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孟晴

4、第三章 红门圣使

　　长河落日，大漠孤烟，极目而望，黄沙万里。在这西北大漠边缘，古镇绵延，古堡伫立。八月十五的夜空，皎月高悬，照着古堡院子里的一群人。西域十二帮的各大当家，今天全聚在了这里。
　　院中的红木桌上，四只大小不一的盒子排列的整整齐齐。里面分别是据说又返老还童功效的天山碧雪莲，一百零八颗价值连城的南海珍珠，一尊晶莹剔透的玉佛像，剩下的一只，放的竟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是曾背叛过红门的十二帮之西蛟帮前任当家！
　　月光照在每个人脸上，使每个人的表情显露，或恐惧，或慌张，或焦虑，或镇定，而众人的眼光不时望向大门处。洞开的大门外，只有风吹过，带起丝丝呜咽之声。晃动的灯笼，一摆一摆的，映着无人的大路。
　　忽然，众人眼前一花，明明无人的门扉处，凭空就多了一人，一身红衣艳如烈火，一半黑发以银冠束起，另一半自然披散在背后，发丝随风轻轻飘动。眉心垂了水滴状银饰，红纱遮面，只有那双眼睛，灿然如天际寒星。
　　众人一刹那有些反应不过来，没有人看见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似乎只是平地而出。紧接着，她身后出现两列共十二名红衣人。
　　“红衣侍者。”不知是谁低低唤了一声，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一干人等全跪了下去，叩拜道：“恭迎圣使大人。”
　　红衣女子转眼间来到众人面前，启唇道：“各大当家多礼了，请起。”
　　众人站起来，其中一位年长的老者站出人群，拱手道：“西域十二帮备下四件礼品，敬奉红门门主镜夫人座下，请圣使大人过目。”
　　红衣女子眼光扫过桌上的四只盒子，在看到桌上那尊玉佛时，微一停顿，道：“诸位倒是有心，师父最是喜爱这玉制品。”
　　那老者喏喏而应：“哪里哪里，只望镜夫人不嫌弃。”
　　红衣女子也不多说什么，又看了一下盒中人头，笑道：“诸位既有如此诚意投入我红门门下，镜夫人自然也不会亏待大家。今日不过称雄西陲，他日入主中原，各取所得，也算皆大欢喜。”说到这里，红衣女子笑颜收敛，语声转冷，手中光芒闪过，“但是，若有人二心对之，便如此发。”
　　众人只觉眼前光亮晃了一下，有什么似乎逼了过来，贴发而过。手下意识的放到腰间佩剑上，还未出鞘，那光芒又转回去了，隐入红衣圣使袖中。空中飘飘洒洒落下一缕一缕的头发。第一排数人颈旁的头发竟都被削去一截，而众人甚至未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领头的老者从惊惧中回神，带领众人以更坚定的语气道：“十二帮但凭圣使调遣，绝无二心。”
　　许久，那圣使都未说一句话。她的眼睛望着远方，似乎在聆听什么，忽然，她飞身而起，红衣在风中微微鼓起，丝带飘舞，如妖魅的精灵，迅速跃上古堡一边的窗台，一闪身，身影便消失了。
　　一条白色的身影亦随之从人群飞起，扑向红衣女子消失的地方。
　　院中老者一边的人也想上去，奈何十二红衣侍者迅速分散开来，众人不敢异动，只能略带担忧的望着上面。
　　白衣人到了上面，却并未进去，只是站在阳台上。他有些惊异的看到，那红衣女子，站在床边，微微低着头，看着抱在怀里的小婴儿，轻声哄着：“乖，别哭。”
　　她边哄边轻轻摇动手臂，虽是面纱遮盖了表情，但那双眼睛，不再寒冰似的，充满暖意。
　　不远的桌边，一个小丫头瑟瑟发抖。
　　咯吱一声，一个端了瓷碗的女子走进来，看到屋内情形，尖叫一声，手中瓷碗掉到地上。清脆的破裂声把红衣女子从她的世界震了回来。她把孩子一送，落在跑过来的女子怀中，脚尖一点，越过白衣男子，又从窗中飞了出去。
　　白衣男子怔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进房中安抚自己的妻儿。

　　祁连，红门。
　　繁花铺地，织就一张五彩缤纷的地毯。小径尽头，几竿竹子随风而舞，竹叶颤动。旁人很难知晓，这山脉中倒有如此美丽的去处。
　　竹影中，一名女子坐在轮椅上，低着头，正看着什么。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流泻而下。
　　凌歌一踏入这随心殿后院，便看见这幅画面。她停下脚步，简直不想去破坏这份宁静。
　　“师伯。”她唤了一声。见那女子转过身来，向她一笑。
　　她跑过去，身子蹲下，手放在她的膝盖上，“师伯。”
　　凌玉儿拍了她的头一下，佯怒道：“歌儿，你可很久没来看我了。”
　　凌歌仰起头，道：“我出去了，到风行堡，拿那群人送给红门的礼物。”
　　凌玉儿楞了一下，风行堡，十二帮，她怎么忘了，面前的歌儿已是长大了，是红门圣使，呵呵，红门圣使，她苦笑一下，像二十几年前的她，她怎么老是忘记呢？总以为，她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
　　“师伯，我在那看到一个小小的婴儿，粉雕玉砌，十分可爱。我还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小孩儿呢。”
　　“是吗？”凌玉儿轻轻应着，“你会见到很多这样的小孩。”
　　而且你也应该有自己的孩子，歌儿，我要怎么做，才能换你一生平安欢喜？她在心里说。
　　凌歌歪着头，嗯了一声。静静体味了会儿这片宁静，凌歌才道：“师伯，我很快要去长安了，又要很久不来看你了。”

　　风行堡内，那白衣青年对领头老者道：“姨父，怪不得你们说那红衣圣使性格多变，喜怒无常，现在见了的确如此。”
　　“ 是呀，”旁边的女子接口，美丽的脸上尤带着几丝害怕。“她竟然抱着奇奇，吓得我的心差点停止跳动，幸好，她没有做什么，夫君，你说是不是？”
　　白衣男子淡淡一笑，宽慰道：“好了，兰若，都过去了，不用怕。
　　老者轻轻颔首，“怀璧现下可是相信了？何况她还武艺高强。十二帮怎能不服？”
　　“确实，”他又道：“那姨父可知道削断你们发丝的是何物？”
　　事发突然，以及各种因素，众人都未看清那道银芒是什么。。。
　　“是银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