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单亦溪

8、Chapter 7

　　夏季的时候很热，便会突然想起冬季的寒冷。
　　房间里的空调呼呼吹着，沈念熙盖着一年四季都不换的蚕丝被，忽然想起去英国前的那个冬天，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分，全家人一起去泡温泉。临行前一晚住在三姨家里，大人都在收拾东西，她躺在地铺上，哄五岁的表弟睡觉。她用妈妈小时候安抚她睡觉的方法来安抚弟弟睡觉，用手轻轻抚摸弟弟的额头，舒服又有安全感。那时她和欧阳奕寒还处于未知数的状态，她还时常一个人白日梦般地想象和奕的未来。看着已经熟睡的弟弟，念熙忽然感慨，她和奕会有将来吗？他们会见面么？他是否还爱她，能和她一起相守浮生？到那时，他们膝下也会有个孩子吗？
　　——不。应该没有这些。因为她会害怕，她自己其实就还是一个孩子，敏感，缺乏安全感，床头摆满了玩偶，有时会用走在两个极端的性格来掩饰自我，越是自卑便越是骄傲，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偶尔是骄傲神气的女王，偶尔是躲在黑暗角落的胆怯小孩。这样的她，怎么能和奕在一起——奕说过他很喜欢小孩子，可是她不可能生下孩子的，因为她的害怕。
　　那个夜晚，大家都睡下了，呼吸声此起彼伏，可是沈念熙却还睁着眼睛。黑暗中，她摊开左手的掌心，用右手食指在掌心不断写着欧阳奕寒的名字，莫名地脑子里就塞满了这个人，也没什么回忆好想的，就只能干想，光想着这个名字，别的什么也没有。想他、想他、想他，黑暗并不是完全的黑暗，半遮光窗帘挡不住街上的霓虹灯，于是房间内依然有微光，念熙忽然整个房间都布满了欧阳奕寒的名字，不想想他都停不下来。
　　思念有时候就是这样突然来袭，像坍塌了大坝，洪水来势汹汹地侵袭而来，淹没了渺小的自己，根本无法挣扎。
　　那是在冬日的夜晚里所欲罢不能的念想，如今在夏日凉风习习的夜里，她的想念又一次排山倒海而来，令她不能眠。
　　复旦传播学院打来电话，告知沈念熙九月十七号到学院参加面试，“沈念熙同学，面试只是一个形式，加深我们对你的印象，基本上你已经被我们学院录取了。九月二十五号，博士研究生就会正式开课，请你在临行前也准备好吧。”
　　念熙接到电话，除了一个劲的应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虽说录取是比较有把握的事情，但她还是感到惊喜——就像初二那年参加了全国作文比赛，主办的杂志编辑部把电话打到她的指导老师的手机上，结果因为指导老师是级长，导致自己被全级广播“通缉”立刻叫到了办公室。
　　“复旦大学博士生”，三年后，自己就会拥有这样一个学历。从小就梦想的上海和复旦，已经近在咫尺了。念熙会心地笑了笑，脑海里回想着刚才的话。“九月十七号？那不就是我的生日？”复旦的面试——和复旦的开始，竟然是自己24岁生日那天。念熙先是一愣，随后又笑了出来。
　　随手翻了翻日历，发现自己离开欧阳奕寒已经两个月了，九月已经悄悄来到了身边，但广州仍然保持着夏季的温度。英国应该并没有这么热，已经开始有些秋凉。八月二十一号是欧阳奕寒的生日，已经过了。曾经，写了他看不到的生日祝福六年，陪在他身边过生日五年，如今，又分开来了。
　　想到欧阳奕寒，复旦录取电话带来的快乐被一点一点抛到了脑后，惆怅和失落一点点爬上心头。念熙才意识到，很久没和欧阳奕寒在MSN上联系过了，看看时间，刚刚下午五点，英国时间上午九点，欧阳奕寒应该是刚刚在办公室里坐下来，准备开诊接待病患。这个时候，欧阳奕寒肯定不会在MSN上。他是公私分明的人，一旦工作起来便是一副认真负责的样子，绝不会让旁的事分了自己的心。
　　念熙想起这个，不禁有些心疼他，工作太认真，常常顾不上自己，以前她在伦敦，有时两个人还能互相去彼此的城市，她还能照顾一下他。现在她不在他身边——那家伙也许会更随便地生活，更专注地工作吧。他有时候真的是一个会令人急死的家伙，有时候说也不听，非要一意孤行，也会为了不叫她担心而强装笑容——
　　还真的又想起这样一件事来。
　　十一年前，她刚和他在一起。有一天，她挂在□□上，祁落的对话框突然弹了出来，似乎是很焦急：“念熙，你在吗？快去看看奕吧，他快要疼死了！”沈念熙不禁盯着屏幕看了好几遍，才相信自己确实看到了这句话！
　　“他怎么了？！”沈念熙一颗心提了起来，他出事了？该不会是狗血的车祸吧？！
　　“这傻X！去参加跆拳道比赛了，结果摔断了腿，现在打着石膏坐在电脑前面死喊疼呢！叫他去休息，就是不肯去，也不知道盯着电脑到底要干什么！你去劝劝他吧！”
　　“那他怎么没跟我说话啊？没叫我，也没和我说自己受伤了！”沈念熙手指飞快，一边回复祁落，一边打开欧阳奕寒的对话框，手指又飞速开始在键盘上敲击起来：“欧阳奕寒，怎么回事？”
　　“嘿嘿，没事，今儿去参加比赛，结果不小心摔断腿了。”他还在嬉皮笑脸，估计祁落已经把事情跟她说了，本来不想让她知道怕她担心，结果现在只能努力减轻她的焦虑了。
　　沈念熙大概猜到为什么欧阳奕寒会没有告诉她了，问他、拆穿他，是多此一举。他已经在承受痛苦了，应该很不舒服，何必拆穿他呢？他也是为了自己好——这应该可以算作喜欢的表现吧？短短在心里笑了一下，发了一个生气的表情携带一个“哼”，但其实念熙从知道那一刻起就一直心疼他。那边祁落发来消息还没有看，这边欧阳奕寒已经慌张地发来了：“念熙，你别生气，我就是自己没注意，一不小心搞成这样的。”沈念熙决定晾他一下，于是点开祁落的对话框，看到祁落发来三个消息：
　　“你让他快点去休息吧，医生说要平躺着，不能长期坐着。我和哥哥劝过了也骂过了，都没用，他理都不理我们，非要玩电脑。”
　　“现在估计全天下只有你的话他会听。他应该是怕你会担心所以才没告诉你的，你也别和他生气了。”
　　“本来他也不让我告诉你的，这下好了，我又得遭殃了……嘿嘿嘿，不过现在一时半会儿他报复不了我，我才告诉你的~~~”
　　念熙心里偷偷笑了，心想祁落可真是够“朋友”，于是给她回复：“知道了，我在劝着呢。他还会跆拳道？”
　　“嗯是啊，好像还是黑带吧，挺厉害的。”祁落回得很快。沈念熙看到这一句，心里竟然咯噔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了解欧阳奕寒自身，此前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她也自嘲过，答应他答应得太快，他是论坛里认识的网友，虽然没聊过多少，可以说是普通朋友，她把他看作了哥们儿。谁曾想有一天他会突然对她说，可不可以在她心里有一个照顾她的角色，因为他喜欢上了她；他还十分认真地说，我会给你至少三年的幸福。于是她就这么轻易地把心交了出去，莫名其妙地就这样开始了，却不想半年就没有了后续，约了三年却剩下了很多很多空白——这都是后来的事了。
　　“嗯，我继续去劝他。”念熙心里对欧阳奕寒有了些小崇拜小敬佩，打开他的对话框，发现里面还是之前叫她别生气的那一句。沈念熙这下有些气结，本来还没什么事儿的，现在看到他这冷淡的态度到还真的有些不高兴了。女生本来就是需要哄的，何况他还有错在先！
　　“欧阳奕寒！”她发现生气的时候叫他全名很是有一种发泄的快感！
　　“我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这么平静，但是两个字竟然比他说一堆都要有效——念熙觉得自己心里的气一下子都没了，看着这两个字，就莫名有一股暖流从她心底迸发流向全身，带来无限的安全感……
　　“你干嘛不去休息？不疼吗？赶紧去吧，我不想在这儿看到你的头像亮着了！”
　　“我想看着你的头像亮着，会觉得很心安。”理科男欧阳奕寒突然爆出一句极度文艺派的句子，把沈念熙震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为什么？”
　　“不知道，我就是想看着你。”
　　沈念熙忽然觉得自己要哭出来了。也许他不会说甜蜜的句子，也不会说感人的情话。但是他每次说的话，都有很深的感情包在里面，细细品味，就会读出幸福与感动。欧阳奕寒有这样的魔力，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因为就连他也没察觉到，在不知不觉之间，他自然而然地就把对念熙的喜欢表现了出来。
　　情深如此，令沈念熙竟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她喜欢过别人，但没有人恋过她。她渴望爱情，想知道被恋的感觉和味道，好奇心那么强烈，却得不到答案。身边的人陆陆续续都变成了成双成对，让她不禁有些落寞。十三岁是豆蔻之年，但于沈念熙而言，她过早的成熟，心理已几乎有些沧海桑田，常有不是这个年纪会有的感慨，时光过早地把世界展现在她眼前，让她的灵魂加快了生长，孩子气的另一面也有沉重的早熟。因为比同龄人更早懂得了爱，所以她过早开始了寂寞。星座书上说处女座在十三岁会遇见一支桃花，但在欧阳奕寒表白之前，她没有相信这句预言。
　　“你明天再上来看，现在先去休息，听话。”
　　“好，那我先下了。”没费多少口舌之力，欧阳奕寒就乖乖下线去休息了。
　　念熙叹了一口气，向祁落去汇报“战果”，和她又扯了几句之后，她也下线了。
　　想起腿伤，后来的每个冬天，沈念熙都会隐隐担心英国天气不好，欧阳奕寒的旧伤会不会复发，会不会疼痛。虽然祁落问过祁伟铭，让祁伟铭问欧阳奕寒的腿伤如何，回复过来说欧阳奕寒的腿没事儿，完全康复了。于是祁落让沈念熙不要担心，但每年一到季节，她还是会想起来。
　　念熙去了英国后，欧阳奕寒又弄伤过一次腿，而且还是同一条！
　　那天下午，念熙刚把欧阳奕寒送上回曼城的火车，还叮嘱他要好好在曼城呆着，认真做课题，不要总是跑到伦敦来看她。欧阳奕寒上火车前，不顾众人的目光，给了她一个几乎是French Kiss的吻，让她想挣扎又怕更吸引别人的目光，只好一直推他，结果力道不敢使大，又推不开！
　　好不容易松开了，沈念熙根本就不敢转头去看别人是不是在看着他们。她死死掐了一下欧阳奕寒，不理他痛苦地低声喊道：“Ouch——！沈念熙！你要谋杀亲夫吗？”
　　“你还好意思说亲夫吗？欧阳奕寒，你脑子有病啊？刚才你到底在干什么！你是英国人，应该是保守派！这里不是法国，还是有很多人会看的！我才不嫁给你！快点滚回曼城去吧！”她愤怒的小声音，极快的语速，传进欧阳奕寒耳里，居然变成了“可爱的牢骚”。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转身上了车。
　　沈念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长长地呼了一声，赶紧走出火车站，搭车回公寓了。
　　结果晚上八点左右，沈念熙刚洗完澡，准备窝在床上翻翻课本，电话突然响了。
　　“呃，你好，你是沈念熙么？”一个陌生的男声说着汉语。是中国人？
　　“我是。”难道是同学？
　　“哦呀，是奕嫂啊！我是奕哥的同学雷克霖，奕哥今天晚上出了点儿小意外，结果小腿骨折了，现在正在医院打石膏……我是偷偷给你打电话的啊！你能过来吗？”
　　“他又摔断腿了？！”沈念熙不禁联想起八年前祁落在□□上也是告诉她，欧阳奕寒腿受伤了。
　　“嗯……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能来曼城一趟吗？伦敦到曼城应该还有几班火车的吧……”雷克霖一边心里琢磨着那个“又”，一边回应着。
　　“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去！”没在等雷克霖回应，念熙撂下电话，就赶紧换衣服，出了门连地铁公车都不敢等，急急拦了辆taxi就去了火车站——其实她也不是特别担心欧阳奕寒的腿，以前他也摔过，但是她怕赶不上火车，就只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见到奕了。
　　下了火车，沈念熙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欧阳奕寒在哪家医院，掏出手机，想起自己没有雷克霖的号码。犹豫了一阵，把电话打到欧阳奕寒的手机上了。结果，还好，手机在雷克霖手上，雷克霖一看来电者是“My Astra”，就知道是沈念熙打来的，他特意走到病房外面接听：“奕嫂奕嫂，你到了火车站了是吗？我们在XX医院！你快……”雷克霖话都没说完，就被沈念熙打断：“我知道了！”挂断电话，沈念熙一伸手拦了辆taxi，赶往医院。
　　“Keep the change！”剩余的找零不多，但沈念熙从来没有大方地给过司机小费，今晚实在是太赶了，她丢给司机钱就赶紧下了车，飞快地跑进了医院，迫不及待地要见到下午才分开就出事儿了的某人！
　　由于对医学用语不熟悉，沈念熙在电梯前焦急地看了半天楼层指南，越急越找不到，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骨科病房在8F，于是赶紧冲进了电梯。电梯里的时间也变得漫长起来，电梯里还有其他人，所以念熙无法将不耐烦表现在脸上，只好在心里干着急。8F终于到了，她居然一个箭步冲出去，直奔Nurse Station，差点有些语无伦次：“Excuse me，eh，a boy who broken his leg……唉呀！I am finding a sick man called Albert•Ouyang•Sterling！Which room he in？”
　　“OK，madam，Do not worry！”值班护士见念熙这么紧张，笑着安慰她，低头开始翻记录册，“Well……Mr. Sterling in ROOM 809，he is very good now，his leg have not big problem！”
　　“Thank you very much！”念熙耐着性子听完值班护士的话，然后飞也似地冲向809房。
　　念熙刚出现在走廊，雷克霖就看到了她，远远看过去，他想这应该就是沈念熙了。他在欧阳奕寒的电脑里看到过沈念熙的照片，并不是多么漂亮的女孩儿，但五官还是比较端正精致，尤其是嘴巴，很有樱桃小嘴的味道。而且这么晚了，应该也没什么人现在会来医院。于是他迎了过去，向念熙招了招手。
　　沈念熙一路小跑到雷克霖面前才停了下来，微微有些喘气，雷克霖没让她开口，自己先说了起来：“是沈念熙吧？别着急，奕哥的腿已经打好了石膏，没什么大碍。今天在公寓浴室里地板滑不小心摔到了，不是特别严重。这么晚还把你叫过来，真是不好意思，而且奕哥也不太想让你知道，怕你担心了。但我觉得他每周末都要去伦敦，不告诉你，你迟早要知道，到时候你反而会更生气。我没打给斯特林家族那边，不说也就不知道了。但我想有你在他身边，应该会比较好，所以就打电话给你了。不过奕哥还不知道，他现在已经睡了，其他人已经先回去了，我就是在这儿等你。你进去看他一眼，然后我带你回他的公寓吧。”
　　“没关系，我先进去看看。谢谢你了，这么晚你还在这里等我。嗯——你就是雷克霖吧？奕跟我提起过你们，也讲到过你。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我就在这里待一晚上好了，不要紧的。我想他醒来时也需要人照顾，这些事还是我来做比较好。谢谢你，快回去吧。”念熙一直感激地笑着，反而弄得雷克霖更觉得不好意思。他想了想，觉得沈念熙说的也对，于是就道了别，先行离开了。
　　念熙目送了雷克霖一会儿，转身拉开房门进了病房。这是一间单人间，安静又舒适，欧阳奕寒躺在病床上，已经睡着了，右脚小腿处打着石膏，架在床尾。念熙轻手轻脚地走近他，有些爱怜地看着他熟睡的面庞，又无奈地看了看他的腿，转身搬来一张小沙发，坐在床边，守着欧阳奕寒，逐渐睡着了。
　　因为住了院，所以昨晚九点多就睡了。欧阳奕寒很久没有这么早睡过觉了，第二天早上也醒得格外早。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柔和地透过窗帘，显得朦胧隐约。隔着玻璃还能听到清晨小鸟的鸣叫，叽叽喳喳地令人感觉很惬意。欧阳奕寒伸了伸胳膊，想尝试挪动一下有些麻的屁股，却感觉到右腿的沉重。他用手撑起上身，想看看自己倒霉的二次受伤的右腿，却惊异地发现床边趴着一个人！
　　“念熙……？！”他有些犹豫却又震惊，试探性地喊出第一反应出来的名字，没想到床边的人睡得并不沉，脑袋动了动，睡眼惺忪地抬了起来，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奕？你醒得好早啊！”
　　“念熙！你怎么会在这里！”
　　“喂，别丢给我一个‘当时我震惊了’的表情好不好？我昨晚上来的啊，来的时候都十一点了，你都已经睡着了。啊——”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谁告诉你的？穆子阳？雷克霖？黎牧凡？”欧阳奕寒一边在脑子里扫描着他那些兄弟们欠扁的样子，一边想着要怎么收拾那个让他老婆大晚上一个女孩子家不顾安危地跑过来的人。
　　“你别激动呀，是雷克霖告诉我的。反正迟早我也是知道，晚知道了我还会生气。你忘了你以前去比赛摔断腿那次啦？你还是感谢一下你的好哥们儿吧！人家多为你着想啊！”
　　“念熙……”欧阳奕寒看着沈念熙的脸庞，心里顿时一阵柔软，感觉轻飘飘的。他俯下身去，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嘴唇，又点了点面颊和额头，然后眼带笑意地看着她。沈念熙很快就脸红了，赶紧说：“你再躺一会儿，我去护士站问问情况。”说完，赶紧跑了。
　　护士站的人告诉念熙，欧阳奕寒的伤并不严重，只是轻微的骨折，且旧伤时间比较长了，早已痊愈，所以没有什么影响，大概休息一个月就差不多能好起来。再留院观察一天，明天就能出院回家养伤。于是沈念熙和欧阳奕寒商量了一下，欧阳奕寒提出要到伦敦公寓去养伤，嘴上说是这样就能让沈念熙照顾自己，其实心里的小九九大家都知道，他就是想和沈念熙天天在一块儿能见着她。
　　穆子阳等人来看欧阳奕寒，第一次见到了沈念熙，贫嘴的黎牧凡因为把念熙逗笑了所以第一次没被欧阳奕寒鄙视。听欧阳奕寒念叨了好些年，虽然见过照片，但今天总算见到了真人版，大家都觉得沈念熙亲切可人。Louis还用蹩脚的中文努力和念熙交谈，经常出笑话，念熙几次好心地问他要不要用回英语聊天，但Louis极坚定地拒绝了，说要努力练习中文，将来也找一个像念熙一样的中国女孩儿，结果得到欧阳同学赠送的爆栗一枚！
　　第三天，欧阳奕寒出院了，雷克霖一行带来了轮椅，借了导师的老爷车，开车送他们回了伦敦。一开始雷克霖只说借车，导师没多问就借给他开了。结果傍晚的时候，雷克霖才把车开回导师家归还，导师随口问了一句“Where did you go today”，雷克霖回答“London”，把导师吓了一跳！于是这才说起欧阳奕寒腿伤的事情，还说他非要去伦敦女朋友那儿养伤，方便被照顾，述说过程中不忘添油加醋地说了欧阳奕寒和沈念熙的事情，还说欧阳奕寒在念熙面前会变得孩子气、黏着念熙，听得导师惊讶不已，没想到自己最得意的门生在学校拒绝美女无数，原来是因为有一个感情深厚的女朋友。
　　“Ha-ha-ha……Well done！Albert finally conquered by this girl！Good！Tell him bring the girl come to my home party next time！I want to see the girl who have magic then she can conquer Albert！”后来雷克霖把这句话传达给欧阳奕寒，再告诉给沈念熙听，念熙这才意识到，欧阳奕寒真的非常优秀又具有迷倒众生的魅力，于是心里便甜滋滋的。
　　有时候想想，念熙真的觉得自己的故事就像言情小说一样，难怪人们说小说取材于生活。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发生在自己身上了，那她已经没有理由不幸福了。
　　但很多事情是不能过早的下定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