着，若是同去许是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这老头不是太子门人么？怎么又成了皇上跟前的人了？
这事虽是蹊跷，但石伶珈此刻也无心多想，只是谢了四阿哥思虑周全，便上马欲走，待触到马匹忽又想起，返身对胤禛低声言道。
“烦请四阿哥代为转告太子殿下，这雪骢宝马，伶珈就当去年的年礼收下了。”
说完也不顾愣在原地的胤禛，与那张廷玉和高士奇沿着官道疾驰而去
京城距杭州多远，说近,隔了千里之遥，说远，三换马匹不分昼夜的赶路，四日便可到达。
但却仍旧是太晚了。
杭州石府漫天的白幡看落在石伶珈心头，似有千斤重，如果当初不装疯卖傻，即便次年选秀入宫，自己尚还能在府上陪着额娘一年半载，她虽不通医理，但有个陪伴说不定一切就会不同，到底是不是因为她要逆天改命，才落得如此下场？石伶珈不知，只是觉得深深的无力感袭来，日夜兼程的疲惫瞬时袭了过来，眼前一黑，似是依稀看到门口阿玛焦急的面容，便不省人事了。
再醒来好似初到之时，眼前仍是是碧玉的铜铃大眼，但是那个柔柔轻泣的妇人，却不在了。
“格格气虚体弱，切忌不可再这般忧劳啊..”
妇人原来的位置上坐着的是那位医术精湛的“高先生”，老人严肃的面容让石伶珈再次确认了这副身子的孱弱。
全身上下就好似被断骨重续一般，连坐起都要碧玉搀扶，只是头脑却仍是清晰无比，门外已无哀乐齐奏，想来头七已过，细细算来自己怕又是晕了三天有余。
石伶珈向高先生致了谢，那高先生也不便多留，叮嘱了碧玉几句好生照看便起身离开了。
石伶珈就着碧玉的手喝着汤药，碧玉一边喂药一边啜泣
“小姐您可算醒了，福晋这才刚去，您这要再有什么好歹，老爷可怎么受得住啊。”
石伶珈安抚的笑笑，心中却仍是郁郁，与伤心相比更多的无力回天的无奈，前世今生，她难道终是难逃孤家寡人的宿命？不，至少她现在还有阿玛，还有玛嬷还有玛父，还有宫里是她如己出的佟佳和苏麻。这些，她已经不能再失去。
“阿玛现在何处？”
石伶珈稍稍坐正身子，有气无力的问道。
“这几日小姐晕着，高先生一直在照顾小姐，那位于小姐同行的张公子一直都在帮衬着老爷，今日正过了头七，老爷今日去张公子府上致谢。”
石伶珈点点头，想来这四阿哥果然心思缜密，万般可能都想到了，若有机会，理应当面谢谢才是。
石伶珈能活动无碍时，福晋的丧事已经到了尾声，石文炳代石伶珈上书，求守孝三年，暂不返京，他已逾不惑，经不起再多生离死别。
石伶珈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二度逃选的机会竟是这样换来，福兮祸兮，一时竟也是愁肠百结。
月余，高先生再三确认石伶珈身体已无大碍，便告辞返京，临走为石伶珈带来了一件特别的礼物。
通体雪白，身形矫健——千里扬鞭即便是名驹也经不住，途中石伶珈换马时便托驿官将这白马送返京畿，去不想又转了回来。
“太子殿下托老朽有两事相告，其一，格格节哀顺变，切勿忧虑伤身，其二，送出去的礼物，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石伶珈打量着眼前这位高深莫测的老先生。
“先生出身何处，伶珈想来不便多问，但可否告知先生名讳，先生此番一路相护，又救伶珈于忧疾，他日伶珈必登门道谢。”
高先生却只是摇摇头。
“老朽也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之事罢了，不足言谢，格格切莫挂在心上。至于名讳倒没什么可隐瞒的，老朽姓高，字澹人，浙江余姚人。”
人不可貌相，任石伶珈怎么猜，也断没有猜到，这位衣着朴素却精神矍铄的老人，竟然会是“勉学承先志，存诚报国思”康熙的帝师——高士奇，即可作太子的救命稻草，又与四阿哥有交情，真可谓奇人。
高士奇像是等着石伶珈再接着问，却不想石伶珈听了只是笑笑，诚心说道：“祝先生一路顺风。”便不再多言，那笑容看在高士奇眼中，第一次让这位智者有了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
其实石伶珈还有很多疑惑，比如，这位高先生到底是太子的门人？还是四阿哥的幕僚？或者如史书中一般是康熙身后的眼睛？这些她都不知道。
但是她却不想再问了，三年的自由，代价惨重，却足够隔绝太多东西，天子脚下再怎么风起云涌已与无关了——至少当时的石伶珈是这么认为的。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九章 天涯路远（合并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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