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色江湖》折竹知雪重

6、临风阁

　　二人上了马车，直到再也看不到习家人送别的身影，叶菱叹了一口气道：“萧大哥，收下这么贵重的诊金好吗？”
　　萧停云嘎声道：“诊金？！聘礼还差不多。”
　　叶菱吃了一惊：“什么？！怎么会？那你还让我收下？！”
　　萧停云笑道：“哈哈，我开玩笑呢。这玉笛实是习家二公子的一番心意。习门主见你不愿收，退而说是诊金罢了。让你无理由拒绝。”
　　叶菱苦笑：“那这到底算是诊金还是聘礼？”
　　萧停云道：“诊金。”
　　叶菱嗔道：“萧大哥，你，吓死我了。”半晌，又拿出唐浔送的竹笛，在手中摩挲。

　　马车行了五日，清晨便到了临风阁的地界。迎接人数之众，着实吓了叶菱一跳。萧停云看她神态，微笑道：“我说临风阁是天下第一帮派，你信了吧！”
　　叶菱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道：“那你的瑶光姑娘便是天下第一美人喽！”
　　现在轮到萧停云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瑶光？”
　　叶菱嘿嘿笑道：“你如果不想我知道，就不要在梦里叫人家姑娘的名字嘛。”
　　萧停云脸色微红，神色却有些黯然：“你知道了也就罢了，但是千万不要对外人讲，因为…瑶光喜欢的不是我。”
　　叶菱愣了一下，为他感到伤心。是啊，为什么她会觉得喜欢一个人，对方也一定要喜欢自己呢？就像唐浔，他好像一点都不喜欢自己呢。
　　萧停云恐是这个心思从未得人可以诉说，看叶菱反正是知道了，索性便都对她讲了，撩起马车的窗子，指着外面迎接人群中一个骑白马的青年道：“你看，他就是瑶光喜欢的人。临风阁的三阁主，林楚河。”
　　叶菱顺着萧停云的手指看去，微微沉思。

　　到得临风阁的总部画锦堂，少不了一番寒暄。歇了片刻，萧停云便要带了叶菱去看李沉光。
　　刚进内室，便见两个美貌女子迎了出来。其中一个青纱为裙，云鬓微斜，面容憔悴却更添一番风情，正是李夫人梅含玉。另外一个彩衣翩翩，粉面含娇，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看着叶菱和萧停云，必是萧停云的梦中情人李瑶光了。
　　萧停云道：“大嫂。瑶光。”
　　青纱妇人点点头。彩衣少女欢喜地叫道：“萧大哥，你们总算回来了。”
　　萧停云宠溺地看着她，问道：“大哥的病情怎么样？”
　　梅含玉道：“还算稳定，墨大夫一直守着他。”
　　萧停云“嗯”了一声，道：“这位叶姑娘便是叶神医的女儿。叶姑娘，这是我大嫂，这是李大哥的妹妹李瑶光。”之前已书信过临风阁，告之叶菱父母双亡等事。
　　双方见礼过，瑶光便拉起叶菱的手朝李沉光的病榻走去。
　　刚闻到一阵浓烈的药香，便看到塌前的墨大夫疾步迎来，含泪道：“菱儿。”张张嘴，似有很多话要说却不能出口。只道：“十年不见，你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
　　叶菱知他想说自己父母之事，怜她孤苦，也动容道：“墨叔叔，爹和娘走的很平静，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迟疑了一下，又道：“芙姨也很好。”
　　墨大夫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接而颤声道：“好，好，李阁主病重，我一刻不敢离身，所以没有早去接你…”
　　叶菱道：“我知道的。我这就看看他吧。”
　　走过去伸手探脉，眸光淡淡。
　　瑶光急道：“叶姐姐，我哥哥他…”
　　梅含玉出声阻道：“瑶光，不要吵着你叶姐姐。”
　　叶菱放下手，望了望梅含玉，轻声道：“李夫人，不妨事。”又对瑶光微笑道：“我先和墨叔叔商议一下。不过保住你哥哥的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众人闻言大喜，萧停云已出去告之众人这个好消息，梅含玉和瑶光仍在床前服侍。叶菱请墨大夫到桌边，低声商议起来。
　　已近午饭时分，萧停云遣人来请众人去吃饭。除梅含玉留下照看，其他人均步出房间。
　　昨夜为赶路没有投宿，接风宴上，叶菱难免觉得疲倦。瑶光坐在她旁边，虽然心性顽皮，却是冰雪聪明，看出她的不适，低声问道：“叶姐姐，你倦了，饭后到我房里歇息一下吧。”叶菱正在愁不好搁下李沉光的病，托大去客房休息，知道瑶光的心意，不禁感激地道谢。
　　正在这时，林楚河突然道：“叶姑娘为大哥的病连夜赶路，车马劳顿。如今大哥既然无性命之虞，便请叶姑娘先去客房歇息，迟些出诊可好？”
　　萧停云闻言一怔，道：“是我疏忽了，还是三弟想的周到。”
　　叶菱虽略感尴尬，还是诚心谢过了。
　　瑶光见林楚河与自己想法相同，心下欢喜，红着脸低下头去。
　　叶菱见她对林楚河一片痴心，不禁为萧停云深感担忧。

　　当下去客房安顿，一个时辰后便去往李沉光处。李沉光外伤已愈，内伤深重，凭着墨大夫精妙的医术撑到如今。叶菱想到父亲也是死于内伤，不禁心生戚戚。父亲去世后她更加下力研究内伤的疗法，大有所成。当此之时，更是暗暗发誓一定要治好李沉光。
　　一番针灸后，李沉光的脉象果然略有好转，梅含玉等人含泪称谢连连，墨大夫更是惊叹不已，对这位世侄女赞不绝口。
　　叶菱道：“墨叔叔，李阁主病的这些天，您定是日夜守在这里。今晚回房好好歇歇吧，菱儿守着便是了。”
　　墨大夫道：“你今天刚来，先休息一日，明晚还你来守可好？”
　　叶菱只得答应。

　　天色已暗，瑶光带着叶菱去用了晚饭，又强拉了她随自己回房同枕夜聊。
　　叶菱来到她的闺房，果然如书上所写的幽香萦绕，精致繁复。好奇地一件件东西看来，瑶光便也叽叽喳喳的一件件给她讲着。二人聊地甚是投缘。
　　叶菱见她纯洁伶俐，想到腰间的竹笛，便拿出来试吹起来。想着当天习秋崖吹奏的样子，举起笛子，吹出两个音节，才忆起不知曲谱。瑶光笑着找来一本谱子，由着她摸索起来。不一会儿叶菱已能勉强吹出曲子。
　　瑶光便靠过来要教她一些技巧，叶菱微红着脸说：“不用，我…”
　　瑶光看她的样子，转了转大眼睛，调皮地说道：“咦？为什么不用？”
　　叶菱又羞又急，脸已越发红了起来。因不会说谎，只好低声道：“唐浔…”
　　瑶光咋呼起来：“唐浔！你认识唐浔，你们还…”
　　叶菱忙道：“我们什么都没有。”
　　瑶光直接无视她微弱的辩驳，叫道：“介绍给我认识吧，叶姐姐，好不好嘛。他和他大伯来过一次临风阁，但是，人家没好意思过去搭话。”
　　叶菱奇道：“你？不好意思？”这个丫头还会不好意思？
　　瑶光撅嘴道：“他一副近我三尺者死的样子…”
　　叶菱被她的样子逗乐了，突又疑惑起来：“萧停云不是说他为人很好吗？这是为什么？”
　　瑶光急道：“不提萧大哥还好，一提我就来气。我叫他把唐浔叫过来玩，他居然扭头不理我。”叶菱腹诽，他理你才怪呢，敢情这丫头还不知道萧停云对她的心意啊，要告诉她吗？不行，答应过萧大哥不说的。到底为什么呢，唐浔。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