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GL）》暮成雪

30、卷尾 最后的舞会

　　85级毕业欢送舞会。
　　舞会的主办，自然是团委里文艺部的人。因为是最后一次舞会，已经退下来的文艺部的同学硬是挤出时间来参与。
　　舞会的地点就选在师范学院音乐系的礼堂里。安放了音响，布满了条幅，挂满了彩绸与彩灯，中间顶上的一盏旋转灯也早擦拭得锃亮。当把所有的灯和音响打开时，礼堂确实是显得很气派。
　　舞会是晚上举行，但是这些，云烈在下午便看过了。
　　站在礼堂的中间，旋转灯的下面，虽然外面还是白昼，但却依稀听到了鼎沸的人声笑语……
　　有认识的人过来打趣了：“伊云烈，我记得你从来不参加团委里的舞会的，不是不会跳舞吗？大家都知道的啊。今天怎么特别感兴趣？”
　　云烈倘要说话，何姝过来搂着她笑答：“这不是个特殊的日子么。”
　　云烈微惊，斜目看她。
　　何姝反而奇怪了：“不是特殊的日子吗？毕业舞会啊。”
　　“啊，是啊！”云烈这才收回目光，笑。
　　“到了晚上，这里可热闹了。”何姝环顾四周，大家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刚刚搬过来很多桌子椅子，还要安排团委领导的。
　　“嗯，可热闹了，”云烈深吸一口气，“走，我们帮忙去吧。”

　　然后，舞会终于来临。

　　已是夏日，天黑得特别的晚，一直到七点多钟，才适合打开里面的日光灯。
　　舞会的时间定得是晚上八点。陆续的，有人前来。
　　这一界团委的人数也是众多，有些是结伴而行的，有些直接带着舞伴进来，也不管大家的打趣，然仍有单独前来的，只想着在舞会上再找舞伴。
　　云烈和何姝因为本来就是师范学院的人，所以到的也特别的早。当一到场时，便发现原来大家都很重视这个舞会，也都精心打扮过。
　　云烈还是一身长裙，月牙色的，特别的文静。而头发也长了，便掬起两边在后面用同是月牙色的小帕子束了个发顶，既露出漂亮的面容，又不至于呆板；何姝也是裙子，不过比云烈的短些，她的头发披着，只在耳边夹上两只发卡，露出白净的脸——连云烈都曾叹她长着一张典型的中国古典式的鹅蛋脸。
　　到场的时候，林谱已经到了，因为他是理学院的秘书长，同理，夏蒙也到了。夏蒙虽然没能留校，但却还是分到了不错的单位，于是脸色也很好。
　　何姝一看到他们两个人，只跟云烈说了一句便过去了，还有其他几院的秘书长，大家聚在一起，准备等下的发言。
　　于是云烈变成了一个人。
　　虽然也有认识的人过来打招呼，因为看到她出现在这里，实属不易。但人来多了便感到厌烦，原来，云烈的心情就一直紧张着。于是她干脆逃开，躲到左边最后一排座位的一个角落里坐下。
　　然后，就看到凌上来了。
　　凌上当然是和曲敏一起来的。原本曲敏是已经被退出了团委的，但这回却给了她一个特例，毕竟她曾经为团委也做了许多的事，那些，是不可被抹杀的。
　　自曲敏知道自己可以去后，便得意的笑了。
　　至于她笑什么，大家本是不知道的，但当看到曲敏当时的打扮时，还是让在场的人大为惊艳。
　　因为她竟然穿了身黑色的连衣裙，仍然是膝盖以上的，露出她修长的腿。样子，似乎也是化过妆的，比平时要更妩媚一些；而凌上，却是不经心的。仍然像平时一样的束着长发，一身白衣白裤和曲敏形成鲜成的对比，但光芒毫不逊色于露出妩媚的曲敏，她的高挑身姿，她的精致面容，总是能轻易的鹤立鸡群。
　　一时之间，已经有人在周围蠢蠢欲动，因为大家都看到了，这两个人没有舞伴。
　　但大家很快就放弃了其中的一个。
　　林谱在凌上一进来的时候，便迎过来了。
　　“等书记到了就开始，到边上先坐一下子吧。”林谱跟她们两个说，随手一指，正好看到了云烈，“那不是伊云烈吗？正好，你们有伴了。”
　　凌上其实在一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她，她那么安静地坐在人群后面，月牙色的衣裳显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浮在云端一样，一个错落入人间的仙子。
　　在林谱说完以后，曲敏果然拉着凌上过去了。
　　于是越来越近，看到这个不真实的人，渐渐清晰。
　　甚至于她目光里无止境的欢喜与期待……

　　“来很久了吗？”绕过几排桌子，曲敏笑问。她对云烈，是越来越有好感的。反观身后的这个人，对云烈反而越来越冷淡。曲敏隐约是有这种感觉的，只是还不确定，因为找不到理由。
　　“刚来一会儿。”云烈抬头看着她们坐在自己面前，低下视线来，仍然只看到凌上的一个背。
　　很有伸手去拉扯她头发的冲动，这样才能缓解一些心里的郁闷。但是，双手握着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看着她的背来发呆。
　　“等下林谱一定会来邀你跳第一支舞，你还没告诉我们，你会不会跟他跳呢。”曲敏兴致勃勃地问凌上，一边用手势跟认识的人打招呼。
　　“跳，为什么不跳，”凌上却笑了，“他等了这么久，如果我不跟他跳，他岂不是要念我一辈子。”
　　“哇——”曲敏鼓掌，还不忘拉着云烈，“云烈，你看，今天有人非乐死不可了。”
　　云烈缓缓地才鼓起掌来，很清晰明白的，一下一下。
　　凌上在听到身后第一响掌声时一震，将背靠在椅子上，轻轻地前后摇晃着。
　　正说着话，突然四周暗了下来，一片漆黑。
　　但也只是一瞬间，立即的，中间顶上的旋转灯亮了，四周挂着的彩灯也亮了，舞会要正式开始了。
　　大家齐齐地欢呼起来。
　　然后，团委的领导要讲话，各院校的刚卸任的秘书长也代表性的讲了话。虽然都很简短，但云烈没在听。凌上也没在听。
　　所有的人都站着，包括曲敏。但起初，云烈没有，凌上也没有。
　　就是在礼堂换灯的那一瞬间，一片漆黑的那一瞬间，却发生了不少的事。
　　云烈的反应是极快的。她原本就知道要换灯，所以当眼前一黑时，她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奇怪，而是伸手抓住了凌上的长发，并向自己一扯。
　　凌上吃痛，身子自然地后仰，却被云烈一把抱住。
　　隔着一张桌子，云烈从身后抱住了凌上。
　　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
　　然后彩电亮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发生时，凌上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但等自己明白了耳边的呼吸是云烈的后，也是这一瞬间，她放弃要挣扎。
　　在看不清别人时，却看清了自己。
　　身后的人，已经影响着自己呼吸的频率。
　　大家在欢呼了，云烈也说话了。
　　“第一支舞，跟我跳。”
　　而凌上只是紧紧地抓住她圈住自己脖子的手。
　　“不要跟林谱跳，不要给他希望。”云烈继续说。
　　凌上的头微侧，似是要跟她耳鬓厮磨。
　　而欢呼已毕，领导开始讲话了。
　　曲敏的热情也过去了，转过头来。
　　却愣住。
　　这两个人，怎么兴奋成这样，但这却是好现象——曲敏也扑过去把两个人都拥住：“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吵架了呢，气氛怪怪的。”
　　云烈和凌上在心里叹息，然后几乎同时松开了手。
　　“云烈，第一支舞，你要和谁跳？”曲敏问。
　　云烈没有作声，看了凌上一眼。
　　凌上并不知云烈看了她，只自顾自地朝远处挥了挥手，边起身边说：“林谱在找我了，我要过去。”
　　云烈刹那间白了脸，冲动地抓住凌上。
　　“刚才你跟我说什么了？太吵，我没有听到。”凌上转过头来对云烈说，很平静的。
　　云烈咬住下唇，忍住巨大的苦楚，然后松开手，也一脸平静地说：“刚才我没说什么，你听错了。”
　　凌上又扫了她一眼，然后离开。
　　“走，云烈，我们也去跳舞吧！”眼见着大家开始找伴了，曲敏拉住云烈。
　　“不，”云烈轻轻摇头，“我想一个人坐坐。”
　　“来跳舞的地方坐坐而已？”曲敏耸耸肩，却眼尖地看到夏蒙朝自己走了过来。
　　“可不可以请你跳支舞？”夏蒙弯了弯腰，问。
　　“一笑泯恩仇——吗？”曲敏细细地说，然后笑了，“可以！”

　　于是，凌上离开了，曲敏也离开了，只剩下云烈一个人而已。
　　即使眼前都是人，但却觉得万分的孤单。
　　为什么，会这样？
　　凌上明明也有意，却为什么硬是不动情？
　　到底，是因为凌辕吧。
　　在她不能亲自跟凌辕说清楚之前，凌上一定不会允许自己不清不楚的介入。
　　如果她跟凌辕说清楚了呢，她会不会更勇敢一点？
　　还是横亘在她们中间的，叫做现实？
　　那个，她还没有去触碰的名词。

　　至少，要去试一试！

　　其实她已经做了。在昨天凌上说凌辕在等自己回答的以后。
　　只是凌上还不知道，更不知道，云烈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了她的心。
　　她一定以为自己掩饰得极好，但却不知道，在云烈面前，近乎透明。
　　可是现在，云烈不想说。
　　看着凌上走到林谱的身边，看着那两个人执起手来。
　　只是，曾是自己男伴的，却做了别人的女伴。

　　跳吧，开始跳吧，舞会正式开始了。
　　第一支是很轻快的舞曲，云烈并不知道叫什么。
　　大家都开始跳舞了，最多见的是两个人，甚至三个人拉着手的，还有单独一个人的，大家笑着，又踩着节奏乱跳着，分明没什么章法，但却快乐。

　　原来跳舞，可以不经过学习。

　　跳吧，努力地跳吧。
　　这是毕业的舞，最后的舞会。
　　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大家都很疯狂，疯狂地笑，疯狂地跳，当然也有拉着站在某个角落里说话的，反正场面极为热闹。

　　一支又一支。凌上在不停地旋转，和头顶的旋转灯一样，迷了人眼……

　　但始终，云烈都没有站进凌上的视线里。尽管云烈还是被拉进了跳舞的队伍，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和什么人跳了舞，纵使最后变成了一场混乱的舞会，她们也没有再碰上。

　　本来充满了希望，幻想了多次的舞会，慢慢地还是结束了。

　　有人离开，一个两个，走得越来越多。
　　凌上没有走，她还在跳舞。
　　云烈也没有走，也在跳舞。
　　但不是和对方，她们都可以笑着婉拒开曲敏和何姝来拉的手，转身走向其他的人。
　　就像被不断撕裂的黑夜，听不到的世界里，发出啪啪的响声。

　　然后，真正是曲终人散了。

　　大家都还很兴奋。走出礼堂，都还在大声的嚷嚷。
　　但已是十点多了，抬头，满天的星星也好奇地张望着。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曲敏、凌上和林谱该是一路的，先送的是云烈和何姝。
　　“那你们慢走。”云烈和何姝挥挥手，大家分成两拨离开。
　　“哦，对了！”刚走出一段路，推着凌上车子的林谱突然拍脑袋叫着。
　　凌上和曲敏都看着他。
　　“刚才忘了问伊云烈，”林谱笑嘻嘻地说，“昨天下午的时候，我在理学院前碰到她，她竟问我凌大哥店里的电话，好像找他有事一样，不知道她后来找到凌大哥没有。”
　　凌上一愣，揪住林谱：“你说什么？昨天下午？”
　　“是不是她来我们这里拿特产之后的事？”曲敏在一旁说。转念又觉得不对，她是和凌上一起离开的，为什么不问凌上？
　　“对，她找我的时候手上的确还拿了些吃的，原来是你家的特产？”
　　“你把号码给她了？”凌上问。
　　“她来要，我怎么好不给，其实那天吃饭的时候每个人都拿了张凌大哥的名片，但她好像没带在身上，又特别急的样子。”
　　“哇，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曲敏的脑子里已经转过了很多画面，那两个人站在一起，还真是郎才女貌。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林谱连忙点头，刚还想说什么，却被凌上从自己手里抢过车子的动作吓了一跳。
　　“你去哪？”林谱拉住她。
　　“我有事，你们先走吧。”凌上拂开林谱的手，跨上车子蹬开了脚。
　　“喂！”曲敏也目瞪口呆了，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去拦住。
　　“算了！”反而是林谱笑着说。今天晚上凌上和他跳了舞，他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凌上不会是那么无趣的人，一定是有她的理由吧。”
　　曲敏耸耸肩，然后笑叹，走到最后，居然是她和林谱一起。

　　车轮飞快地转动，和心的剧烈跳动一样，凌上只一会儿，就追上了云烈。
　　云烈在看到她的时候并没有很惊讶，只是觉得比自己想象中提早了一些。
　　“我有事和凌上说。”云烈看着凌上在自己面前停下车子微喘着气，便对何姝说。
　　何姝沉默了一下，然后和别人一道走了。

　　“怎么转回来了？”云烈等凌上缓过气来，才问。
　　“我们需要谈一谈。”凌上把车子随意锁在路边，拉住云烈便走。
　　前面就是一汪湖水了，白天可以看到湖边的柳树已经全数垂在了水面。从柳树中过去，有曲折的桥廊通向中间的湖心亭。
　　这个时候，应该没有人在那里吧。
　　上了桥廊，然后直接到湖心亭。
　　“听说你昨天去找我哥了？”一到湖心亭，凌上便直接问。
　　“是啊，打他店里的电话没有人接，然后打了你家的电话才找到他。”云烈停顿了一下，“你不是说你哥还在等我的回答吗？我给他回答了。”
　　是，就是知道你可能给了他回答，所以才想要知道你的答案是什么。
　　四周一片漆黑，唯有湖水反射出一些清光来。在这些幽暗的荧光下，凌上需要仔细地辨认云烈的神情。
　　“我不喜欢你哥，凌上，你听清楚了，我不喜欢他。”
　　云烈终于说了。
　　她也是这么跟凌大哥说的。
　　就像大哥一样，那样亲切，那也是种喜欢，但它不能成长为爱。
　　凌上的确听清楚了。在视觉受到影响的时候，听觉自然会特别的敏感。她听清楚了云烈的话，也听到了她其他的感情。
　　大哥，真是被拒绝了！
　　凌上忽悲忽喜。
　　云烈，突然发现，你操纵了我们凌家两个人的悲喜。
　　然后，我要快乐吗？
　　心中却满是罪恶感。
　　没有做到和大哥的约定，她唯一对云烈说过的，就是让她去回答大哥的话。
　　却是因为这句话，加速了大哥的痛苦。
　　被第一次喜欢上的女孩拒绝，一定来得更痛苦吧。现在的大哥，在干什么呢？抽烟，还是喝闷酒。
　　凌上茫然，她又想离开。这个时候的大哥，应该更需要一个人在身边。她和大哥，都是孤单惯了的人，所以才更害怕被拒绝。
　　尤其来自眼前这个人。对大哥而言，便说是一见钟情也不为过。
　　但云烈挡住了她的路。
　　“就在这里吧，”云烈说，“和喜欢的人跳舞。”
　　“我喜欢你吗？”凌上说，“喜欢一个伤害我哥的人？”
　　“还是你想让我们三个人都受到伤害？或者还有林谱，四个人？”
　　“你真的很残忍，云烈，”凌上幽幽地说，“真得看不出来，你这么残忍。”
　　“而你，”云烈靠过来，她知道自己是个很自私的人，“比我想象中更软弱。”
　　感觉到了云烈的气息，凌上毫不犹豫地一伸手，将云烈拒于一臂之外。
　　“为什么，你不肯承认呢？”云烈的语气渐渐忧伤起来，“昨晚在你家的时候，忍不住，去了你的房间，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那些我以为没有洗出来的遗失了的照片。你的，还有我的。”
　　凌上不能呼吸了，无法言语，不可置信。
　　“我快疯了，想要见你却害怕见你的感觉，被你抛弃在路口的感觉，因为太疯了所以才有勇气和凌大哥说清楚。到了你家，又只想寻找一点安慰。但我没想到，躺在你的床上，枕着你的枕头，却从下面摸出了那些照片——”
　　“凌上，你不是在等我么？等我做出决断，在你们兄妹里面选择一个人。”

　　一直，都是云烈在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一直，凌上都在听，她的一只手还是隔开和云烈的距离。
　　“你不怕吗？同性恋，这个对绝大部分人来说既陌生又厌恶的词，你能担当吗？”凌上缓缓地问。
　　“可不可以不要再躲了，只有你才是我重视的。”云烈伸出手臂，却拥抱不到凌上。
　　“一直以来，都觉得不可以让你哭，”凌上迷惘了，声音很轻很轻地，又很柔很柔，可是还充满了伤感，“现在，究竟要怎样才能不让你哭，我都不知道了。”
　　“不要看别人，只看着我，和我一样，就可以了！”云烈一迭声地说，暗夜里，反而更清楚地看清她的眸光。
　　那样的闪亮，那样的令人无法拒绝……
　　“可是才昨天，你刚刚拒绝了我哥，”凌上退后一步，云烈跟上一步，凌上摇头，“我做不到眼睛里只有你一个人，至少现在做不到。”
　　“那么我有时间，我可以等。”云烈不敢跟前，但十分坚定地说。
　　“给我一点时间，我一直以为——你会选择我哥。”凌上蹙起眉。
　　“为什么？”云烈呆呆地问。
　　凌上停顿了一下，才平静地说：“因为我们这么相像，但他却可以跟你在一起。”
　　“是啊，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云烈微笑了。
　　凌上却不再说话。
　　突然远处射过一束光线来，并伴着喝声：“谁在那里。”
　　“要走了。”云烈把眼泪擦干，然后拉着凌上从湖心亭里出来：“是我们。”
　　巡夜的校工过来，原以为是一对男女学生在这里私会，却是两个女孩。
　　“我们晚上参加团委的舞会，太兴奋了睡不着，所以在这说话呢。”云烈笑着解释。
　　“是这样啊，”校工看了看手表，“都这么晚了，宿舍可要熄灯了。”
　　“好，我们这就走。”

　　等校工走了，云烈和凌上也走到了锁车的地方。
　　凌上默默地开锁，云烈只看着，鼻子酸酸的。
　　“凌上，为什么跟那么多人跳舞？”
　　凌上推好车子，沉默了一下才说：“当心境变了的时候，说过的话自然可以不算数了。这场舞会上在和谁跳舞，已经成了我最不在意的事情。”
　　云烈双手置于胸前，害怕胸腔内的那颗心，会蹦出来。
　　“既然不在意，为什么不跟我跳？”
　　“你要成为我不在意的人吗？”
　　好像怎么样都说不过她，云烈为之折服。
　　“我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