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不能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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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的路上，我们做过太多的错事，却，没有承认的勇气。你，有吗？
不知道。
李意在梦里痛苦的挣扎着，空一那双黑亮的眼睛一只怨毒地盯着他，它不再是毫无感情了，它怨恨地盯着李意，一次次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帮我！为什么！！！”
愤怒的，怨毒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痛苦的指责一直在梦里徘徊，李意直觉得自己应该早死了算，自己干了那么坏的事情……
李明之内疚地看着在床上睡得痛苦的弟弟，看着他皱着嫩稚的眉头，痛苦的表情，落泪的紧闭的眼睛，他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自己上一次的疏忽让弟弟痛苦呢，还是因为他被那个小怪物带走而留下的情绪。但李明之知道，自己的弟弟在痛苦，而自己无能为力。
李明之脱了脚上的拖鞋，爬到了床上，刚刚长开的身体并不算很健壮，也只能用瘦弱来形容了。他爬进了被窝里，抱起了弟弟，学着妈妈抱他的样子，一下一下的拍着李意的背，一边用温柔的嗓音低低地一遍遍地说着：“不要怕不要怕，哥哥就在这里，哥哥就在这里……”这样不厌其烦的重复动作似乎起了作用，原本还睡得不安稳的李意，也慢慢地静了下来。
见状，李明之也开心了。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直没停，只是速度开始注意的变慢了起来。这招，也是学着妈妈哄自己时的样子的。
想到妈妈，李明之又觉得不开心了，妈妈经常要出门，一年中见不到十次，而且次次都是来去冲冲。李明之一下子就怀念起弟弟还小的时候，爸爸妈妈都在家的时候，那种幸福的情景了。
而现在，妈妈总是不在家，而爸爸也天天埋头在工作室中，除非吃饭睡觉，否则就很少出来。原本就不大的家，居然这么难温暖起来……
看着自己怀里慢慢舒展开眉头的弟弟，李明之这才开心起来。要说他最喜欢谁，那就是自己的弟弟了。总是那么……李明之忽然想起之前自己跟小伙伴闹得太开而忘记了不会爬铁网的弟弟，把他晾在一旁的情景了。那时候的弟弟一定很伤心吧……这样子想着，李明之就更内疚了。自己这个恨不得藏在心头的弟弟，最后居然因为自己的疏忽而伤害了他，真不该，真不该呐……
当郑露拉着自家弟弟准备向李意道歉的时候，一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种叫她腻歪的情景。郑露无意识地抽了抽嘴角，看着卧室中，内疚的，忧伤的看着自己家弟弟的李明之。这家伙甚至还像抱小孩子一样抱着李意！郑露真想喊一句：天啊！你就劈死我算了！
当然，她是不会说的。因为就是她说了，李明之也不会听。这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谁不知道李家村得李明之是个多宠弟弟的人啊！
郑露扶着额头，她看着李明之，无奈地晃动着头，扯住弟弟就走了。郑萧被扯得手都痛了，但面对着自己的姐姐，也只得咬牙认了。在走出门口的一瞬间，郑露再一次回头，看着李明之，嘴唇动了动，做了个口型。
李明之一愣，带着稚气的脸上扬起了一抹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苦笑……
在一个星期后的一天，那经常埋头于工作室的父亲一手拉着李明之的手，就这样站在了李意面前。他说：“从今天开始，我就得带着你哥哥去训练了，小意一个人得乖乖的，别再闹事了。”
在看见父亲那浓眉一竖之后，李意就知道父亲说的是什么了，他缩了缩脖子，两只小手收到了后背，小声的说着：“知道了……”
李兴立见了，一脸的无耐。只得用力地揉着李意的头发，当看见小儿子像猫儿般舒服的眯了起来的眼睛，才满意的收回了手。
李明之看见弟弟的嘴不挂酱油瓶了，就偷偷的笑了起来，他跑了过去，揉着李意的头发，虽然他的手比起父亲的，小多了，但李意还是觉得舒服。
“嗯，小意中午会记得给你们送饭的！你们要早点回来哦！”李意高兴地朝他们挥着手，说再见。这时候的李意，并不明白，训练和他有什么关系。要说关系，也只能说，最终，只能留下他一人吧。
看见爸爸跟哥哥渐渐地走远了，李意才乖乖地把门关了，爬上了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乖乖地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那是一本哥哥的数学书，李意很喜欢里面的图案，所以他也看得津津有味。
“喂——喂——李意——李意——”
这时候，李意听到了楼下的喊声，他耳朵一向很灵，一听就知道是李成越的声音。便高兴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扯开了半闭的窗帘，就看见了楼下用手做成喇叭状的李成越。他正仰着头，看着自己。
李意高兴得连眼睛都眯起来了，他正无聊着呢：“小越——”李意也朝楼下的李成越回应着，高兴地趴在窗台上向他会着手：“小越——”
“喂喂！”李成越蹦跳着，一边焦急地朝李意挥着手：“快下来，快下来，你想不想看明之他们训练啊！”
“啊！”李意一愣，他完全没有想过要去偷看的呢，而且爸爸他们又没有说不可以去……李意心动了。
李成越见状，嘴一裂，就催促得更厉害了：“喂，小意！我们偷偷地偷偷地去看看嘛！你不是没进过空地的嘛，我知道怎么偷偷地进去哦！”
李意听得心动了，跳着下了窗台，三两步的就冲下了楼梯，一边下还一边大喊着：“啊——我要去我要去！你不要不等我啊！”
“嘿嘿！”李成越忙朝冲下楼的李意迎了上去，一把握住李意软乎乎的小手，就喊了：“我们偷偷跑过去哈！”说着，两人就朝那块空地的方向奔了过去！
因为最近的大雨，这艳阳也高照起来了，到处可闻的蝉叫声不绝于耳，整片大地都热得蒸腾起来。两个小毛孩才跑得没有两步，就一身的汗了，汗水顺着皮肤滑下，湿润了衣服，在阳光下，闪烁着属于孩子的活力与欢乐。
两人一边互相闹腾着，一边往那空地跑去。在这一路上，李意也听说了，原来去训练的，不止是李明之一人，连郑露和郑萧两兄弟都进去了。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李明之三人为什么要训练，又在做什么样的训练，他们的好奇心只告诉他们——他们是可以去偷窥的。
空地离李意的家不远，走几分钟就到了。到了铁网边，李成越就拉着李意，压低了身子，偷偷地围着铁网做成的围墙走着。
见状，李意也有样学样，弯低了身子，偷偷摸摸的走着，眼睛还时不时的瞟向空地正中央的方向。在那个方向，跨立着三个小孩子，熟悉的面孔流露出忍耐，汗如雨下，却一直咬着牙保持着那个姿势。李意一眼便看到自己的哥哥了。那张被太阳晒得通红的脸庞，滑着汗水，整件背心都湿透了，却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李意只觉得那样子的哥哥很帅气。哪天自己也要成为那样子的人！
而同时，李意也注意到了，站在他们前的，是自己的爸爸——李兴立。穿着不适合这个季节的长裤长衫，背挺得笔直笔直的，一脸的严肃，一双眼睛犹豫利剑，一遍又一遍的扫视着眼前这三个小孩，即使是微不可觉的晃动都逃不出他的注视，而下刻，手上的皮鞭便会毫不客气地鞭在那人身上。
那种场景，却激起了李意不多的激情，他很羡慕这样子的父亲和哥哥，他也想成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李意咬着牙，握紧了拳头，一个转头，却是“咚！”的一声巨响，然后便是李意和李成越两人的惨叫声了。
原来前面走着的李成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停下来了，李意一下子便撞了上去：“啊！好痛！”李意一下子就惨叫着蹲坐在到地上，捂住了头。
而在他前面的李成越也不好过，他一遍遍的揉着后腰，咬着牙骂着：“臭小子！你的额头是石头做的啊，痛死了！”当然，这样子的闹剧也没有演上多久。
这时候的李意也顾不上头痛不痛了，只见李成越指着一个长满杂草的水沟就说了：“看到没，我们就从这里爬进去好了，你看到没有？这个水沟都长满杂草了，一定是很久没有用过的了，咋们也别怕脏了，直接爬进去就好。你看好了，我们一进去，就是那片瓦房了，兴叔一定发现不了我们的！”
李意抿着嘴，握紧小拳头，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那我先爬进去咯！”说完，李成越也不管李意的意思了，一弯身，便爬进了那刚好可以通过一个小孩子宽度的排水沟。
看着李成越爬了进去，那屁股还一扭一扭的，李意就觉得搞笑了，他捂住嘴偷偷地笑了几下，才低着头也跟着爬了进去。李成越比李意先进去，他一过了那铁网就腾地跳了起来，大声呼喊着：“喔！喔！喔！我进来了我进来了！”一副手舞足蹈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坏事似的。
这时候李意也爬进来了，听见李成越的声音，正想站起来，便发现，自己上头出现了一个黑色的阴影。而这个阴影恰好挡住了李意的视线，李意心头就一突，就知道不好了。
果然，一瞬间，李意的衣服就是一紧，身子一下子就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晃荡着，而李成越也跟他差不了多少，但他被抓住了也不知道什么是错，还在那里哇哇大叫着：“救命啊，救命啊！”
李意楞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视线有点不对了，手脚又在虚空中胡乱抓了好几下，才知道自己这是被人抓住了。李意这一下就傻了，这个空地，八百年都没有人的，现在有人了，居然还不止一两个，这是在开自己的玩笑吧！
就在这个这时候，李意的头上就响起了一把洪亮且中气十足的声音：“好你两个小毛孩啊？居然敢偷偷跑到这里来？”说着就威胁性的把两只手都晃动了几下，两个小毛孩就被晃得哇哇叫了。
这下子，就是李成越这种神经大条的人，也知道自己是被发现了，还很丢脸的被人拎小鸡一样抓了起来，一下子，脸上就挨不住了，通红着就大吼大叫起来：“哪个王八羔子敢把爷爷抓起来的？王八蛋，你最好把小爷放下来，不然……”这“不然”都还没说完，就听到“噗通”一声闷响，李成越被那人扔到了地上。
李意一见，就怕了，以为那人也要这样子对自己，立刻就把自己全身都缩得紧紧的，等待着落地的那一刻，谁知道，李意等了好久，那人都没有动作，这下他倒是好奇了。紧缩着的脖子就松了下来，抬头一看，却看到了一只牛大的眼睛，李意“喝”的一声，算是被吓得个彻底了。
见到这种情况的大汉不只不恼，还哈哈大笑起来，顺手就把李意放到了地上：“这小毛孩真有趣，哈哈哈哈！”也不知道他说的人到底是李意呢还是李成越。但那笑声宛如洪钟，在他那连连的大笑之下，李意都觉得自己的耳朵是要被震聋了。
回到了正常视觉，李意这下下才发现，眼前这个男人非常的高大，近两米的身材，就像一头披了人皮的熊，身上该长毛的地方都覆盖了密密麻麻的一层，根本就看不清容貌。身上就穿着一条大裤衩套着一件洗得发黄得白色背心，鼓动着的肌肉从绷紧的背心间透露出来。李意站在他面前，就像一只蚂蚁，身高根本就连他的大腿都不到。这人，太，太恐怖了……
“哈哈哈！”那大汉笑声慢慢停了下去，手一下子又抓住了李成越，把他再一次拎了起来：“好小子，你这是跟我挠痒痒吗？啊？看我怎么处理你这两个小偷！”原来李成越从摔到地上的那一刹那，就开始毫不留情的对着大汉拳打脚踢，甚至是连牙齿都用上了。大汉吃痛，才又把李成越拎了起来。
而这时，听见动静的李兴立也往瓦房这边走来，谁知道，一看这情形，也乐了。他看了看那被大汉拎着的李成越，又扫了扫大汉手臂上那两个明显的牙印，就笑了：“老三，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
“哈哈！”那大汉也一边笑着，一边把手伸了伸，让李成越远离了一点自己，嘴里就一直发出笑声。虽说满脸的胡子看不见表情，但单听声音就知道这人心情似乎不错：“兴立啊！这小子不错嘛，怎么不把他带过来一起练练？”
“呵呵！这不是还小嘛。”李兴立一边跟大汉聊着，一边就抱着了往自己这边跑来的小儿子，往他的小脸亲了几下，才略带责备口吻的说道：“小意，下次可别跟成越着小子乱跑了。那小子可靠不住，省的他带坏了你。”说着，又是摸了摸李意的头发。
“嗯。”李意小声的应着，眼睛偷偷的看着那和李成越闹着的大汉，眨了眨眼睛，跟李兴立说道：“我知道他是谁，他来过我们家的，对不对啊，爸爸？”
“……”一下子，李兴立和那大汉的脸色都变得不好看了，李兴立干巴巴的笑了几下，说道：“是吗？那是你看错了吧？”
李意嘴一扁，正要反驳，却在看见父亲表情的一瞬间，楞住了，只觉得浑身发寒：“看……看错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觉得顺着父亲的意思说下去才是对的。
李兴立也知道自己的表情不是很好看，冒着寒意的脸也打算缓下来，但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到了最后，他只得把李意放了下地，拍着他的头，说道：“先跟哥哥们会儿吧。”
大汉一听，便会意了，朝着李明之三人的方向大喊了一声：“休息！”然后就听到了那三人的欢呼声稀稀落落的传了过来。
这一瞬间，李意就知道，有些东西，是不应该说的……
END 2011.5.3 22:43 星期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不能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