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梦一场 ...
-
我们改变了态度而接纳了对方/我们委屈了自己成全谁的梦想/只是这样的日子还剩下多少/已不重要……
“他在北京,”一早收到顾希的询问简讯,孟弈辰在医院门口边打字边啃包子,“你和桀少怎么了?”过了半晌,当两个包子一瓶牛奶都下了肚,回信息巨慢的顾希才传来了寥寥四个字。
是我错了。
孟弈辰看着顾希别别扭扭的道歉,感到有些新鲜。可是他已经没有功夫去想了——十天了,丁汀还没有醒。时间拖得越久,希望就越渺茫。
But hope is a good thing and no good thing ever dies。
推开门,护工正在给丁汀擦拭身体,苍白得没有一点点血色的四肢刺痛了孟弈辰的眼睛,即使心疼却也无能为力。礼貌地和护工道了声谢,孟弈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凝视着昏迷的丁汀,轻轻地和他说话。
“丁汀……我来看你了。”孟弈辰细心地帮他把薄被盖盖好,“呐,我想开始动笔写关于我们俩的文章了,叫作《Evergreen》。一是因为你喜欢这首歌,二是因为可以象征感情常青永恒。还不错吧?”孟弈辰的语调很平静,“手上还有很多本子没有赶完,所以每天只能写一点点,你要是觉得不过瘾就快点醒来鞭策我吧。”
“我口述给你听哦,你可是第一个读者。”孟弈辰握住丁汀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缓缓地叙述。单人间回荡着他低低的声音,阳光淡淡地洒进来,静谧柔和,如同时间都停止了。
……一直觉得我们年少时的感情如同梦一场。我考S戏放弃做建筑师都是因为你,因为我想成为你的御用编剧,我的本子只为你而写。
可残忍的是人会成长,我们错过了很多,我也做错了很多。我以为一切都不能挽回,一切都要等时间来磨平……可是我又错了。
时间不是解药,是毒药。让我一点一点,更加的爱你。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可当我离开上海到北京生活了那么久,我才迟钝地想明白,原来我根本逃不开。一直以来,我都是那么自私懦弱,而你却一个人背负了那么多。
丁汀,对不起。
丁汀,我不会再逃了。我爱你哦。
“……我到底在说什么啊?!”孟弈辰忽然自己笑了出来,“明明昨天写得很文艺腔很华丽,为什么一见到你就变成不受控制地胡乱肉麻表白了啊!丁汀,我明天还是带笔记本来念比较好,口述什么的完全不给力啊。”不再有众人面前那个优雅得体的样子,孟弈辰困扰地摸摸头,就像个有点傻气的孩子,“我的故事写得很精彩的,你一定要给点反应啊,不然我会没动力的……当然,你能醒来告诉我意见是最好了。”
松开丁汀的手,口干舌燥的孟弈辰转身倒水。
那一瞬间,丁汀的手指微微弹动了一下,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
沈颜在经历了N个小时的赶画后,在深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不出所料地发现顾希又赖在他的软床上不走。认命地钻进被子,却发现顾希并没有睡。
“……你回来了。”顾希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我今天问过孟弈辰了,齐释桀他去了北京。”“哦……所以呢……”沈颜平躺着,望着自己涂鸦得花里胡哨的天花板,就开始犯困。
“我想去找他。”顾希转过身,语气微妙,有一点坚定,也有一点底气不足。“啊?找谁?”沈颜有些莫名其妙,“孟弈辰,还是齐释桀?”心想着顾希该不会是排练过度脑子秀逗了吧,他伸手想摸顾希的额头,却发现顾希的脸上有点凉凉的。
“我好像一直都那么贱。”顾希的声音维持着不自然的平静,“我是遗腹子,小时候就又冷漠又迟钝,一向是母亲的拖油瓶……后来她要嫁人了,想带我过去,男方也对我很好,可我偏偏不肯,不愿说句好听的,也固执地没有道理,就被丢弃了。”他说得很慢,“然后我暗恋过第一个乐队的主唱,可当他向我求证的时候,我却退缩了,退出了那个乐队……其实他很早就喜欢我的。再然后我喜欢孟弈辰,明明知道他爱的是女王,这次我想试着不放手一次,却又被抛弃了……”
“这一次是齐释桀。他都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却一直在辜负他。等到他对我失去信心离开了,我又在想念他的好。你说这不是贱是什么。”顾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顾希,想去就去吧。”沈颜完全清醒了,他牵住顾希冰冷的手,用力地握着,“无论如何,加油。”
这或许是顾希第一次说起他的过去,沈颜才发现一直以来,他似乎都不了解顾希。可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给顾希一点身为朋友的支持,还有让他的幸福的全部祝福。
“桀少一定会开心到疯掉的啦。”沈颜模仿着齐释桀粗噶的嗓子和夸张的语调,“我勒个去,没看错吧,顾希居然来找我?这货不是顾希这货不是顾希……”“哼哼……”被泪水堵住鼻腔的顾希发出一声又像笑又像哭的呜咽,他回握住沈颜柔软的手掌,汲取着令他心安的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