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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绝处逢生(合并章节) ...

  •   上天给你关了一扇门,势必就会帮你打开一扇窗,只可惜石伶珈既不信耶稣也不信佛祖,并不大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当她月十五本来打算出宫回家,却半道被佟佳氏找了去时,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佟佳氏看她进来便摒退了众人,留着她拉到身边说话。
      “伶珈明年就该十三了啊,是要选秀女的年纪了啊。”
      此时石伶珈心里真想找根柱子撞撞,怎么走哪都是这个话题,这不还才十月嘛,就不能让她再掩耳盗铃的安生几个月么?
      接下来是不是又就该问对哪位阿哥有意思了?这佟佳氏要真问,石伶珈一时头脑发热自暴自弃的想着干脆挑着风险系数最低的四阿哥胤禛答了算了,看这原太子妃成了四福晋,历史会怎么转,至于两人目前没由来的相看两生厌的状况,只要小命保住了,看到时候谁膈应谁吧。

      只是佟佳氏大概跟太子有相同的爱好,接下去的台词又超出了石伶珈的剧本,
      “伶珈想留在宫中么?”
      石伶珈看着佟佳氏,那里没有犹如自己额娘般的期许,取而代之的是真挚的带有丝丝隐忧的关切,所以她决定赌一把自己的直觉,坚定的摇了摇头。
       “可是太后很喜欢你啊,无论你是看不到,还是听不到,更不用说不会说话了,只要有好的可能,只要你在太后身边,她就会不在意等下去,她可以等,你可以么?”
      这话已然挑的很明白,也许以前石伶珈会说可以,但当她看到佟佳氏如明镜一般的眼睛时,她明白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日日夜夜生活在一个谎言里,时间越长,破绽也会越大,佟佳氏会帮着她护着她,但是当这个大白于天下之后呢?太后会么?太子会么?皇帝会么?
      这个问题她不敢想。
      是要到快刀斩乱麻的时候了。
      石伶珈站起身,郑重下拜。
       “求娘娘搭救。”
      这是她这一年多年第一次发出声音,因为长久的禁言,发声已然有些生硬。
      那有些变调的声音终于彻底触动了佟佳氏,到底是怎样的决意才能让一个才十一岁的孩子忍常人之不能到这种程度。
       “明日我再招你进宫,我们去见一个人。”
      算是偿了自己做娘的一片心意吧,如若八格格在天有灵也不会想着让这个与她相似的小姑娘得偿所愿的吧,佟佳氏擦了擦不知何时有些湿润的眼角,遣了宫女送石伶珈出宫。

      看着石伶珈渐行渐远的背影,佟佳氏不禁有些怅然,因为疼惜这孩子,所以并不想让她陷入这宫闱之中,很多年前,也有人因为疼惜她而为了做了几乎相似的一切,给了她选择的机会,而她用来报答那份怜惜的,便是伴着那人在这寂寞深宫中看春去秋来花开花谢,她选了这条路,无怨无悔,但真的很累,既然这深宫中没有让那孩子愿意舍弃一切的存在,那么便给她自由吧,至少活得轻松些。

       爱新觉罗胤裪第一次见到石伶珈的时候是五岁,那时候苏嘛拉姑刚教完他字,放他在庵院里小玩一会,然后他就看到很久没来过的皇贵妃带着一个小姐姐进来。三人进了庵堂,服侍苏麻的嬷嬷们就被赶了出来,皇贵妃和小姐姐在里面和苏麻说了很久的话。直到苏嘛拉姑去世,然后皇上驾崩,再然后皇贵妃成了皇太后也离开了人世,他都没有机会知道,那谈话内容到底是什么。
      只是那天傍晚,已然很就不出庵堂的苏嘛拉姑去求见了一次皇帝,再然后约莫半个月后,那个小姐姐每隔三日便会来一次,直到康熙三十年的四月。

      胤礽从行宫回来再遇见石伶珈,就是在去往苏嘛拉姑庵堂外的宫道上,其实多数时候他并非刻意去堵石伶珈,但总巧合总是会有的,他回宫见过皇帝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给皇太后请安,可没遇见石伶珈,正奇怪,就听见皇太后有一点闷的说道,伶珈不知怎么被苏嘛拉姑看上了,说是有佛缘,皇上便央了去让石伶珈每三日去陪苏嘛拉姑参一日禅。

      要不是这些年来气质历练得沉稳了好些,胤礽差点当场笑出来,就石伶珈那要不火得伤人,要不冻得吓人的精怪脾性,去参禅?要信她会一心向佛,还不如让胤礽去信自己那个火爆大哥哪日看破红尘,出家为僧呢。

      所以等到他在庵堂外遇见石伶珈,看她刚才庵堂里出来,还真有那么点与世无争万事看破的调调,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于是那些个仙姑似的虚幻泡影就在笑声中瞬间变成了柳眉轻蹙的一瞪,石伶珈有些愤愤的朝他福了福。然后睁眼歪头,挑了挑眉,比了比口型问太子有何指教。
      “伶珈妹妹可真够忙的啊。”话间还带了来不及抹去的笑音。
      两撇小眉毛又皱了起来。
      “咳,其实我是来给苏麻请安的。”太子辛苦收拾收拾了表情,正色道。
      石伶珈做了个睡觉的手势,表示今日太子恐怕不便拜访了,太子看着石伶珈那分明有些幸灾乐祸于他白跑一趟的得意神情,也不多做停留,转身告辞了,只是走了远后不知道又想起什么,又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那笑得一抖一抖的肩,石伶珈是真好奇自己做啥了把他乐成这样。

      看着太子走远,石伶珈转身又进了庵堂,秀女选拔将至,今天她与苏麻有要事相商,十二阿哥已经被嬷嬷带去了定嫔那,整个庵堂里只有她和苏嘛拉姑,她今日来的早了些,苏嘛拉姑午睡还没起,她便出来晃悠了会,不曾想竟然撞上太子,这一折腾再进来时,苏嘛拉姑已然醒来了。
      “刚才是太子?”伺候着苏嘛拉姑起身,石伶珈点头答是,这里没有外人,在苏嘛拉姑面前,她第一天便将一切说开,自然不用再装,也亏得有了这么一处,让她能透口气。
      “他一直是个好孩子的。”
      石伶珈顿了顿:“至少现在是。”终是阶段性的附和道。
      “其实缘分这种东西若真有不管是缘是孽,要躲,多半是躲不了。”
      苏嘛拉姑选着一张朝门的椅子坐下,掐着念珠已有所指的说道。
      “可那缘分并非是我的呢??”
      石伶珈为她点上香,也坐了下来,昨日下了今年冬天第一场雪,外面白茫茫一片,只有几串脚印透着些许的生气。
      “缘若未至,又怎知因何而起,因何而最终?终有一段情劫,堪不破,便在劫难逃”
      苏嘛拉姑许是忆起什么,叹了口气,放下了念珠、
      “那要如何看破。”
      石伶珈为苏嘛拉姑奉上茶问道,苏嘛拉姑看着眼前这个豆蔻年华,眼中却有了风霜的晚辈,摇了摇头,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石伶珈说道。
      “要的太多,念得太多,舍的的太多,舍不得的也太多,又怎么看破。”
      一如自己,以为心静如水,以为心中唯佛,却只有看着这天地沐雪时,才明白有些事许是忘了,许是不愿记起,只是麻木而终非看破。

      苏嘛拉姑的话在石伶珈心中划出一条缝隙,然后那个曾经被抹去的念头似又隐隐的顺着那条缝隙溢了出来,无声无息,蔓延开来。
      日暮将至,石伶珈拜别苏嘛拉姑回慈宁宫陪太后用晚膳,谁知刚走出庵院就被门口的一身扎眼的杏黄吓了一跳——太子去而复返。
      石伶珈行完礼还是觉得有些心跳过速,苏嘛拉姑的庵院素来清静,突然蹦出个人来,真是人吓人吓死人,倒是胤礽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仍是气定神闲的问。
      “伶珈妹妹这是要回慈宁宫?”
      石伶珈看他那神情,其实想答不是的,但是这时候不回慈宁宫能去哪呢?只能勉强点头。
      “那正好,我也正要去慈宁宫。”
      您都搁这守株待兔了,能不正好么?
      胤礽向前走了段发现石伶珈还站在原地,于是干脆停下来看着她,就差做个请的手势了,石伶珈叹了口气,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胤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石伶珈也不知道听是没听的跟着。
      石伶珈寻思着这太子爷也真够闲的,有事没事到处乱晃。还有这虽然宫中禁卫森严倒是没错,可是您可是太子啊,总不会不知道这宫中多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盼着您有朝一日薨了,而不是几十年后寿终正寝的驾崩吧??您倒是胆大,别说侍卫了连个跟班都不带个。
      “说起来,这次还多谢伶珈妹妹提点。”
      胤礽忽的停步说道,兀自腹诽的石伶珈幸是隔了几步距离才没又发生之前杭州的事故,没恍过神来的石伶珈一脸茫然的望着不知道又怎么了的太子爷,就见他从袖中拿出一截纸条——正是随着巧果递过去的那张。
      果然是看到了。
      “若非伶珈妹妹警示,若依胤礽个性,恐还真没难发现个中蹊跷。”
      看着石伶珈一脸迷茫的望着自己,胤礽思量再三终还是摆手道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本来想当黄雀的人,成了蝉罢了,胤礽好奇的是,伶珈妹妹久居宫中,怎么会知道千里之外会发什么?莫非真如苏嘛拉姑所说的,有佛缘?”这么说完,胤礽脸上又扬起了些许笑意。
      别说佛缘,你就是说我开天眼我都能认得心安理得哟!太子爷!
      石伶珈心里虽然这么嘀咕,但表情上仍摆出一副茫然,反正这位太子爷问自己的话,好像从来就没指望过自己回答,彼此都习惯了。
      “苏麻素来灵慧,她的眼光自是不会错。”把玩着手中的纸条,胤礽果然也没去指望石伶珈的应答,仍是闲闲说道。
      “以前我也曾跟在苏麻身边时间一段时间,大概就胤裪这么大的时候吧,苏麻不像皇祖母,如果习字偷懒的,还会被打手心,我就去找皇阿玛哭...”

      从庵院通往慈宁宫的道路寂静而幽长,以前这段路石伶珈总是匆匆而过,暗红的宫墙压抑而冰冷,今日却许是因为夕阳的缘故,竟然了些温情的味道,一长一短一对影子一前一后在暗红上跃动,短的时不时捂嘴笑弯了腰,待长的一停下来,便会立刻恢复原样,好似“一二三,不准动”的儿童游戏。

      只是影子的主人们并不知道,这一切不但映进了长长的寂寞宫墙,也映进了长路另一头——这座城池主人的眼里。
      曾经,也是这个时候,他最疼爱的孩子会沿着这道宫墙归来,那时候的胤礽还真是个小孩,胆小,怕一人独处,于是这段无人的路总是走得特别快,待到看到皇阿玛站在这等着,便会飞奔而来,说着今天被苏麻祖母夸了,又说着今天被苏麻祖母打手心了,自己若摆出严父的面孔训斥他顽劣,那孩子就会哇的哭起来,像现在的小胤祥一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自己无法,便只能换上慈父的原貌好好哄,哄到嬉笑言开为止。
      再后来,小孩子长大了,不再玩闹,不再调皮,他似乎终于长成了自己所希望的样子,作为父亲怎么能不高兴?只有偶尔似曾相识的景致触及远去的记忆时,这天下的主人才会想起,那孩子似乎很少开怀的笑了,而哭泣则是更遥远的事情,所有人都惊叹于他的才学,所有的人都赞誉他的尚礼,那个恭谦有礼、进退得宜的皇儿,真的是作为父亲的自己所期望的么?他其实不那么肯定,但是却从未怀疑,那是一个皇帝所期望的储君应该成为的样子。

      等胤礽说完他儿时的糗事,慈宁宫也近在眼前了,太子爷总算放过了在指尖把玩良久的纸条,折好了把它塞回了衣袖里,看出石伶珈对于这一举动的疑惑,胤礽又把纸条拿出来晃了晃
      “这个就当是伶珈妹妹的年礼如何?”
      太子爷胤礽笑得狡黠,石伶珈嘴角都快绷不住有些抽搐了,这年礼是算去年的还是明年的?
      “去年年关的时候,伶珈妹妹不还送了十三阿哥一个偶人么?我前些日子去探望十三弟还看他还拿着玩呢。”
      要不是太子提起,其实石伶珈已然把这事忘了,再说那偶人分明是物归原主吧,可正因为这一提及,方才一直都有些闲逸的氛围,瞬间就紧绷了起来。
      如若说杭州时在四阿哥身边的安插眼线尚且能用四阿哥年岁已长,又是身为皇贵妃养子这种身份来解释,那年仅三岁母亲即便得宠也不过是个嫔的十三阿哥,实在没有任何理由承太子爷“青睐”
      那么那眼线,势必就是跟在自己身边的。
      石伶珈复又竖起的防备太子看在眼中,坦然接受,面上波澜不惊。
      “留在苏麻身边,可见妹妹果真能断善谋,可这宫里的事情,瞬息万变,伶珈妹妹可得步步算好了。”
      说完,也不管定在原地的石伶珈,兀自进了慈宁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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