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GL）》暮成雪

42、十二章 看病

　　凌辕回家，已是伊父伊母到后的第四天。
　　他回来的时候，路上正好碰上云烈和凌上出去买东西，进门时听到伊父伊母正在说着话，但声音又戛然而止，于是凌辕喊了声：“叔叔阿姨，是我，凌辕。”
　　客厅再度停寂了一下，然后里面应答了他一声。
　　凌辕买了只西瓜回来，放下手里其他的东西后立即到厨房开了它，然后端了半边到客厅里。
　　他一边给着西瓜一边有些奇怪，伊父伊母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凌辕的心无由地咯噔了一下，连忙问：“怎么了？我几天没回来，出什么事了？”
　　伊父伊母面面相觑，似是犹豫了半晌，伊母才说：“云烈他爸刚才晕了一下。”
　　凌辕就近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又忙问：“什么叫晕了一下？很严重吗？经常会这样？”
　　刚才碰到云烈她们的时候怎么没听到说叔叔身体不舒服？
　　“没事，就是血压有些高。”伊父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刚才她们出去买菜，我本来打算开大点电扇，站得时候猛了点。”
　　“其实我们这次来，并不完全是为了看云烈，”伊母一伸手，握住老伴的手，“也是正想借这个机会上大点的医院给云烈她爸检查一下，怕有别的什么情况。”
　　“因为不想让云烈担心，所以我们还没有告诉她。”伊父接着说了一句。
　　凌辕连连点头：“叔叔放心。”
　　“我们来后本来想悄悄找家医院给看就是，”伊母笑，“不过云烈一直缠得挺紧，我们要单独出门，她不肯的，总怕我们会丢似的，所以到现在还没去。”
　　凌辕挠挠头：“她可能一心想到的是你们只是来看她，哪里想到其他那么多，何况叔叔气色看上去不错的。你们放心吧，等会儿吃过了午饭，你们休息一下，我来接你们，我带你们去。”
　　“这可极好。”伊母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着凌辕，“我们正商量着找什么借口呢，如果是你带我们，也是方便很多，就是耽误你的时间……”
　　“没事的，我下午正好没事，”凌辕忙摆手摇头，“何况在这里我比你们熟得多，我也只是带个路罢了。”
　　伊母一边听着凌辕的解释一边频频点头，一脸止不住的笑意。这个英俊的大男孩很是可以让人依靠信服的样子。如果云烈留在这儿，身边有个像他这样的人照顾着，倒是放了她这双独生女父母的心了。一想到这，伊母的眼光立即有些变化，笑意也更深了。
　　而另一方面，凌辕也更激动。对于他来说，帮助云烈的父母，无疑是为自己加分的举动，若是能在这里打开局面，先得到叔叔阿姨的认可，那将来便更有把握了。何况自己的爸妈长年不在家，有能力为长辈效劳，还是很高兴的，只希望伊父的身体没有别的异样，那就好了。
　　等商议得差不多了，凌辕又走了。他决定先找人问问看，哪家医院会是这方面的强项。
　　伊父伊母叫都叫不住这个年轻人，叹着气的同时，两人却心有灵犀的对他更有好感。

　　凌上和云烈买菜回来，没看到凌辕，伊母只得说，他有事又出去了。
　　“真是忙啊。”凌上皱皱眉，除了刚才的碰见，自己也几天没有见着大哥的面了。
　　“忙点好，忙点好。”伊母笑了，“男人忙点做事业，最后还不是为了家。”
　　伊母说这话的时候，凌上正在吃之前凌辕切的西瓜，一口正咬在嘴里，却忘了吞咽下。满口的香甜味道似乎在伊母满脸的称赞面前变了味，像是有点苦，然后是无尽的涩……
　　“凌上，过来帮我一把。”厨房里云烈叫了一声。
　　凌上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匆匆咽下苦涩，跑了去厨房。

　　饭桌上，伊父很漫不经心地说：“等下凌辕会来接我们俩出去转转。”
　　云烈一愣：“凌大哥不是很忙吗？”
　　“我们也知道，”伊父伊母对视了一下，伊母说，“不过他说下午没有事，执意要我们去看看他开的店，我们也正感兴趣呢，你知道，我们那边，家电是很少的。”
　　云烈低头拨着碗里的饭，她不知道凌辕为什么执意要让爸妈去他店里看看，难道是想借这个来告诉爸妈他是个怎样的人？想到这云烈有点心乱。凌辕是优秀的，这点无庸质疑，他的所有展示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和名正言顺，这一点，恐怕最在意的，是自己身边的人。于是云烈悄悄看了眼凌上。
　　岂知正好看到凌上一边把菜夹到伊父的碗里，一边笑着说，“好啊，也许有些地方是我们没想到的，我哥其实是个很心细的人呢。”
　　“对对，”伊母再次毫不遮掩她对凌辕欣赏，“凌辕是个好男孩。”
　　“我也是个好女孩呢。”凌上开玩笑似地眨眨眼，调皮地说。
　　“哈哈哈，”伊母被她逗乐了，连连说，“是的是的，你也要找个像你哥一样的好男孩才对。”
　　“嗯，”凌上垂下眼睫点头应着，刚想再说什么，就被身边的云烈打断。
　　“爸、妈，明天我带你们去广播大楼看看，就是我以后打算上班的地方。”
　　“好的，”伊父接道，“完了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这地方太热了，没我们家凉快。”
　　“咦，我不是让你们走哇。”云烈顿时有些无措。
　　“不是的，云烈，”伊母拍拍她的手，“知道你在这边很好，比我们想象中要好。有不错的朋友，”她看了凌上一眼，“如果再有个不错的上班环境，那我们是不能阻止你进步的脚步的，对吧。”
　　“你们同意我留下来了？”云烈立即欣喜若狂。
　　“算是吧，”伊母挥了挥手，“以后常回家就行，不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什么？”云烈急问，就连凌上也竖起了耳朵听着。
　　“我们家乡小，你要是回去了，将来大概也难以找到意中人，如果留在大地方，选择也要多些，你可要帮我找个好女婿。”
　　伊母不紧不急地补充完，当然，她并没有把想说的话完全说出来。在看她来，凌辕对自己的女儿是有意思的，两个人站在一起真是相配之极。这种母亲才会有的小直觉说出来女儿恐怕是要害羞的，所以不说也罢。以后，坐等其成就行。在她心目中，聪明的女儿不可能没发觉凌辕对她的感情，而她肯留在这边，不正是最好的证明么？恐怕想在这儿工作，凌辕才是理由吧，唉，女大不由娘，只能随她去了。
　　伊母也没想到自己一直的坚持竟会在这短短几天里瓦解掉，而她的这番又喜又酸的心思云烈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爸妈已经同意了她留下来。她高兴极了。

　　下午大概两点半时，凌辕开车来接伊父伊母走了。
　　走前，云烈对凌辕说谢谢，说麻烦你了，凌辕居然有些脸红似的。
　　而这一切都看在静静地站在后面的凌上的眼睛里，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四个人站在一起很是一幅全家福的画面，而她，甚至不应该在其中的任何一个角落里。
　　我是不是错了？
　　凌上扪心自问。
　　但在大家都离开后，在云烈欢呼着抱着自己庆祝她可以安心留下来后，凌上又对自己说，我没有错。

　　在被自己喜欢着的人抱着的时候，那种颤粟而昏眩的感觉，就算是错的，也是对的。

　　整个下午，凌辕一直鞍前马后的忙碌着。
　　排队、挂号、买水喝、打扇子……
　　直到轮到伊父就诊，他一直都没有停歇，总是找着事做，忙出了一身的汗。但却是快乐的，尤其听到医生最后诊断说云烈的爸爸只是有高血压，并无其他病症以后，更是松了口气。
　　“高血压就得养着，以后我找人买一些进口的西药寄给伯父……”
　　“最好是买个量血压的血压计，可以自己检测……”
　　“多吃对降血压有好处的食物，应该也是不错的选择……”
　　在回来的车上，凌辕不停地说着。
　　“回去后，别对云烈说。”伊父叮嘱了一声。
　　“我知道的，叔叔。”
　　“这样她才可以安心下来在这里工作。”伊母别有深意的说了一句。
　　“你们答应她留下来了？”凌辕也是欣喜若狂，他多怕如果云烈回去的话，那他的感情将无果而终，若是彼此相爱倒还罢了，问题就在于他还没有虏获芳心。
　　“我们答应云烈留下，你为什么这么高兴？”伊母忍不住逗弄他。
　　凌辕顿时有些心慌，他飞快地转头看了眼含笑的伊父伊母，突而生出一种疑惑，难道自己的企图这么明显？难道连他们都看出了自己对云烈的感情？
　　凌辕不由辩解开：“不是的，云烈是个很有才华的女孩，又有自己的主见，她如果能留下来，会有更大的施展才华的空间。更何况她是我妹妹的好朋友……”
　　“我们知道，我们知道。”伊父连忙说，然后哈哈一笑，在检查出身体没有其他异样后，一直以来有些负担的心便轻松很多了。他以男人的方式拍了拍凌辕的肩膀，以示鼓励。
　　这回凌辕百分之百确定了。
　　凌辕又突然想到，如果曾经的那天，云烈没有拒绝自己，那么现在已是不是最圆满的结局？
　　想到这里，凌辕不由又激动起来，方向盘一转：“我带叔叔阿姨去看看我的店……”

　　最后回到家后，三人口辞一致，而凌辕也显得尤能活络气氛。逗得伊父伊母哈哈大笑又不停地点头，以致最后，伊母对云烈说：“还是家里有个男人好啊。”至于为什么好，好在哪里，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看凌辕。
　　而云烈自是含笑听着，然后接口道：“有啊，咱爸可不好么。”
　　伊母白了她一眼，又和凌辕聊到一块儿去了。
　　云烈继续笑着，但手却移过来想握住身边人的手。可身边的那只手在她能碰到的同时就弹开了，甚至人都弹了起来。
　　“我去切剩下的西瓜。”
　　看着离开身旁的凌上，云烈的笑慢慢地收住。天尽管大热着，但心底却渗进来冰冷的意味。凌上，这个时候为什么看到的是你的背影，而不是我们比肩而战？就算，比肩而站也好，而绝不是你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