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GL）》暮成雪

62、尾章 大结局

　　带着数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凌辕一行四人，真的去了那个城市。

　　可是真正踏上那片土地以后，大家心中的疑问也越来越大。
　　城市变化得这么快，云烈去哪里可以找到凌上。

　　“你们说我妈现在找到她没？”在路上，华湖忐忑地问。
　　韩西没有说话，拍了拍她的手。
　　凌辕也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嘴开车，开得飞快。
　　而乔蔚因更没有说话，她的脸很沉静，思绪像是飞到很远很远。
　　那里，就是她们第一次说要私奔的地方，所以妈才在嬉笑中说了那个地方吧。
　　妈从来不介意告诉自己这段往事，所以她是深知这个故事的人。当妈总是因为身为战地记者的工作的关系在国外失去联系的时候，她总是记起妈说过的话——如果过了半年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去这个立风镇找那个伊云烈吧，然后，让她去“天涯海角”。
　　难道这样她们就可以相遇？
　　可是在妈的那种总是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工作中，她觉得什么都不可以保证。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而一直以来都是抱着这个最坏的打算来等待，最后，来寻找伊云烈。
　　后悔吧，一辈子，你都将后悔的。

　　买了地图，依循着记忆开着车停停又走走，去寻找那个十几年前的“天涯海角”。
　　而事实上这个小镇在后面的城市规化中早已并入了这个城市，只是做为郊外罢了。

　　在兜兜转转了许久以后，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个“天涯海角”的原址。

　　尽管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在下车后的那第一眼后，乔蔚因还是瞬间湿润了双眼。
　　这片曾经寄托了那双女孩美好回忆的地方，现在已经改成公墓园。
　　公墓园建得很漂亮，在丛丛绿阴中，一排排石碑安静地林立着。
　　凌辕第一个冲进了园内，在想要寻问管理处的工作人员的时候，几乎话不成声。好半天，工作人员才懂了他的意思，并轻易地找到了那个叫“凌上”的名字。
　　“昨天也有一个女人来找这个人呢。”工作人员这样说。

　　然后在他的带领下，凌辕四人来到了那个墓前。
　　没有鲜花，也没有水果，只有墓碑上的被人擦拭过灰的痕迹证明有人来过。
　　凌辕缓缓地在墓前蹲下，轻轻地用手继续擦拭碑的边角，然后看着上面深深地刻着的大大的红色的“凌上”两个字，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确实是凌上。
　　而且，是十几年前的老照片。
　　照片里她对着拍照片的人笑得很灿烂，而她身后，是排长长的，如同樱红色云带般的树廊。
　　下方那块写墓志铭的碑上，空无一字。
　　只是正中间，刻着一丛花。
　　花瓣呈伞状，似是细密的针排列着，看起来开得正艳。

　　凌辕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一方已死，故事便是被迫结束。
　　就算当初再恨，也没想到索求对她们的这样的惩罚。
　　人生，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绝望。

　　在自己没有寻找到踪迹的同时，凌上，这十几年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而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
　　结局，一开始是分离，最终还是分离。

　　身后走过两个女人，有点好奇地看了一眼他们四个人。
　　有哭的、有咬着牙死忍的、有叹息的。

　　那两个女人走到旁边的墓前，放上一束明亮的菊花和一篮水果。

　　“请问可以借一朵菊花给我吗？”哭过的乔蔚因擦干了眼泪低声问她们。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其中那个看起来比较冷酷的有着大大的黑眸的女孩把整束花都抱起来塞进乔蔚因的手里。
　　乔蔚因愣了一下。
　　“她和晓舟也算是邻居。”
　　另一个女人随即展开一个非常妩媚的笑，摸了一把那个女孩的头。

　　乔蔚因深深地谢过后，把菊花放在了凌上的墓前。
　　妈，你是要告诉她，不要再等待了吗？
　　一切都结束了吗？
　　你从容的那些年的背后，背负的还是数不尽的痛吧？
　　你，解脱了吗？
　　无数次在炮弹硝烟中穿梭的时候，你也在求解脱吧。
　　妈，我会想你的。
　　这些，乔蔚因都没有说出来。
　　她甚至没有告诉身边的人妈从事着什么样的工作，此刻，她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甚至觉得，这已经最好的结局。

　　有一种痛，死了就了结。
　　有一种悔，必然要承担一生。

　　“妈，碧螺春是没有的，也不知道她见到你时到底怎么样，妈，你可真是能折磨人呵。”
　　乔蔚因说完，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我妈，我妈……”华湖突然惶恐起来，抓住韩西的手发急地问。
　　“爸。”韩西弯下腰去，把凌辕扶起来，这一刻，爸显得又老了许多。

　　呵。
　　凌辕望了望天。
　　老天，这就是你要让我看到的结局吗？
　　“一切都还是没有改变。”凌辕静静地说，“我们走吧。”

　　一会儿之后，墓前只剩下一束明亮的菊花。

　　辗转回到立风镇，华湖眼尖地看到自家大门上的锁已经被打开。
　　心几乎要跳出胸腔，韩西和乔蔚因也徒得激动起来。

　　凌辕没并没有跟着回到镇上，而是走了。
　　对于他来说，除了回忆了一段不堪的往事，生活还是要向前继续。
　　对于云烈，现在，他已经不想看到。
　　在刚接到乔蔚因的电话的时候，很想很想再看到她，但现在已经不想了。
　　他们之间的那根无形的纽带已经断了，只除了华湖。
　　临走前凌辕看了看三个年轻人，最终却什么都没说，或者，只是暂时什么都说不出来。

　　楼下没有人。
　　华湖四下寻找了后悄悄地上楼，轻轻地推开了厅门。

　　耳边听到轻轻的破碎的口琴声。

　　“轻轻地，我将离开你，
　　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
　　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

　　眼前出现两个人静静地在拥舞。
　　高的那个，又长又直的头发，漂亮的脸孔，眉眼间笑得很温柔。矮的那个，仰着头看着对方，正在轻声地说着什么，然后极其灿烂地笑着。

　　韩西在背后轻轻推了华湖一下，华湖瞬间醒来。
　　眼前只有一斗沉静。

　　再走向某一间房，推开，咯吱咯吱的声音钻入耳朵里。
　　向着窗户侧对着自己，自己的母亲，也就是伊云烈，正躺在摇椅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然后，又把手里的东西置到嘴边。

　　“轻轻地，我将离开你，
　　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
　　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