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绿》小应

9、崇明殿

　　等月旗风和明绿双双入殿时，早已是群臣满座，美酒佳肴在前，乐师舞姬静候。明绿随月旗风一同坐在主座上，觉得好像有人在注视着自己，抬头一看，正是今日夜宴的对象，胡国的国君。
　　见明绿也在看着自己，他不由得意味深长地一笑，随即把目光投到了其他地方。
　　“今日大宴群臣，为的就是给胡王接风。这几日在宫中小住，可要尽兴才可。来，朕先干为敬。”月旗风说完，就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向胡王示意。
　　“谢殿下。”胡王也饮尽手中的酒，回礼道。
　　“歌舞开始吧。”月旗风言罢，琴音钟鸣就渐次而起，早已守候多时的舞姬们翩翩而出，如花中蝴蝶一般婀娜起舞。整个崇明殿都充满了觥筹交错之声，好不热闹。

　　夜色渐深，宴会也兴尽而散了。月旗风原本要陪明绿回宫，却无奈突有边关军事急报，只好让明绿先行回去，自己则去正殿处理。
　　见月明风清，明绿也来了一些兴致，便遣散了尾随的宫婢们，想着自己一人走回明秀宫，也好饱览幽静夜色。

　　“皇后一人夜行小径，就不怕有什么闪失吗？”明绿走到繁花深处，忽从林子里出来一人。只一开口，就知道是胡王了。
　　“夜已深了，胡王怎么还不歇息，来这里做什么？”明绿也不作答，反问道。
　　“本王见今夜月色正好，便四处走走。谁知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深宫幽处遇故人。”胡王一边说着，一边向明绿又走近了几分。月色映在明绿的身上，恍若瑶池仙子，似是当年的人，又不似当年的人。
　　“一别多年，你这次来，不会是为了杀我，给你兄长报仇吧？”明绿问道。
　　“怎么会。”胡王一听，却是笑了起来，“若不是你杀了他，今天还轮不到我做国君呢，我应该谢谢你才对，杀你作什么。”复又看了看明绿，不由感叹：“而且如今你做了月国的皇后，我就更是不可能了。不过真是没想到啊，当初我还以为你死了呢，真是让我又开心，又失落。只叹不能与你再战沙场，一较高下了。当时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会用这样的方式见面吧。人生真的奇妙无穷，你说是不是？”
　　“确实如此。”听他这么一说，明绿也不由得感叹起来。别说是他了，就是明绿自己，也万万想不到会有今天的局面。
　　“那么宫明绿，祁阳国的大将军，是被什么困在这里的？”胡王颇有兴趣地看着她。刚刚自己在大殿之上看到明绿的时候，还觉得是人有相似而已，但越看只觉得越像。既是如此，那么她又是因为什么而甘愿在深宫做一个皇后的呢？荣华富贵？这自己可是一点都不相信。
　　“与你何干？”明绿付之一笑，也这么回看着他。
　　“当一只笼子里的金丝雀，可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我还没有在战场上，好好地胜你一仗呢。”胡王答道。
　　“我看你还是少有这种想法吧，宫明绿早就已经不是从前你认识的那个了。”
　　“我看她倒是没变。只要你愿意，就可以飞出这座笼子，一切事情，我都可以为你筹谋。”胡王自信的说着。相信以月国现在的处境，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
　　“你又为什么帮我？”明绿倒是觉得眼前的人有点意思了。
　　“这样我就有机会说服你为胡国效力了。”胡王倒是也不含糊其辞，直说了自己的目的。
　　“你的好意我知道了，不过不必了。”明绿回绝了这个提议，不过倒是对眼前的人多了几分欣赏，起码比他的兄长毓王要好很多。
　　“无所谓，我也不做勉强。”胡王虽是有一些失望，但这种回答自己也早就猜到了。“不过只要你随时反悔，都可以来找我。”毕竟自己这一生很少有佩服的人，她算一个了。

　　胡王与明绿别过，就又走远了。明绿对今日之言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反正觉得也不坏，起码还有个人记得当初的自己，虽然连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夜深人静，幽园私会，身为皇后，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不知道会如何呢？”
　　说话的人正是那日碧水潭初见的容妃。刚才离开崇明殿之后，也想着自己一人独览月色，却不经意听见了明绿和胡王的谈话，好不讶异。
　　“你都听见了？”明绿问道。
　　“都听见了，杀我灭口吗？”容妃对明绿笑笑着说。
　　“你要想去说，那就说吧，随便你。”明绿脸色难看了几分，心想这皇宫还真是隔墙有耳，这大半夜的说说话，谁知道也会有人。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了，就由得这个女人去说好了。
　　“你真的是宫明绿？”容妃见她这么说，忽正色问道。
　　“都听见了你还问？”明绿有些不耐烦，想要马上回宫了。早知道一晚上出这么多事情，就不要搞什么夜游了。
　　“是祁阳国的大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宫明绿吗？”忽视明绿不耐烦的语气，容妃依旧不依不然地问着。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好像也有点太夸张了吧，胜败乃兵家常事，自己也不知道败了几次了。不过这个眼前的容妃，着实有一点奇怪啊。
　　“你认识我？”明绿有些好奇地问道。
　　“岂止认识，你的英雄事迹，母亲都不知给我们讲过多少遍了。”容妃突然间变得有些兴奋起来，声音也忍不住拔高了一些，“我和妹妹一直都希望做一个和你一样的女中豪杰，能够征战沙场，让敌人闻风丧胆的。还以为永远都不可能见到你呢，谁知却能这般相遇，真是太好了！”
　　明绿见容妃露出孩子一样的本性，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都差点忘了她也不过是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只因为身在宫中，多了一些规矩矜持，加了一些防卫武装，就渐渐把自己的本性给遮掩掉了。
　　“如今那位女中豪杰与人在夜深人静之时，于幽园私会，怕是让你大失所望了吧。”明绿开玩笑道。
　　“我刚刚那是开玩笑的，你不会生气吧。”容妃忙为自己解释。
　　“只是我确实不是当年你以为的人了，失望也是在所难免的。”明绿依旧笑着对她说。
　　“不会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会分辨。只是以前自己多有冒犯，还希望你不要怪我才好。”想到之前对明绿的不恭敬，容妃不由得懊恼不已。
　　“不会。”明绿笑答道。对容妃更是多了几分喜爱。
　　“那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当然。”
　　“妹妹简夜千，见过姐姐。”

　　下一回•美人如玉，夜雨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