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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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们举着火把来到了河边的彼岸花丛，寻找不久之前那声凄厉惨嚎的源头。
村里最老的前任村长活了80多岁，见惯生死，这辈子都没听过有谁能发出如此凄厉的惨嚎。
现任的村长更是连夜敲开了几户住得离河岸较近人家的家门，喊上这些人家家里的青壮准备一同前往河边看看情况。
不然这一夜恐怕谁也别想睡得安心、睡得安稳。
“会不会是鬼，或者什么妖怪啊……”即便是青壮，也有胆小害怕之人在队伍中互相窃窃私语。
“别瞎说！这世上哪有那种东西！我老爸活了80多岁都没见过那种东西！”走在队伍最前头的村长回头喝骂，他自己也是50多岁的人了，同样从没见过那些神神鬼鬼的玩意儿，自然是不信邪的。
在村长的设想中，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是盗匪袭杀、或者什么人遭遇了野兽并受了重伤，才会发出如此可怕的嚎叫声。
今夜明月高悬，视野较佳，村民们没有费多大功夫就看到了站在河边彼岸花丛中的少女的背影。
起初村民们有些不敢接近，因为那背影之人看起来身量颇高，绝对超过了一米六；且其身上的服饰也同样略显怪异。
白色狩衣模样的上着，和缀有青色袖括抽绳的中振袖，乍看如神社中的神官服，但细看之下又有许多的不同之处；下着不是常见的绯袴，而是一种相对袴来说更紧贴腿型的黑色袴装，到小腿肚的部分则干脆用白色的带子交叉收束住袴腿；鞋子也非是普通百姓贯穿的草鞋，而是布履。
那人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起来并不像是遭了盗匪或者野兽袭击的样子；齐肩的短发也不太好判断男女。
就在村长有些犹疑该如何开口询问之际，队伍里胆子大的愣头青则是挥动着手里锄头，抢先喊出声道：“喂！前面的家伙！你是什么人？！”
正望着水中自己倒影怔愣出神的神奈，就像是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呼喊叫醒了神志般。
她扭过头来，就看到了这群大约在10人左右、身材矮矮瘦瘦、面容战战兢兢、脸和身型都非常像一群猴子似的……人类？
神奈惊奇地发现，这些长得像猴子一样的人类，比起神栖町里一般的成年女性都要矮了差不多一头的高度，也就比一般成年能够直立行走的化鼠们高一头，目测在一米四左右。
难道这就是小白所记录的历史中，那些默默消失掉了的古人类？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令神奈感到震惊。
不，不对，她在心中如此告诫自己：现在下判断还为时过早。
在还没有搞清楚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距离神栖66町有多远，抑或是别的什么世界之前，不要轻易下结论。
但既然大家讲的还都是日语，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
尝试着模仿出町里的大人们对待化鼠清洁工时的气势，神奈试图以此来震慑对面那些半人半猴模样的生物，她不答反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听到对方明显是女性的声音，手中也没什么危险的武器，村长胸中悬着的紧张感马上就松懈了一半还多。
在这个战国乱世里，人在面对一名女性的时候，遭受威胁的程度和概率通常都远远低于面对一名男性。
村长在松了口气之余，正打算礼貌开口询问对方是否也听到了先前的可怕声响，或是看到了什么没有。人活得久了，别的本事没涨多少，小心谨慎地对待任何看起来就不普通的人才能活得更久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可惜村里始终会有些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的年轻人，不懂这个道理。
有人靠近了村长的耳旁，压低了声音说起什么来。
村长的眉头随着时间越皱越紧。
他身后的年轻村民提议把眼前这个独自一人没有护卫、看起来无依无靠的女子抓起来。
理由也很简单，村里的娶不到老婆的老少光棍不少，今年秋收后的奉公仗也打完了。
他们这溪边小村派出的奉公由于只是被分派了后勤任务的阵夫，打烂仗都轮不到上阵的那种，自然也捞不到多少破城后的战利品。
那些所谓的战利品，除了金银财帛米面器具，也包含了人口——从别的城池强抢来的男人女人。
男人会被卖掉换钱；女人则是可卖可留，虽说卖掉一样能换钱，但留下则可以成为抢到她的男人的老婆兼奴仆，以及生育工具，相对来说性价比更高一些。
神奈切身感受到了对面那些举着火把、像人又像猴子的家伙们的视线，发生了某种质的转变。
可能是某种身为女性与生俱来的直觉，神奈清楚地感受到了那些家伙的眼神，从略带畏惧慢慢转变成了富有攻击和侵略性的、一种令人恶心的审视的目光。
瞬间涌上心头的被冒犯的愤怒，使得神奈的咒力猛然掀起一阵呼啸的风。
风吹灭了所有的火把，少女严厉的呵斥声紧随其后：“回答我的问题！”
熄灭的火把掉在地上，有几个村民马上就被吓得跪在地上磕起头来，祈求神明息怒。
俯瞰眼下这些跪地的村民，神奈眼中那对紧贴着下眶、原本明亮如黑曜石般的双眸内，阵阵七彩的光芒涌动着。那光芒，就如同拟蓑白移动型图书馆在运行时身体所发出的七彩虹光那般。
失去了身为人的情感，剩下的只有天神之子的冷漠。
潜意识里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松动了。
“常陆国！这里是常陆国的茨城郡啊大人！”不知是哪个村民大叫着回答道。
茨城？筑波山？也就是说，这里就在神栖66町附近？
不、不对，神栖66町附近，是绝对不会有这样安宁祥和的野外生存环境留给这些……半人半猴样子的生物的；即便有，那肯定也是被化鼠部族所占据着。
“那么现在是什么年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自心底浮现，促使神奈问出了这个更关键的问题。
村民们闻言，不由地面面相觑起来。
这、这谁搞得清啊。
像他们这样生活在乡下村子里的农民，一辈子能进城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被问及年号这种只和皇宫内端坐上方的天皇相关的东西，还真不是一般乡下村民能答得上来的问题。
对这些村民而言，日子只有明天、下月和来年；但凡明天是个好天，下月还有存粮，来年是个丰年，是什么年代都没差别的啦。
于是他们只能纷纷表示，这种事情应该只有町镇或者城里的武士大人才知道。
没得到满意回答的神奈不由大为皱眉，心中腹诽道：真像是一群猴子啊……脸也好、身形也罢，甚至连脑袋也不比猴子聪明多少……
然而此刻腹中响起了咕噜噜的微弱抗议声，提醒着神奈她的身体感到饥饿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想开口询问眼前这些猴子一样的古人，嗯，姑且就先把他们当作是残留着大量猿猴基因、尚未进化完全的古人吧，问问他们有没有吃的。
曾经的小伙伴们都知道她父母工作忙，所以一起玩的时候都会从家里给她多带一份便当；有时候好几个人都同时多带了一份的话……
啊，停下来，不要继续回忆过去了。
看着眼下这些古人脏矮黑瘦的猥琐样子，神奈忽然又觉得他们很可怜，日子过得大概连普通的温饱水平都无法长期维持吧……
原本的念头当然就此打消。
她走向了水边，打算自己捕鱼。
神奈想象着她的咒力变成了一张网的形状，正如她过去一个人溜到鲜有人迹经过的河边，用咒力捞起河鱼，看它在空中扑腾扭动甩得水珠飞溅，再把它放回水里去那样。
只不过这次，她需要拿它填饱肚子。
看不见也不知道咒力存在的村民们，只能凭借着月光看到那个古怪的女人走向河边，静静伸出手掌，原本分开的五指就那样突然合拢，然后水里就有好几条大小不一的鱼同时浮出了水面。
“啊啊啊！！”有人吓得大叫着连滚带爬向后跑走，有人则是赶紧伏跪叩首口里喃喃念叨着神啊神之类的，还有人原地僵立着，身体害怕得动弹不得，也就只能紧紧盯着眼前一幕幕堪称神妙的事情发生。
神奈很快便从几条被咒力捕获的鱼中，选中了看起来最健康活泼的那一尾，其余的鱼便被咒力之网释放，噗通噗通纷纷落回水底。
鉴于手边没什么合适的佐料，只能用烤的了。
网状的咒力削去鱼头，划开鱼腹，掏空内脏，刮去鱼鳞，内外处理步骤几乎同时进行，最后是用咒力点火烤鱼。
咒力之火其实是非常不合适用来烹饪的，因为它们更多时候都是被用来毁灭物体，焚烬一切接触之物才是咒力使用者们在唤出咒火时最常见的念头。
但神奈只是安静注视着燃起的咒火中的鱼，用一种充满温柔的目光。
谢谢你。她唇瓣轻翕，无声说。
作为我来到这个新时代、或者说新世界里，第一个为了能让我继续活下去而牺牲掉的生命。
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