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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 7 狐朋狗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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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明渡开着自己的车把叶徹送到了离学校有段距离的理发店,这也许是叶徹这几年来走得最远的地方。
他把车停在一条狭窄的小道上,别说人,就连一只野猫都没有看见,叶徹小心地探出头看了看,似乎是哪条街道的后巷,能看到的地方零零落落放着一些空了的垃圾回收桶,地上散落着不少废纸,空气里却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
靳明渡带他走了一个分叉的小巷,说是小巷,其实也只不过是建筑物之间较宽的缝隙,建筑物的侧面有扇不起眼的铁门,靳明渡推门进去,是类似于员工通道的小楼梯。
薄薄的木墙隔出了隔壁小小的空间,另一边熙熙攘攘的声音让叶徹整人缩了下,背靠着靳明渡,几乎是窝在他怀里。
靳明渡半抱着他上了楼,进了一个小隔间,里面有镜子有椅子,似乎是个单独的理发间,靳明渡开了灯,柔美的粉红色顿时充盈了整个空间,粉得叶徹都傻了眼——这种状态……等下该不会进来个穿着风凉的洗头小姐吧?
靳明渡也愣了一下,他从小隔间走了出去,站在走廊上冲着下面的大厅吼了句:“秃子!给我换个正常的灯泡上来!还有我要理发的工具!”
“哦!天啊,该死的靳明渡!”叶徹听见一个男人的惨叫,“你/他/妈什么时候能正正经经的从正门进来一次!”
靳明渡不答反问:“你的发廊什么时候能不被扫黄的怀疑?”
有人蹬蹬蹬蹬地上了楼,听得出来动作很轻巧。叶徹听着这脚步声越来越近,紧张地躲到了椅背后面。
靳明渡拦住准备推门进去的店长:“把东西给我,我自己弄。”
“我/操,我说你怎么在这个时间过来,感情还带了个小情人过来,给兄弟们看看又怎么样?”门外的人怪声怪气地叫了一句,又问,“要不要我重新给你染个色儿,亮金还是淡金?保准帮你弄得跟正宗洋鬼子似的。”
“你除了倒腾我的头发能不能再能耐点?”靳明渡抢过他手上的工具,照着他的屁股来了一脚,“滚!招待你家美人们儿去!”
被当成送货小弟的店长骂骂咧咧地下了楼,叶徹听见开门的声音,蹭地从椅背后面站了出来,不谨一脚撞在椅子的把手上。
靳明渡扫了一眼就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他嗤笑了一声,把东西放在一边:“过来洗头。”
“……你会?”
“你弟弟的发型不用烫不用染,有什么不会的。”靳明渡在他的脖子上围上干净的围巾,叶兔子不合作地扭着身子逃开,被他镇压在了襁褓中,“安分点,难不成你还想找个别人来给你理发?”
叶徹一听就没了气势,估计叫别人来,那剪子能直接当凶器用,但是他也同样信不过靳明渡的技术,没有人说过学心理学一定要兼修理发的。
靳明渡安慰:“剪成狗啃了我就帮你全剃掉。”
“你!”
某人丝毫不手软地直接把兔子的头摁在温水里,手掌抵着他的后脑勺,让他没有抬头的可能性。
“轻点!轻点!”叶徹挺着脖子咋呼,他差点一脑袋整个被送到水里,靳明渡下了狠劲儿,摁得他脖颈生疼。
靳明渡放松了力道,先用温水浸湿了叶徹的发,挤了点洗头膏,慢慢地揉着,靳明渡的手指很长,不轻不重地压着头上的穴道,纾解了叶徹过于紧张的情绪。
走廊上又传来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还没等叶徹反应过来,隔间的门唰地被人拉了开来,店长做作的大呼小叫立刻想起:“诶!靳明渡,我给你送正常的灯泡过来了……啊!”
叶徹觉着靳明渡是把整瓶的洗头膏直接给朝着店长的脸扔了过去,头上的压力不见了,他听到靳明渡怒气十足地几个箭步冲到门口,啪地一声从外面关上了门。
“秃子,你皮又痒了是吧!”
“我皮痒了你还骨头痒了!我以前以为你只是暴力倾向,没想到你还拐带国家未来栋梁,还是个小男生,靳明渡,你变态吗?!”
“在你面前谁有资格自称变态!把烟给我,你可以滚了!”
门被打了开来又关上,叶徹听见悉悉索索的声响,大概是靳明渡在换灯泡。
叶徹弯着腰挺着脖子等了一会儿,洗发水流到了眼皮上,让他不敢睁眼,男人却没有马上过来,空气里慢慢升起熟悉的烟味。
这家伙……一天不吸烟会死啊!
叶徹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慢慢把靳明渡的口头禅给学了过来,按着脸盆的爪子死死地扣在边沿上,思忖着要不要把洗头水给扣在那人头上。
“安分点。”靳明渡咬着烟屁股回来,拍拍叶徹的手背,“秃子这边的东西没你想得这么结实,弄坏了我把你扔给他赔钱抵债。”
叶徹咬着下唇不去反驳,享受着靳明渡略显粗鲁的服务:“那人……”
“以前的同事,酒肉朋友。”靳明渡停了好一会儿又说,“等你这公主病好了,自己来找他,说是我介绍的,可以不用付钱。”
“……”要真这么说的话,估计他们是绝对不会做自己这桩生意的吧?
靳明渡的手挡在他的眼前,温热的水冲下来,液体顺着他的发划过额头,被男人的手挡在外面,之后围上来的是柔软的毛巾,带着种发廊常有的浓郁的香味,轻轻地擦过自己的眼角,拭去残留的水滴。
挡在眼睛前的毛巾没有拿开,靳明渡牵着他的手把他领到椅子前,按着他的肩,示意他坐下来。
眼前的阻挡物被移开,叶徹直视着前方的镜子,靳明渡侧着头,专心地选着待会儿要用的剪刀和梳子。
靳明渡依旧穿着衬衫马甲,这次没有带领带,最上方的两颗扣子没扣起来,扭头的时候可以很直观地看到他下陷的锁骨和颈侧的V字凹痕。镜子可能有段时间没擦了,上面的影像有点模糊,他看不清靳明渡的表情,只看见他把烟咬得死紧。
“闭眼。”
叶徹担忧地瞅了一眼镜子,担忧地闭上眼睛,不知道自己再睁眼的时候那发型还能不能见人。
靳明渡的动作很快,叶徹只听见咔嚓咔嚓的声音,频率快得颇有他写粉笔字的风格,脸上偶尔有碎发飘落的刺痒感,很快也被靳明渡的手给拂去。
十几分钟以后,靳明渡推了推叶徹的头:“看看,还有什么地方要改。”
叶徹睁开眼,恍然间以为镜子里面的人是他弟弟叶赫。
两个人一直都长得很像,但他从没和叶赫留过一样的发型,所以也没有这么强烈的类同感。靳明渡的手艺还算过得去,至少没有剪得像狗啃,当然叶赫的发型很普通也是其中之一的原因。
靳明渡自我欣赏了一会儿,皱起眉,摇了摇头,找出带过来的照片又看了看,总觉得两人还存在微妙的差异。
“眼睛睁大点儿。”靳明渡敲了下叶徹的头,“别皱眉,皱给谁看?”
他伸手按在叶徹的眉间,抚平那里的褶皱,又说:“再张大点儿。”
……大你妹啊!叶徹扯开靳明渡的手,眉头反射性地又皱了起来。
“他的眼睛比你大。”靳明渡一手扒开叶徹的左眼,对着照片又看了看,这回就像了不少,叶徹喜欢皱着个眉一会儿装苦逼一会儿装可怜,他弟弟叶赫就是眨巴着眼睛装白痴——可能本来就白痴了点。
靳明渡放开手,叶徹的眼睛又缩了回去,本来就是习惯的东西,没办法一下子改变。
他看着揉眼角的叶徹,烦躁地啧了一声:“算了,就说眼睛不舒服吧。”
“诶?”叶徹愣了一下,“哦……”
靳明渡插上电吹风,摆了个奇怪的姿势,在叶徹看来有点像是电视电影上警察握枪的Pose:“要说知道了,别那么敷衍。”
“知道了……”
靳明渡打开开关,有点烫人的热风就这么直接冲着叶徹的后脑勺冲了过来,靳明渡的手在他的发间穿梭,为他挡开了多数的热量。暖洋洋的人造风吹得人不住得想睡觉,叶徹眯起眼睛,似乎忘了靳明渡就站在他后面。
“感觉怎么样?”靳明渡压低嗓音,暗哑的字句和热风混在一起,钻到了叶徹耳里,“没有那么可怕吧?”
叶徹迟疑地点点头,也许是靳明渡在他身边,他直觉地知道不会有比靳明渡更可怕的人,也许只是因为他没有直接接触太多人。
“很好,”靳明渡赞许,“那等下就从正门离开吧,去吃饭。”
“嗯……”叶徹猛然醒悟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嗯?!”
“从正门走,要不了你的命,这时候秃子和他手下都去吃饭了,碰不到人。”
叶徹也不是傻子,从正门出去不就是大街么?!怎么可能遇不到人!只是个工作日又不是世界末日!
“我——啊——!”
“别动!”靳明渡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拉回来,“有我在还怕别人吃了你?”
这货根本不懂什么叫恐惧症吧?这货其实真的不是心理医生吧?!这货看他不顺眼很久了特地来落井下石的吧?!
叶徹顾不上自己的头发还在对方手里,惨叫着一把挥开了靳明渡,后者没想到兔子疯起来能有这力道,堪堪往后退了半步,被叶徹逃了开去。
毕竟不是在学校,不能由着兔子满大街乱窜,靳明渡长手长脚一把捞起叶徹的小身板,扣在腰侧,轻轻松松地把他拦腰夹在身侧。
楼下人的听见惨叫声冲上来,还没等上楼梯就看见流氓似的靳明渡夹着个人悠闲得走下来,一手夹着烟晃了下:“帐先欠着,下次一起算。”
秃子小心翼翼地躲着他站在一边:“喂,流氓,你们没事吧?”看他身边的孩子都快把骨头抖散架了。
靳明渡潇洒地把熄灭的烟头往垃圾箱那边一弹:“没事,吃饭去。”
吃饭?看样子怎么都是你吃他吧?秃子淫/荡地笑了起来,之前的担心早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流氓的朋友是色狼,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