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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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话
书房里，凌老爷子倚靠在舒适的摇椅上，两只手随意地安放在一旁，那布满皱纹的眼皮微微阖起，掩盖在两簇花白的眉毛下。
凌亦辰一进门就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那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住在军大院里，把爷爷老战友的孙子打的七荤八素后，他老人家气到极致，便会那么冷冷地对他。
想必这次，他老人家也是真的动怒了。
“爷爷……”他轻轻叫唤了声，试图打破这份让人不安的平静。
可老人家却仍是不动声色，将那躺椅一摇一摇，并不准备搭腔。
凌亦辰毕竟也是沉得住气的人，见老人家不说话，也就那么站在一旁，静静地，不发出一丝声响。
这一上来就是个下马威，还真是注定了今天这场仗不好打。
一个躺坐，一个站立，两人均是看似平和，但心中却都是五味杂陈。
墙壁上挂着老式的挂钟，发出“嘀嗒”的声响，给沉闷的空气平添一股压抑。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老爷子像是刚刚发现他的到来，不紧不慢地睁开双眼，淡然道：“来了多久了？”
凌亦辰见他发话，心中的石头微微落了地，回答道：“刚到，怕影响爷爷休息，所以没出声。”
老爷子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着：“你也坐吧，别站着。”
凌亦辰应了声，便在一旁的椅子上落了座，眼睛直视着自己的爷爷，语气不卑不亢，“爷爷，这次这么急着叫我们回来，是有什么安排吗？”
老爷子眼睛微眯，笑了起来，看上去甚是慈祥，但讲出来的话却透出一股子寒意。
“跟爷爷我装什么糊涂，我想你们自己应该是相当清楚才对。”
“爷爷，有什么事还请您直说，孙子愚笨，的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凌亦辰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呵呵，辰小子，你可是越来越圆滑了呀。”老人家的语气愈发生硬，犀利的眼神射在他的身上，不怒自威，“其它的咱们先不提，你要还是我凌世昌孙子，就应该知道赵家和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媳妇儿干了这么糊涂的事，是怕咱么老凌家的脸丢得还不够吗？”
凌亦辰的心一沉，眉毛紧蹙。
一上来就搬出了赵家，看来再迂回下去也是枉然，他咬了咬牙，只好硬着头皮道：“爷爷是指秦氏集团酒会的事？”
老爷子冷哼一声道：“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吗？”
他的视线凌厉地扫过自己的孙子，轻斥道：“我们老凌家在S市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小胖子虽然还没有正式过门，但南片也有不少人是认识的，这种大场合，她不是你的舞伴，却和赵氏现任的总裁搂搂抱抱，酒会还没结束呢，两个人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你说说看，这种脸我们家丢的起吗？”
声如洪钟，满脸愠怒，冷冰冰的话语背后，带着一股子狠历。
凌亦辰是他最放心的子孙，从小聪颖，睿智。可他前几天刚和几个老战友在国都参加茶话会，却被别人告知这样的消息，没想到，这样子的丑闻竟然会发生在这个淡漠的孙子身上。
女人，又是为了同一个女人，赵凌两家是不是永远跳不出这个魔障了？
他二话没说，立刻乘专机回S市。
亦辰说不愿入政界，他准了。
亦辰说不想靠父亲的力量，他准了。
亦辰说想要搞IT，自己创业，他也准了。
这所有的事情都好商量，但偏偏这件不行。
凌亦辰见爷爷火冒三丈，心却在一瞬间沉静了下来，有些事情终究还是瞒不过，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全部挑明。
“爷爷，外界的传言不可信，我希望你体谅。”
“不可信？谁管可不可信了？现在人家都说凌家这未过门的孙媳妇勾三搭四，红杏出墙，茶余饭后，都当作笑话来讲，谁管可不可信。”老爷子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气得人都快发抖了。
这“勾三搭四”，“红杏出墙”八个大字一落入凌亦辰的耳中，顿时让他心里翻江倒海，孟小若如此纯真的一个人，却被别人这样非议。
他知道，是由于他的关系，她才会这样委屈。
“爷爷，这件事有误会，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小胖子和赵云祈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他解释着，就怕老爷子把对赵家的恼怒牵扯到孟小若的身上。
“普通朋友？”凌老爷子讥讽一笑，“辰小子，爷爷虽然岁数大了，可眼睛还没花，脑子还没糊涂。你看看，你自己看看，这会是普通朋友做的事情吗？”说完，将一个文件袋扔在红木茶几上。
凌亦辰弯下腰，打开文件夹，纵然他事先已经得到过消息，可真的当铁证摆在他面前的时候，心里难免还是被狠狠地打击了一回。
那一天他也在场，那些亲密的举动他也有注意，可后来赵云祈和孟小若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在眼前的照片却是阐述了一切的真相。
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将一个身穿紫色礼服的女子揽入怀中，他的一只手暧昧地放在她的腰部，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嘴唇轻轻吐气在她的耳畔，深情而专注。而那个女子则是浑身瘫软地靠在男人的怀里，一颗脑袋埋在他的胸前，虽然看不清表情，却也让人无限遐想。
他只觉得自己浑身有些僵硬，那些血液在瞬间带上阵阵的寒意，在体内四处乱窜，当遇上心口那股莫名的火焰时，发出“嗞嗞啦啦”的声响。
明明知道她对赵云祈的感情不一般，可当亲眼看到他们之间的亲密无间时，为什么心脏的位置会有那么疼？
烦躁，惶恐，很无助……
他很想问自己，很想问孟小若，可他知道自己不可以，不能乱了阵脚，不能让爷爷看出端倪。
强压住心里有些泛滥的酸楚，他面色如常，冷冷道：“这一切都只是误会，那天我也在场，他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误会？都这样还成误会了。”凌老爷子怒极反笑，讽刺地点了点头，“小胖子就在外面吧，把她给我叫进来，我倒要让她自己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凌家怎么出了个这么伤风败俗的孙媳妇！”
“爷爷，这件事真的不是那样，小胖子没错，你不能怪她！”不能让爷爷问她，她是个没计较的人，要是真的傻乎乎的说出自己喜欢赵云祈，还不得被爷爷活活打死吗？
不行，绝对不行。
“亦辰，我告诉你，就算你再喜欢小胖子，这件事我也需要她亲自给我解释清楚，别以为有你奶奶撑着，小胖子就能顺顺利利地入我们凌家的大门，如果她和赵家那个兔崽子有染，我绝不会承认这个孙媳妇。”
最后的通牒，亦是他忍耐的底线。
南北两家，水火不容，他凌世昌的孙媳妇，他赵家的人也敢招惹？
好啊，这个孟小若也是，放着自己孙子如此拔尖的人才不要，反倒是心心念念记着赵家的男人，如此公开场合，亲亲我我，成何体统！
就算他老凌家门风民主，也实在是受不了这样子的孙媳妇。
更何况，他对孟小若的接受，完全建立在“命格天定”这四个字上，如今想来，根本就是自家老伴的无稽之谈，什么稀世的命格，什么千年难得一见的神仙眷侣，他怎么能够因为这种原因，就如此草率的就把孙子的将来给定下。
不可以，这事不能就这么完。
像是看破了自家爷爷的想法，凌亦辰的脸色阴沉无比，他张开嘴，低沉道：“爷爷，我知道您在想些什么，的确，小胖子的出生不好，样貌一般，连学历，都是勉勉强强，在你的理解里，她根本就没有资格成为凌氏的女主人，是不是？”
“你说的对，我的确是不承认她。”凌老爷子倒也不隐瞒，可偏偏，这件事，自己的老伴一直在其中纠结，她要孟小若进门，可是，如今这样，怎么可能？
“你要知道，我们老凌家不是一般性的家庭，门当户对，才是关键！”
“可是爷爷，我很肯定的告诉你，我遵从奶奶的意思，我相信，就算不采取任何商政界的联姻，我也可以坐稳南凌，我不会牺牲自己的婚姻。”
他缓缓的走上前，浑然天成，一股王者之气。
“爷爷，我要娶孟小若，我喜欢她……”
凌老司令久经沙场那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此刻却被他这样简简单单几个字震的说不出话来。
就连大学毕业那年，亦辰坚持离家，他都没有露出过这样子的神情。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这样。
他知道，孟小若，但绝对是祸水！
“喜欢，喜欢，她哪里有那么好，值得你这么掏心掏肺的，亦辰，你值得更好的！”老人家双手颤抖，连带着情绪都有些失控。
而凌亦辰也是不甘示弱，双目澄澈，语气坚定：“爷爷，无论她喜不喜欢我，无论整个南凌有什么要求，我是真心喜欢她，真心要娶她……”
那么缠绵，那么肉麻的话，他想了好久，都不敢对她说，却在此刻，面对着自己从小到大最为敬重的爷爷，说的一气呵成。
是的，他喜欢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是为了哪件事，渐渐的，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在乎她。
他想要看着她在自己的身边微笑，想要她懒洋洋地依赖着自己撒娇，想要她一直一直在身边。
每当他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心里总是忍不住烧起一股邪火，他起初不明白，觉得莫名其妙，甚至觉得自己不可理喻。
可后来他懂了，那一夜之后，他想了很多，终于明白，那份自己一直逃避的，一直自欺欺人的感觉，叫做喜欢。
早就在最初的时候，他就已经喜欢上了她……
只是他，始终没有言说。
“爷爷，我非她不娶……”
凌世昌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睿智的双目里流转着意味不明的光，他的这个孙子，一向是淡漠的，从小到大，哪里见过他有如此执念。
孟小若，是第一个让他情绪有如此波动的人，是第一个，让他如此迫切渴望的人，想起昨夜儿媳妇的电话，他皱着眉头，用力的将房子书桌上的镇纸一拍，吼道：“她现在，已经没这个资格了。”
“爷爷……”凌亦辰毕恭毕敬，认真而执着：“我很希望得到你的同意，很希望你接受孟小若，但如果不行，我也不会勉强，但是谁，也无法改变我娶她的心，除了我自己！”
“你这个不肖子孙，如果你一意孤行，就不要再姓凌！”老人家大吼一声，想要让他权衡利弊，哪知道，换来的却是他一句：“爷爷，我说过，我凌亦辰，非孟小若不娶，南陵，我可以不要。”
“哈哈哈……”凌世昌，那么多年的戎马生涯，最后竟然连孙子都管不住了，他气得大笑不止，拿起镇纸就往前扔去， “亦辰你疯了，为了那样一个女人做到如此。”
凌亦辰看着那镇纸朝自己飞来，并没有躲闪，反倒是站在原地，当剧痛擦过额角时，他明显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慢慢地流了下来，打湿他洁白的衬衫，开出一朵朵鲜红的花朵。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终究再无转还……
战神血落，风云骤变……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