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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有些祸是找上门来的(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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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你还不懂我的意思。我来帮你!”
他突然一把拉过的我另一只手,触及到,我才发现我的手一直是一片冰凉,他的手有种不确定的温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他就猛地抓起我手背上的针管。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我急忙抓住他的手想甩开。但我哪里是他的对手啊,他轻易就抓住我手上的针头,可胶带粘得太紧,一时拔不下来。针头在血管里晃来晃去,我觉得血管都快被他绞断了。终于一下子被他扯了出来,我痛呼一声一个不稳,一头栽下床来。还好我抓住床沿坐在地上,脑袋着地就死定了。
我盯着空中晃来晃去的针头,脑中有一瞬间空白。很快我觉得他就是个十足的王八蛋,什么都不如!手背上的血管顿时凸了起来,还冒着殷红的血,手疼得直发抖。我第一次发现我的手居然瘦得皮包骨。血很快就把透明的橡皮胶带渗透,我真切的感受到疼痛从手背传到身体、大脑。
赫宫轩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就像个冷冰冰的雕像。我鼻子发酸,泪滴在打转,忍住不让眼泪往下掉,我觉得我掉泪就是认输了。但没想到赫宫轩居然这么残忍!他到底有多恨我?
“这样,你满意了吗?”我抬头问他。
他还是要死不活的冷哼:“你活该!”
真是不把人当人看。我还是疼得哭了起来:“我凭什么活该?我伤害你们谁了?我让谁难过了?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我哭得脑子像被重锤敲似地混沌,抓起枕头就朝赫宫轩扔去,他轻易躲开。我气不过,又把挂输液的移动架子朝他踢去,真希望能砸死他。我从来没有过要伤害人的念头,总以为那是不道德的,但这一刻我什么都不管了,只希望他下地狱。
屋子里哗啦啦响成一片,药瓶“啪”的一声摔破了,小男孩儿哭了起来。
“你自己清楚!最好赶紧走!”赫宫轩转身准备出门。
“我不会清楚,永远不会。”我缓了口气:“可能我的话对你来说……没什么分量,但我……还是要你知道,我真的厌恶你!”
赫宫轩照旧冷哼:“随便你!”他开门走出去。
我泪眼模糊的看着赫宫轩高走出去,手上还在冒血,天气有点冷,把指缝间的血凝成血渍,我痛的抬不起手。我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爬不上床。
我不明白为什么赫宫轩会突然来警告我,因为我真的没有再去找过李罗类,昨天还有之前我好像也没做什么让他深恶痛绝的事。他到底为了什么翻脸比翻书还快,一点缘由征兆都没有就来赶我走?打死我也不相信是因为我勾引李罗类。我看见过和李罗类传绯闻的女星,可是KUSH的形象代言人呐,档次那叫一个高。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觉得他整个人就是个怪物,和他在我们学校投资建的体育中心一样。
赫氏集团是南夕乃至全国实力雄厚的投资集团,荣幸之至也倒霉之至被我给惹上了。他们投资建在我们学校的体育中心占地广不说,我们本校学生进去还要办会员卡,而会员卡不是我们一般人想办就能办的。我不知道学校怎么会允许那么个怪物存在。
泰杰和曾栗回来就看见我坐在地上,输液瓶架倒在地上,瓶子已经碎了。我尽量不让血弄脏被单,把手放在床边,肿的老高的手背渗出血让我想吐。我一动血就滴在雪白的床单上,分外鲜艳狰狞,疼的我直冒汗。
曾栗把胶布按在我手背上,按铃叫护士,手上的单子掉在了地上。我想挣开她,她一下子抱住我就哭了起来:“唯里,别再生我的气了,你这样我真的很难过,我不想你讨厌我。我不该误会你,都是我害你成这样,我一时糊涂,才会对你说那些话,你不要……”
“姐,你怎么出来了?快回房间去!小心着凉。”季蔷焦急的声音在外面走廊上传来。
“阿迪,你要做什么!?”突然又是家佩一声怒喝。
我觉得一片混乱,这世界是突然怎么啦?一下子熙攘成这样。
“曾栗你是疯了么?”许家佩一脚把门踹开,吼道,“唯里这样子怎么能……”许家佩呆住:“怎么回事?唯里,唯里,你没事吧?”他使劲儿摇着我。
我吼道:“你能不能别摇我!”
“怎么回事?”美丽的护士小姐看着地上的枕头和架子,药水淌了一地,冷冰冰的问。
“我要下床,针头挂在被子上掉了下来。”我直觉的撒谎,心想护士小姐你倒是快叫医生来啊。不是我怕死,我怕痛。
“你别摇了,我要扎针!”护士朝许家佩吼道,又责骂了我一通说这么大个人了这种事都不知道注意点。然后她让家佩去安慰一直在哭的小男孩儿,许家佩顿时傻愣这站着不动了,我也无法想象许家佩这样的大老粗去怎么安慰人。
我的手很冰血管收缩,护士一时很难把针头扎进去,急得额头直冒汗,然后又换一只手。我看着她有看着针头在手背里滑来钻去,觉得一阵发麻,有点想吐。这护士长得那么美,虐待人不是这样的啊。
“她怎么了?”许家佩问。
“没什么,晕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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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声音越吵越大,我醒来还在医院,我想起和赫宫轩的争吵,摇醒了趴在床头的家佩。我问怎么那么吵,他看着我说是季蔷的姐姐。
“她姐姐?”我有点震惊,季蔷有个姐姐?
“嗯,就是有点不舒服。你觉得好点了吗?”
“好多了。”
“……那我们出院回学校吧?”
我觉得家佩很奇怪,我才觉得好一点就让我出院,之前他还说得那么坚决。
我说“医生、不是说要留院观察二十四小时吗?”我不是怕什么,赫宫轩想让我快点滚我就偏不!没病也赖上。
“可是……可是你不是不喜欢呆在医院吗?”
“……那我去看看季蔷的姐姐。”我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不用!”家佩把我按回床上。
我问:“为什么?”
“季蔷本来就很焦心了,再看见你这个病怏怏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
想想也对:“什么时候的事啊?”
“昨天。”
本来我不想称了那个人的心,但为了赌气留在医院万一又再碰上他怎么办?那张脸我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我和泰杰曾栗回到学校已经十点过,我发起烧来了,多半是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吹冷风了。我不停咳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曾栗不停自责害怕,怕我烧成个傻子或者咳出血来。她说要是我现在好好的呆在医院,恐怕就不会这么难受。我听不进去她的话,只是觉得恨赫宫轩。但我脑袋很清醒——我没有说一句胡话。我看着给换毛巾的泰杰不说话,泰杰问我为什么那样看着她。
“你有没有……咳咳……被自己……爱的人狠心对待过?或者是……被亲近的人……放逐?”
“宝贝,别说胡话了,你应该知道曾栗是一时糊涂。”
我当然知道,我还应该轻易的就原谅她,我要维护我们的友谊。
我只是突然就想起了我从未谋面的爸妈,我无数次想象他们的样子,我可以理解他们不要我,因为或许是他们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完全可以当他们已经不在了。我自然就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姑姑姑父,从小是他们把我带大,我爸妈是谁他们不知道,我现在生病了他们不知道,我想我要是突然死去他们也不会知道。他们从来不牵挂我而我常常会想起他们,他们也不知道……
“唯里,你知道吗,有些事真的是不得已。”
“都是不得已!”
“你说什么?”
“没什么,会过去的。”我有些哽咽,眼角的眼泪就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