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家国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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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这是文朝一位著名词人笔下的钱塘胜景。也是文朝南都。文朝自太祖开国以来，已经立国三百年。文朝原来定都北都。到了一百年前，徽宗时候，北方夷人入侵占据了文朝北都，文朝江北之地尽归夷人所有。文朝钦宗率文武百官渡江南迁，定都钱塘。
钱塘本来就是繁华的地方，成了京都后更是繁华到了一塌糊涂的地步。在夷人闯进了了文朝昔日庄严神圣的皇宫后，这份繁华却变得苍白憔悴。夷人的大将住进了文皇的后宫。文朝尊贵神圣的两宫太后却成了夷将的下陈侍妾。昔日官位赫赫，严正方直的言官阁老们一个个都在夷人的面前赔尽笑脸。
然而，夷将首领李宝却并不领情。他高踞在文皇龙座上傲然道：“听说你们的右相文简的家眷在京中，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是有这么回事。”
“那么，怎么不见文家人来。”
“下臣已将罪官家眷看押起来了。”
“带来见本帅。”
不一会儿，文简的家眷已经悉数带到。男男女女一共三十几个人。这三十几个人衣衫褴褛，然而面容傲然。为首的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美妇，噙着轻蔑的笑意目光扫过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她笑着走到皇座前，朗声道：“妾身四十年来首次看到满堂禽兽聚于庙堂。”
这坦白的嘲笑，惹得满堂降官无不满脸羞惭。
其中，一个人恼羞成怒道：“文夫人，北朝新帝乃是天命之主。吾等岂可违逆天意。”
文夫人看了看这个人白面有须，容貌俊美。她笑道：“原来是京城公主的驸马爷呀。想来，驸马爷停妻再娶，杀妻杀子的事也是顺应天意。”
这个驸马爷原来不过是一个穷书生。后来，他进京赶考中了头名状元。公主看上了他。为了娶公主，他隐瞒了已婚的事实。他的妻子带着两个孩子找上门来。他不但不做安置，还暗地里派人刺杀。他的妻子刘氏侥幸逃脱，愤怒之下把他告到了京兆尹那里。京兆尹恰巧是名耿直的官员。事情就这么传扬开了。但是，这件事最后还是被皇权压了下来。这个驸马爷还是高床暖枕的做着。京兆尹丢了官职，刘氏被判了个冒认官眷的罪名。
驸马爷听完，不由更是面皮发青道：“大胆刁妇，见了平南将军还不下跪。”
刘氏听完，转过头来盯着李宝道：“我乃是朝廷所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这个沐猴而冠的蛮夷也配我来行礼。”
“文夫人，”李宝走下座位，故作和气的说道：“李某敬重夫人，岂敢受夫人大礼。夫人，贵国皇帝太后都已经归降我皇。你们不是常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吗？文相不遵从诏命，聚众谋反。夫人应当劝告文相不要做不忠不义的人啊。”
文夫人笑道：“李将军这话是何意？我夫君受社稷之托，抵御外敌。哪里不忠，哪里不义？夫君为国尽忠，我自然应当为他守节。不过，这些都是人伦之道。禽兽之流不懂也不奇怪。”
文夫人的话字字如箭，刺得大殿上下的人心疼。李宝一向来都是位高权重的大将。北朝夷人皇帝对他都存三分敬意。现在被文夫人一口一个蛮夷，一口一个禽兽的喊着，也不由火冒三丈。要不是夷人宰相颜丹反复叮嘱要活捉文简家人，李宝早就把人拖出去砍了。李宝憋下这口恶气，遣退了文相家眷。把她们送回文府。然后，自己会后宫厮混。
李宝搂着一个美人亲亲抱抱，才要开始正题，就有人来报说：“文家三十几口人全都自杀了，只救下了文相三岁的幼子，和十五岁的三女儿。”一听报告，李宝对美人性致霎时间烟消云散。新帝虽然不至于为这件事惩罚他，但是北朝那边的汉人言官们只怕又要骂得满天飞了。李宝没辙了，只好一边派人严密看管，一边上书夷人皇帝，问怎么办。
宰相颜丹接到奏折恨不得杀了李宝这个武夫。他辛辛苦苦想好的计划就这么泡汤了。夷人生性残忍野蛮，习惯性屠城。这就是他们在江南遭到殊死抵抗的原因。颜丹非常清楚这点。所以，他才建议夷人新皇帝善待汉人，启用汉人儒生。文简的文章天下闻名，据说凡是有水井的地方就有人会背文简的文章。同时，他为官清正，铁骨铮铮。他是天下儒生的楷模，更是百姓心中的圣人。颜丹一心想笼络，至少是向天下儒生释放出尊重文简的信号。没想到，李宝居然连抓到手的人都看不住。
颜丹见了夷人皇帝，两人商量之下。夷人皇帝亲自写下一道圣旨给李宝。让他好好护送文简的儿女入北都。如果一路上有一丝怠慢，李宝就别回来见他了。李宝接到圣旨后大怒。他冷笑着对身边的亲信道：“颜丹不过是个女奴的儿子。他以为自己是皇帝的老师就可以为所欲为。也不看看我们十八部落的人答不答应。”
话是这么说，李宝还是不得不把这件事办好。他决定自己亲自去看一看情况。他才一说，身边的美人就吃吃的笑了。
李宝奇怪。美人笑道：“你不知道，文简家家风清正。据说，文相的祖父就曾经砍了自己七岁女儿的手臂。只是因为有一个仆人碰了小小姐的手臂一下。你一个大男人，直直白白的跑到人家千金小姐的闺房里。就算是她不想死，也得一死以证明清白。”
李宝皱了皱眉头道：“你们汉人女人真麻烦。你说怎么办？”
美人娇滴滴的趴在李宝耳边吹着气道：“我倒是有办法，不过将军怎么谢我呀。”
李宝哪里经得起挑逗。他一翻身压着美人道：“敢威胁本帅，你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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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美人带着侍女浩浩荡荡的开进文府。在文府看守的人，把林美人等人带到了一座绣楼下面。文氏姐弟两人就被关在楼里。相府千金沦为阶下囚，尊贵的金枝玉叶也只是粗鲁夷人的禁脔。林美人一边感叹世事无常，一边走进绣楼。才进绣楼，林美人就听见一阵孩子的哭声和少女的歌声。两个声音都很嘶哑。林美人侧耳倾听，只听见少女道：
“乖，鸾儿乖，不怕，不怕。姐姐给你唱歌。
鸾儿是个胆小鬼，怕风怕雨怕打雷，半夜起来遇妖怪，三个脑袋四条腿。爷爷听了哈哈笑，带着鸾儿去捉鬼，碰了一下衣服架，帽子落了一大堆。”
歌的旋律听着很奇怪，但是却简单欢快。词毫无平仄的韵律，却也诙谐可爱。林美人不由奇怪，这个千金小姐是从哪里学来的俚歌。林美人爬上绣楼，走进闺房里。房里的摆设简单精致，高高的几排书架上摆满了书。房间里的绣床上斜倚着一个少女。她的身上只穿着白色的成衣，靠在竖起的枕头上。一头青丝披散下来，钗环全无，发髻凌乱。她一手拍哄着一个三岁的孩子，一头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
林美人屏退随从，悄悄的靠近床边低声喊道：“文小姐。”
文小姐睁开眼睛，甜甜一笑道：“你是谁，有什么事？”
林美人一愣。她没想到刚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文小姐，怎么能笑得这么灿烂，这么没心没肺。
“我是宫里的林美人。陛下下诏，召你们姐弟进京。平南将军让我来帮你收拾一下。”林美人也甜甜的笑道。
“陛下？”文小姐皱着眉头喃喃道，似乎在思考什么。
“是北都的那位。”林美人期期艾艾的说道。
“北都的？南都的呢？”文小姐还是皱着眉毛道。
“唉，我的小姐呀，你还惦记着殉国呀。”林美人惊讶的说道，“你可知道，陛下已经召文大人进京做官了。你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
“北都的？文大人进京？”文小姐呆呆的，一脸疑惑的重复道。
“小姐，你想想贵府发生了这么凄惨的事情，文大人得多么伤心啊。文公子如今是文大人惟一的血脉了。你作为长姐，也应该把弟弟护送到文大人身边啊。”
林美人晓之以理道。
文小姐听完，却诡异的笑道：“林美人，我家的惨事你知道多少？”
林美人一听，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她本想哄着文小姐姐弟心甘情愿的进京，没想到文小姐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她脸上不露声色的答道：“文家满门忠孝节义，天下人都景仰的很。”
“是吗？门口的那些士兵，以及这个牢房就是你们景仰的表现吗？”文小姐淡淡笑道。
林美人松了一口气。看来，文小姐到不是一心要殉国的死脑筋。林美人安慰了文小姐几句，并承诺会很快撤走士兵，而且也会马上让御医来为文公子看病。文小姐却不冷不热道：“我弟弟受了惊吓，要进京也得等病好了才能走。”
“小姐，圣旨上是说即日起程的。世上哪有让皇帝等的道理？”林美人为不谙世事的小姐解释道。
“林美人，平南将军不能上书吗？如果我家当真天下景仰的话，北都总不忍心绝了文家这唯一的一点骨血吧。”文小姐继续不温不火的说道。
林美人为难的皱了皱眉头，最后豁出去似的说道：“好吧，我去求求平南将军。”
这时，文公子又哭闹起来道：“娘亲，鸾儿不要，这茶好苦。”
“乖，不怕了。姐姐把茶倒掉。这茶好坏。”文小姐安抚道。
林美人摇了摇头，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家国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