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单亦溪

3、Chapter2

　　欧阳奕寒是狮子座，十一年里，前五年里算是压抑了自我，仅有的几次对话，他都表现得像个“妻管严”，尔后销声匿迹，低调得跟死人似的。待到和沈念熙在英国见了面，他终于爆发了狮子男的本性，大男子主义发挥得淋漓尽致，让沈念熙的小女人心态得到了极大地满足——嘿嘿，网络上说得好：“吵架后，你的女人需要的不是你的道歉或冷漠，而是直接把她压在墙上强吻！”啧啧，瞧这话都说到沈念熙心里去了，而且除去鲜有的吵架，欧阳奕寒没少强吻过她咧！她觉得自己有被虐倾向啊啊啊……
　　英国高中对住宿生有着严格的要求，不能随便出校，必须去宿管处严格打假条。而且沈念熙虽然满了十八岁，但是高中没上完，没有和代理监护人解除关系，周末除非是去代理监护人家里，不然就只能在学校过夜。所以那时候，欧阳奕寒周末来找沈念熙，最多也只是跑到伦敦市区压压马路看看江景，憋死了都没把沈念熙带回曼大给兄弟们炫耀。
　　欧阳奕寒的那群哥们里，中国人外国人都有，每个人都知道欧阳奕寒“老牛吃嫩草”找了个小自己五岁的女朋友，何况是几年前在网上认识的，居然话都没多说几次就拐到手了！所有人都觉得俩人没戏了，没想到有一天晚上，他check过E-mail后，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念熙来英国了！念熙在伦敦，伦敦！”他激动得把聚在他宿舍里研究论文的每个人都从椅子上拽起来给一拳，每个人都愤恨地白他一眼，然后冲到电脑前去凑着脑袋读E-mail（由于是中文所以当然还是中国人读的）：“奕，刚才落落在MSN上告诉我，念熙已经去了英国留学一年多了，在伦敦近郊的艾塞克郡的Brentwood School读A-LEVEL。伟铭。”原来是祁落的哥哥祁伟铭写来的mail。刚读完mail的雷克霖一下子恍然大悟：“哎哟！原来是奕嫂来了！天，奕哥，你俩来真的啊？奕嫂都为了你追来英国了！”长年累月和中国同学待在一起的英国男孩Louis也听懂了一个大概，他笑嘻嘻地走到正处于狂喜之中的欧阳奕寒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Albert，the girl who call NIAN XI，she is your girlfriend，right？You always mentioning that one？”“Yes！That’s NIAN XI！”
　　“啧啧，不简单啊，奕哥……”穆子阳缓缓踱到欧阳奕寒身边，“奕哥这样的爱情都能修成正果，那咱们这群光棍儿都有希望啊……”
　　“什么叫‘咱们这群光棍’？穆少你可是有大把的情书都不看的人呐！少过来和我这种千年神棍凑堆儿！话说回来，奕哥，你可是连‘念熙’的照片都没有一张，万一她是恐龙，你怎么办？”
　　“喂黎牧凡，我哪有什么情书，就算有，也多不过欧阳奕寒这颗痴情种子好不好！每次都能收上几十封，每个学院科系的都有，连各种语言都出来了（当然，有英文对照，不然女孩儿们怕写了自家语言欧阳同学也看不懂）！哪次不是丢给我了，一心念叨着的只有‘念熙’，你每次看到的，其实都是写给他的！我只不过无聊拆来打发时间罢了！”
　　穆子阳发表完一通长篇大论后，欧阳奕寒忽然意识到又有人喊了一声“念熙”，于是回过神来大吼：“去！黎牧凡，你不想活了？‘念熙’这名字也是你叫的吗？！”欧阳奕寒狠狠转头瞪了黎牧凡一眼，把他吓了一大跳：“不是……刚穆子阳不是也喊了么……我说大哥，你也没告诉我们你家老婆姓什么啊……”欧阳奕寒一寻思，这事儿貌似确实是自己没说过——那可不是嘛！念熙是他的，多一点儿都不能分给别人！“咳，沈念熙，念熙姓沈……去，去你的！念熙无论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绝对不是你说的什么恐龙！再说了……”声音忽然没了，让原本坐在椅子上看黎牧凡好戏的俩人一下子挤到欧阳奕寒身边，Louis虽然没全明白，但看形势也知道现在得凑堆儿过去，以施压力！
　　欧阳奕寒汗涔涔地环顾着四周，发现自己被包围了……这咋行！他可是气场最强的狮子座！“都，都起开！Louis！Do not be too close to me！”看到所有人都被震开，乖乖坐好后仍露出一副代表淫威的笑容，欧阳奕寒一变脸，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再说了，念熙也没有见过我的照片，说不定到时候是她不要我……”
　　“欧阳奕寒！”众人怒！
　　“Albert！”Louis听懂了！
　　“……”欧阳奕寒露出一副“当时我震惊了”的表情，“干嘛！”狮子怒吼了！
　　“身为‘中英混血、贵族后裔、校内极具人气收到过N种语言的情书，成绩永远第一，相貌全校第二的曼大医学系高材生’，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黎牧凡揭发他的罪行。
　　“……相貌全校第一是谁？”他原本还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在金发碧眼美男居多的校园里还能当上校草，现在这种美好的感觉都被黎牧凡打破了！
　　众人虎视眈眈地盯着黎牧凡，黎牧凡笑了笑，弱弱地说：“我……”众人揍！
　　……
　　但话说回来，欧阳奕寒后来果然是被沈念熙“不要”了，并非因为他那受众女垂涎的俊貌，而是因为她不愿意妥协留下来而非要回去。
　　身为狮子座这个有着爱炫，霸道，不可一世的特点的星座男，欧阳奕寒怎么能忍受在过了蜜罐般恋爱生活的五年后，和沈念熙异国相念呢？！
　　“念熙，我不想和你分开。”许久，他又在MSN上敲出一条消息。
　　分开指的不是分手，而是分隔两地。沈念熙懂。
　　但是，“奕，我们已经天各一方了。”她飞速回复，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痛，眼泪似乎又要顺流而下。
　　“不，是‘又’。”十一年前是迫不得已，现在也是迫不得已。他只不过是爱了一个人，为什么却要让他们一起承担这么多，尤其是她，他舍不得！
　　但也许，爱本来就是一个重担，责任重大，得到它的人，就必须要承担一切。
　　“那就更没什么了，我习惯了。”如果又回到从前的局面，与其那时候真的什么都没有，现在还能看着屏幕里的脸和他说话，已经很幸福了。
　　“不！我受不了！”欧阳奕寒似乎有些发飙了，“念熙，我要下了，再看着你的脸和你说话，我就得去精神科就诊了。今天本来就跟了一个大手术，本来就很累了。原本只想上来看看你，但没想到会有些不能自控。我去睡觉了。对了，不准你熬夜！！！！！”
　　沈念熙看着屏幕，哭了一下又笑了一阵，心里又酸涩又甜蜜，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奕的MSN状态还是显示联机，念熙鬼使神差地打了几个字，刚准备发送出去，是一句让他更崩溃的话，没想到屏幕上又出现了一行字——他已经抢在她前面说了：“念熙，我爱你。”
　　沈念熙愣了。
　　等她反应过来，欧阳奕寒的MSN状态已经变成脱机了，于是她删掉原本在输入框里写好的“我爱你”，换成“我也是”，敲了Enter发送出去。
　　又看了一眼那两句“念熙，我爱你”和“我也是”，沈念熙微微叹了口气，随手关了MSN窗口，下了线。本来她也不是习惯用MSN的人，只不过是为了欧阳奕寒才上的，就像当年欧阳奕寒为她开了一个专属的□□，虽然只用过三次。
　　随手挽起长发，准备踏入洗澡间。小学后，念熙再也没有留过长发，直到读完AS前，都一直是长到脖颈处的发型。AL学年开学后，她见到了欧阳奕寒。是在一个艾塞克郡的夕阳里，欧阳奕寒轻轻圈着她，无意间说了一句：“念熙，你以前有没有留过长头发？是不是很漂亮？”于是，她开始不再刻意简短，而是顺其自然地把头发留了下来。后来，欧阳奕寒说：“念熙，怎么觉得你的头发长了好多。”她也笑笑，低头继续翻译课本。沈念熙是急性子，什么都等不得，但是这次，她要欧阳奕寒慢慢体会到她的心。现在这头令人觉得麻烦的长发，看它的人虽然不在身边了，但念熙还是要继续留着，她希望有一天，看它的人会再来看它。
　　欧阳奕寒坐在电脑前，呆呆地看着屏幕，一直在傻笑。MSN调成“显示为脱机”，念熙看到他脱机了，果然就下线了，另一边，连□□头像也暗着，那她一定已经下了而不是隐身。
　　他爱她，她也爱他。即使此刻有再多的因素让他不爽，他也只想先抛之脑后，沉浸在傻乎乎的幸福里。
　　雷克霖路过欧阳奕寒的房间，房门没关，一扭头就看到外科最年轻的副主治医师Dr.OUYANG坐在那儿对着电脑，抽风似的白痴地笑着。他摇摇头，看来又是在和沈念熙聊MSN——掉进爱情的专一好男人和女人一样无可救药，如果是这种恋爱过程比较特殊的专一好男人，那可有可能比女人还难救！欧阳奕寒就是后者，不过庆幸他遇到了比他还痴情的沈念熙，两个人都算互相救了对方。想到这里，身为心理科医生的Dr.LEI会心地笑了笑，识相地帮室友关上了门。
　　突然出现一阵电话声惊醒了仍沉醉其中的欧阳奕寒，伸手拿过手机，发现上面显示的来电人是“Mother”。
　　“Albert，这周末你必须回家来，是Gavin的授爵仪式，奶奶也很想见你。”
　　“哥的授爵仪式？怎么现在才搞，十三年前grandfather去世不久后就应该进行的。算了，告诉奶奶我会回去。”
　　“呵呵，好啦，Eric也吵着要见Uncle了！你爸和我听说你最近被升为副主任医师了，很为你自豪，很想听听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才刚工作一年吗？”欧阳夫人的声音里透露着喜悦。
　　“你儿子我优秀嘛！I am the best，right？可惜grandfather看不到了。是因为他的遗嘱我才走上这条路的，但是我很喜欢这个职业，救死扶伤是很神圣的职责。怎么，Eric很想念我么？哈……时间可真快，哥的儿子都四岁了。”恍然之间，欧阳奕寒的思绪居然飘到“假如他和念熙结婚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去了……
　　“哎，话说回来，Albert，你也27快28了，怎么还没有带女孩子回来给家里人见见？Gavin娶的是Edwin Earl的千金April，虽然你不会继承爵位，但是我们家毕竟是也算是老贵族，侯爵之位传到Gavin已经是第九代了，Eric就是第十代。公爵家的话比较困难，找个门当户对的侯爵家小姐肯定可以。虽然April家是伯爵，但也是贵族，倒问题不大。”欧阳奕寒觉得母亲每一句里似乎都有要找个贵族名媛给他的意思，不知不觉手心都发凉了。
　　“妈，如果我喜欢的人不是贵族小姐只是普通人，奶奶会不会答应我娶她？”定了定神，欧阳奕寒壮起胆子问。
　　“如果是我，我当然同意，只要你们真心相爱，就没有什么好阻挡的。你非长子，没有继承爵位的烦恼。其实Gavin也不是必须要娶贵族小姐，只是你奶奶觉得应该要这样，幸好Gavin和April也是自由恋爱的，两个人两情相悦，婚姻美满，还生了Eric，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当初你爸虽然是长子，但爷爷奶奶还是答应了我们的婚事。你的事，奶奶应该不会反对……”
　　听到这里，欧阳奕寒悬着的心已经逐渐放下了，开始开起了父母的玩笑：“妈，爸该不会是因为娶了你才没有继承grandfather的爵位，所以grandfather才直接给了哥吧？”
　　“当然不是，你爸只是不想顶那个头衔，嫌累，才没接……好小子！别在这儿给我岔开话题，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欧阳夫人不顾贵妇形象开始小发飙……
　　“有！”从十一年前起，在他心里，念熙就是他唯一的爱人。
　　“带回来给爸、妈、奶奶、你哥你嫂子看看？”心中大喜的欧阳夫人……
　　“呃，她不在英国……她回国了。”现在还不能直接说她已经读完书回去了不会再回来了吧？
　　“哦，留学生……？”留学生会和Albert结婚吗？“哪国人？”不要给她找个非洲儿媳妇就好……
　　“中国，咱家的初始国籍。”欧阳奕寒嘴角泛笑，感觉有了希望。
　　“哦？！那很好啊！到时候你们结婚就像你爸娶了你妈我一样嘛！放心，奶奶绝对答应！”欧阳夫人心中不禁开始狂喜！
　　“嗯……”嘴角的笑容消失了，欧阳奕寒想，将来要解释得一定很辛苦，路很漫长。
　　欧阳夫妇结婚的前提是欧阳夫人当年是打算留在英国定居的，然后在大学里认识了欧阳先生，最后结为连理的。可是念熙根本就不肯留在英国，坚持要回中国去，说打死也不再离开家乡了。
　　“很好啊！明天我就去和奶奶说，周末你回来给我说说这个女孩儿的情况，等她放假回来就带回家给长辈们看看！好了奕寒，奶奶要休息了，我得去看看，然后我也得睡觉了。你早点睡，医院里一定很辛苦，好好休息吧！Good night！”欧阳夫人怀着无比愉快的心情要去向欧阳先生汇报二儿媳妇马上就要踏进家门了，可回过晚安挂了电话的欧阳奕寒却苦着一张脸。
　　假如……假如，他提出要回中国去生活……天，奶奶的反应，他可是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