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团》凯特睿

21、勇敢

　　在MD音乐节上，Blurry Season身为很有竞争力的英伦乐队终究还是开了天窗。比赛前两天，乐队的贝斯手忽然人间蒸发，让一众团员又惊又气。毕竟一直以来顾希是排练最刻苦的那一个，他们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他这样义无反顾地失踪离开。沈颜曾建议他比完后再去北京，可顾希摇头说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心思比赛了。
　　经过漫长的火车颠簸，顾希终于踏上了北京的乐土。
　　勇敢一次，也好。顾希拨出齐释桀的电话，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一个礼拜没有听到他的声音，顾希忽然觉得无比亲切，“顾希？”“嗯。”一瞬间，忽然又冒出了浓重的鼻音，顾希捏捏发红的鼻子，“你在哪儿啊？”“我？嘿嘿，北京呢。来办点事。”齐释桀的声音还是那么没心没肺。
　　“我也在北京，齐释桀，我来找你的。”顾希的声音很小。“神马？！你特意来北京找我？！”那一头的齐释桀果然激动得都破音了，完全没有了所谓“好好考虑我们未来有没有可能”的决绝，“哪儿呢哪儿呢？我来接你！”
　　他似乎完全没有尴尬呢？顾希有些疑惑地放下电话。他……不是应该很难过很悲催很不愿意见我吗？用指节敲敲脑袋，顾希这次是真的懵了。他呆呆地坐在台阶上，和从前一样，等待那个风风火火的白痴把自己从人群里捞起来，再拐回去。
　　或许这一次齐释桀真的应该感谢满嘴跑火车的阿葵，还有最后推了顾希一把的沈颜。
　　“怎么想到来看我呀？”齐释桀抑制着心底的狂喜，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霸王花般的招牌笑容，“你的比赛怎么样了？”“我想了很久……觉得你比那个比赛更重要些。”顾希低着头，齐释桀看不到他的表情，“我想对你说对不起。”
　　明明很微弱的音量，在齐释桀听来，无异于五雷轰顶。
　　“你……”向来油嘴滑舌的齐释桀居然舌头打结，面对向来冷淡的顾希突如其来的示弱，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奇迹。“一直以来……你的关心和喜欢，谢谢。”顾希的语句也有些逻辑凌乱，他仰起脸小小地微笑了一下，“回上海吧，我们，试试看。”
　　试试看。不是“我爱你”，不是“在一起”，好像很冷漠很没诚意。可是对于顾希来说，这已经是用尽气力的全部妥协和努力，包括他那细不可察的笑容。
　　“好。”难得齐释桀没有废话什么，他紧紧抱住瘦小的顾希，感受怀里浅浅起伏着的身体。所有的委屈难过都在一瞬间化成了空气，他一点点都不在意了——那一刻，在嘈杂的火车站，身边都是来来往往的喧闹人群，可是齐释桀却好像只能听到自己加速的不规则心跳一般。
　　假如上帝真的存在/我想去试着祈求/给我一个保证/让我一直在你身边
　　如果可以的话……也请让丁汀快点醒来吧。

　　“什么，女王昏迷？！”难得顾希会用那么激昂的语气说话，“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孟弈辰摇晃着手里的酒杯，“你有比赛，沈颜有考试。桀少的知情，也只是个意外罢了。”齐释桀迅速作了个“嘘”的手势，孟弈辰对着他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笑，“如果可以，我宁愿一个人背这些压力。”
　　“你太过份了，丁汀是我们大家的女王，你怎么可以瞒着我们那么久！”顾希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说起来……齐释桀，你来北京人间蒸发只是因为女王的关系么？”
　　“我……哎呀，也不完全是啦。”齐释桀有些心虚，“你那时那么绝情，我也是有失恋散心的原因在嘛……”偷瞄顾希，齐释桀龇牙，“你可是和我表白了哦，Whatever，不可以赖账的……”
　　“他妈的，齐释桀，我杀了你个骗子！”抓起手边切牛排的小刀，顾希把桌子拍得咣当响，齐释桀抱头逃窜，脸上却是乐不可支的笑颜。孟弈辰望着在包厢中追来挡去的两人，忽然有种很欣慰的感觉。可想到自己的现状，还是不免伤感了。
　　你知道我看着别人的幸福，有多寂寞……丁汀，快点醒来吧。
　　在心里默念了一万遍的祈求，从来没有停歇过。

　　沈颜还是赶上了最晚一班飞机去了北京。接到顾希电话的时候，他几乎眩晕，觉得整个世界都快要崩塌了。
　　曾经以为自己是最最关心丁汀的人，可是他受伤的消息自己却是最后一个得知。这么想着，沈颜就觉得很自责很不甘心。
　　也曾经很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变成丁汀的支柱，可以毫无怨言、不顾一切地站在他身边支持他，保护他，爱着他。如今想来，确实是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丁汀究竟要什么，究竟爱什么，根本不是自己可以给得起的。
　　如果我早一点出生就好了……十一年的感情铺垫，终究还是比不过呢。
　　收起一路上懊恼的表情，沈颜在洗手间冲了脸，走进了丁汀的病房。孟弈辰正在给床头的花换水，顾希默默地站在一边，齐释桀正在和沉睡的丁汀说话。
　　“你来了。”孟弈辰好像失声了，几乎听不见他说什么，“抱歉一直没有告诉你。”他嗓音嘶哑，沈颜只能通过嘴型辨认他的话。“没关系。”沈颜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摇头，坐到丁汀身边的小椅子上。
　　真的好想哭。沈颜死死咬住下唇，不让眼泪流出来。“我来了，汀妈，对不起哦，晚了一点点。”声音还是丢脸地颤抖了，沈颜伸出手，轻轻地摸着丁汀苍白的脸庞，“睡够了就醒来嘛，人家弈辰哥真的有在痴情等你哦，害得我啊……都不得不退出了。”自嘲地耸耸肩，他回头看孟弈辰，孟弈辰微笑了一下，平静地看不出悲喜。
　　“呐，丁汀，要幸福哦。”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祝福，沈颜在丁汀的耳边轻轻地念叨。解下自从戴上就如宝贝一样珍视着的翡翠挂坠，沈颜把它重新戴回到原本的主人身上。
　　物归原主了……揉揉眼睛，沈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有一点点落寞。
　　为什么到了最后，我竟是这般寂寞地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