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夜抄》尹华铃

28、忘忧草·引

　　夜色下的荒凉码头，只有星光伴着海浪起伏，由黑色轿车组成的车队迅速驶入废弃仓库，车灯将地面照得雪亮，一群面目狰狞中透着猥琐的男人簇拥着他们的老大等候在此。从黑色轿车上下来的一帮人要年轻些，他们的首领看起来更像个毛头小子。
　　打手和小弟们原地站着，双方老大看似亲热地拥抱握手，各自向手下打眼色，分别有人提着黑色皮箱走出队列。仓库一方的箱子打开，里面是用黄色胶带捆成块状的东西，这边派人取了点样品一尝，恭敬地回答：“纯度99%的□□，没错。”于是另一只箱子也送了过来，打开盖子露出满箱现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事情到现在为止都很顺利。然而就在货款两讫的下一秒，所有人手上突然都多出一把枪，保镖护着老大绝尘而去，小弟们飞快地找到掩体互相射击，子弹不时打在车身上爆出火花，间或有人中弹，周围的人不断倒下。
　　枪战其中有个看起来比其他人都要英俊几分的家伙格外显眼，他至少开了二十枪，却从未换过弹匣。终于另一个比较英俊的家伙靠近他，露出满口白牙地笑着，递给他一只弹匣，说：“兄弟，小心点。”
　　“你也是。”
　　四目相对，音乐越发雄壮激昂。
　　电视机前面，一身热带花朵图案睡衣的年轻女子举起手，感叹：“这才是男人的热血和友情！”
　　“小虞，看肥皂剧也有个限度！”
　　男人在书房里大声抱怨，客厅里的女人充耳不闻，又缩回沙发上，继续欣赏连续枪战十分钟不必换子弹的□□题材励志片。
　　男人沉重地叹气，播放肥皂剧的客厅对他而言，简直是禁止入内的危险区域，他只好从书架上翻出《镜花缘》，百无聊赖地翻，读了两行不禁笑出声。
　　——忽见有个异兽，宛似牛形，头上戴著帽子，身上穿著衣服，有一小童牵著，走了过去。唐敖道：“请教九公：小弟闻与日神农时白民曾进药兽，不知此兽可是？”多九公道：“此正药兽，最能治病。人若有疾，对兽细告病源，此兽即至野外衔一草归，病人捣汁饮之，或煎汤服之，莫不见效。设或病重，一服不能除根；次日再告病源，此兽又至野外，或仍衔前草，或添一二样，照前煎服，往往治好。此地至今相传。并闻此兽比当日更广，渐渐滋生，别处也有了。”林之洋道：“原来他会行医，怪不得穿著衣帽。请问九公：这兽不知可晓脉理？可读医书？”多九公道：“他不会切脉，也未读过医书。大约略略晓得几样药味。”林之洋指著药兽道：“俺把你这厚脸的畜牲！医书也未读过，又不晓得脉理，竟敢出来看病！岂非以人命当耍么！”多九公道：“你骂他，设或被他听见，准备给你药吃。”林之洋道：“俺又不病，为甚吃药？”多九公道：“你虽无病，吃了他的药，自然要生出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