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煞》朱鹂

10、第 10 章

　　整个营地出现了一种长时间而且无法战胜的沉寂。特别行动组的成员们仿似一夜成长起来，走路说话都带了一点点小心翼翼，生怕吓到谁一样。大家努力的不在克林斯曼面前露出难过或者不开心的表情，努力的做到最好，只为让克林斯曼能够小小的笑一下，表扬一下。
　　克林斯曼将特别行动组分成几个部分，轮流在营地里巡逻。而他自己，除了在闲下来的时候会偶尔的发呆，没有人能够看出他还有什么别的异样。他用更多的时间来思考和查资料。偶尔有人会看到他从卷宗里抬起头来，眼神寂寞。他还是会跟大家说笑，但是据心思细腻的人说，即使在他笑的很开怀的时候，还是会觉得，他的笑容里，有一种很冷很冷的寂寞。
　　进入一月份，战争接近尾声，虽然这边远离主战场，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但是，克林斯曼还是慎重的加大了训练的力度，强化应急、逃生还有急救。大家轮换，日夜不停的巡逻防守，随时注意前方或者后方来的最新情报。
　　对此，特别行动组表现出了高度的合作和理解，比起以往的喧闹，多了更多的沉默时间。在空暇时候，大家还是会聚集到巴拉克的房间里，坐着，发呆，或者小小讨论点什么。
　　“是不是，这场仗打不了多久了？”
　　“我也觉得，好像要结束了一样。”
　　“不打仗不好么？我们可以回家，大家应该高兴才是啊。”
　　“回家？能不能回去啊？”
　　“是啊，打完仗不表示就能马上回家啊。”
　　“可是，可是，我不想走，我觉得在这里跟大家在一起很好，回家，我们还有家可以回么？”
　　“你离家有多久了？我都不知道家里还是不是有人呢。”
　　“在你的故乡，有没有一个姑娘在等着你？”
　　“少天真了，那是编故事的人骗我们的，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谁能活下来都不知道，更别说还要平安的呆在家乡，没病没灾的保持青春美貌呢。”
　　“我们没有碰上不表示没有这样的事情啊。”
　　“要么就是在某个集中营里？哼哼，战争就是这样的。”
　　“说起集中营，我想起军师来了，他现在好不好啊？”
　　“性命应该没有问题，可是，我想他还是希望能在这里吧。跟将军在一起，死都开心。”
　　“有时候我会偷偷的观察少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有时候会不自觉的转到自己的右后方，然后，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种眼神真的让人难受啊。”
　　“是啊是啊，我有看到过他出神的样子，真的是很让人难过啊。”
　　“我想哭。。。”
　　“哭有个屁用！怎么不想想能为将军他们做点什么？”
　　“能做什么呢？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我痛恨这种什么都做不了！”
　　“只要我们能够平安回去，一定可以为他们做些什么的！”
　　“可是，不是说不打仗，我们就安全了啊，天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风沙开始多起来的时候，局势急转直下。柏林被攻克。夏天的时候，盟军登陆。战争结束。
　　所有人都以为战争已经结束自己可以回家的时候，某天，突然接到情报，有一队人马在向他们的驻地进发。
　　是敌非友。
　　特别行动组迅速的进入紧急备战状态，随着对方部队的逼近，克林斯曼的眉头越发的紧皱。
　　毫无胜算。
　　实力悬殊，兵力悬殊，经验更加的悬殊。
　　他们在距离驻地30公里左右停下，安扎。似乎没有马上要进攻的迹象。这点让特别行动组迷惑。
　　“有没有人知道，对方是哪个国家的？”
　　“情报上说，将领和主力部分是意大利的。”
　　“又是意大利人！他们还是我们的盟友呢！结果。。。”
　　“这个是教育我们，永远都不要相信意大利人的所谓结盟和友情。”
　　“不要扯这么远啊，现在我们要想的是怎么渡过这一关，活下去才有可能总结好吧？死都死了，所有的教训有个屁用！”
　　“呸呸呸，乌鸦嘴，我们才不会死呢！”
　　“嘿嘿，你觉得不会死么？怎么活着？有什么办法能平安？”
　　“……没有。”
　　“死就死吧。我才不怕呢。反正大家都在，死也是在一起的。”
　　“……真的要死吗？”
　　“你怕吗？”
　　“…不是怕，我是觉得我们不会怎么样啊，可是将军那边，他现在在想什么？如果我们都死了，被留在国内的军师知道了，该多难过啊。”
　　“…….”
　　“柏林现在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军师是不是还活着还是个问题呢。”
　　“唉…….”
　　“我们真的要死了啊？感觉真奇怪啊…”
　　“怎么奇怪？死就死呗。”
　　“就是没有要死的感觉才奇怪啊，我一点都不怕。”

　　入夜，克林斯曼紧急集合特别行动组。
　　站在队伍前边，克林斯曼开口，“先生们，我现在要发出给特别行动组的最后一次行动命令，请大家一定要仔细听好！”
　　“今晚，特别行动组全体队员开拔，退向大沙漠！”
　　“解散后马上行动，一个都不要留下，统统撤退！我会尽可能快的赶上大家，争取在我们上次的那个湖边会合！”
　　队伍里出现短促的疑问声音，克林斯曼做一个安静的手势，继续说下去。
　　“如果在三天以后没有看到我赶过去，你们不要再继续等，立刻回国，不要逗留，不要回头，战争已经结束，以后你们还有大好的时光，不要让战争影响到你们的人生。”
　　话音刚落，队伍里争先恐后的举起许多只手臂， Frings心急的直接开口，“将军，我们走，你呢？”
　　克林斯曼温暖的笑，“先生们，我既然下这样的命令，自然已经想好万全之策。你们不要为我担心。记住，这一走之后，战争就不再跟你们有关系，以后不要有任何阴影，好好的活着！”顿一下，微笑扩大，“回国后，如果有可能找到比埃尔霍夫参赞，如果他还活着，告诉他，他知道应该到哪里能找到我。”
　　“可是，少将，你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付那么多军队？”
　　“是啊，让我们留下来，大不了我们一起死好了！”
　　“傻话！”克林斯曼轻斥，“我既然把你们带到这里来，就一定要让你们能够平安回家！”
　　“可是，可是……”
　　“将军，你说的万全之策是怎么样的？”
　　克林斯曼神秘的笑，转开话题，“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啊？！…….”
　　面面相觑，这个时候，居然将军还有心情讲故事？！
　　“在古中国，曾经有过一次著名的战役，当时，一方拥有10万大军，兵强马壮，来势汹汹，向着另外一个国家的城市进攻。当时，这个城市里，只有不到3千名老弱残兵，剩下的就都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市民了。也就是说，这个城市的战斗力，是0。兵临城下。这个城市里的守兵，应该怎么办？”
　　“这么可怜啊…..”
　　“跟我们现在的情况一样啊…..”
　　“冲出去，跟他们拼了？”
　　“好像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拼了有什么用？城市还是会被攻陷，还是失败，白白送死而已。”
　　克林斯曼环视一下队伍，微微笑一下，点头，“你们说对了一件事，这个时候，逞强斗勇，出去跟敌人拼命是毫无意义和价值的。作战的关键不是一定要胜利，而是，怎样避免不必要无价值的牺牲。”
　　“守方的解决方法是这样的，主帅将城门大开，不留任何守兵在城门处，自己只率领几个贴身的随从，在城头上焚香弹琴，等着敌人前来进攻。”
　　“啊？！居然敢这个样子？”
　　“肯定会被踏成肉泥的！”
　　“…….不会的，如果是我进攻，看到这种情形，我不会贸然进攻的。”
　　“嗯嗯，对啊，谁知道会不会有埋伏呢。”
　　“对，兵不厌诈。当时，双方在对峙一阵子之后，进攻的一方决定不冒险，退军！那个城市暂时安全了。”
　　“真的啊？好神奇…”
　　“这个守城的主帅太厉害了，简直可以操纵战争！”
　　“厉害，厉害！”
　　“所以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克林斯曼狡黠的笑，“我现在要做的，就是重现一次当年的情形。你们猜，那群意大利人有没有可能知道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