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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迷惘今明始不爽(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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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外,嘉陵江上,一座大桥横越两岸。两人在桥上漫步着,看着汽车飞驰,听着轮船鸣笛。江水浩瀚,泛出一片金黄;江风涌动,吹散炎热之秋。文彦悲戚道:“大哥哥,我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担任伴奏,我怕失误,坏了圣欣的事。”李好问道:“谁不会犯错误?再说小蔡请了别人就不会失误了?你要相信自己,练习几遍就随心应手了。”
文彦心里一惊,不觉把低沉抛到脑后,快速说道:“其实我也觉得是这样,既然大哥哥这么说,我就更加确信啦。我可不会整天呆在黑暗的角落里,恩!为了自己的梦想,加油。”
江水冲岸,刷走一丝泥土。李好问瞧着这天真的女生,居然不知所谓,为了延续对话,才道:“你为什么要,叫我大哥哥?”文彦盯着他,扑哧一笑,捂着柔唇,道:“你一脸严肃,就跟大哥哥一样。”李好问尴尬道:“是,是吗?”
文彦轻推了他,笑道:“脸红啦,哈哈。你知道吗?我之所以选择弹钢琴是因为我的梦想,我希望结婚以后,能每天弹着丈夫和孩子喜欢的音乐,那是多么惬意啊!”笑声甜美,总感觉是嫩嫩的奶酪滑上舌尖。李好问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文彦,似乎忘记了大浪冲沙,尽想着文彦的梦想,浪漫纯美的梦想……
校医院走廊上,迷惘的身影不知疲倦地晃来晃去。一到紧要关头,蔡圣欣总是拿不定主意。眼见病房就在咫尺之间,却难再踏一步,他紧一闭眼,梭了进去。“她包的跟木乃伊似的,平日里肯定很不方便。”蔡圣欣心想着,抬头一瞥,正见静月放下双脚,要下床的样子。她脸上的绷带依然存在,蔡圣欣看不到她的神情,但还是惴惴不安的靠近,然后伸手去扶她,却被她眼神吓得僵住。
“你要拿什么我帮你。”蔡圣欣忙道,只见静月踉跄地蹭到窗边,为仙人掌浇水。玉手提壶,水声潺潺。发丝迎风荡漾,波动着阵阵芳香。
“那个——我,我只想跟你做朋友,你何必那么排外?”
静月放下水壶,轻声道:“多此一举。”蔡圣欣惊疑地盯着她,“诶”了一声,似乎不懂她的话语。“有护士就够了,你来不是多此一举么?”声音轻柔,但没有温度,听入耳中,只有丝丝寒意。
蔡圣欣失望地垂下头,寻思道:“看来我是受虐狂啦,喜欢这种飘渺的气质。”
“喂,看来你是对所有人失去了信任。但是……”蔡圣欣走至门口,回头瞧着静月,带着一脸邪笑,自信地说:“我一定要做到,取得你的信任,嘿嘿。”
静月望着蔡圣欣的残影,摸着带有绷带的脸颊,漫不经心地躺回病床……
走出校医院后,蔡圣欣似乎吐出了一口闷气,正陶醉在清新的空气中。忽然,一辆加长型的轿车掀起了团团尘土,破坏了意境。那车外壳是黑色的,棱边曲线特别柔美,整体造型尤为气派,正是奥迪A8加长型。不过奇怪的是,这种车将在十月份末引入中国市场,而现在是九月下旬。
蔡圣欣只道那是有钱人的事,随即拿出手机,问尚未明话剧社牌匾的事。可尚未明因为韩菱的事早就把牌匾忘的一干二净,今日他在联谊厅外,听到了舒熙与保镖们的谈话,知道舒熙想与蔡圣欣化敌为友,但为了应付牌匾的事,只好捡回舒熙的牌匾,说是自己做的。
牌匾的事办妥了,那么文彦的事就变得有关紧要了。蔡圣欣说要挂电话打给李好问,尚未明心虚地笑道:“不要啦,不要啦,打扰了人家的意境。我刚从艺术楼经过,见他们在一起练习《凤求凰》,好像很投缘。”
这么快?李好问才来几天?蔡圣欣耸了耸肩,再次望向被那辆轿车碾过的路线,已经不再担心文彦的事了。随着路线而行,蔡圣欣来到了校门口,正见那辆轿车停在一旁。后门的车窗缓缓下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中年人站在门口,尊敬地弯下腰。车里的人夹住香烟,竟不往外瞧一眼,动了动唇,“说。”
“还是以前那个小子与少爷不合。”
“我知道了,继续跟踪少爷,不要被发现。”
那中年人谨慎地鞠了躬,立马点头,不敢有分毫差错。蔡圣欣听不到他们讲什么,只见他们的一举一动无不符合封建社会的奴性,啧啧地摇着头,感叹有钱人的奢华生活。眼见太阳高照,已是中午时分,学生们纷纷冲出教学楼,蔡圣欣也转身往寝室方向走去。
若是这会去食堂打饭,肯定要排上十分钟的队,不如回寝室玩会电脑,轻松一番。可怜如今的他已不是那个次要的小说家了,因为舒熙的存在,他在学校成了公众风云人物。再者,话剧社一再颓废,最终成就了团委中的倒数第一。而他,毅然挑起这个烂摊子,多少又掀起一场风波。他的谣言、八卦,几乎都成了学校卖点。传言,他至今没有女朋友,是因为黑暗势力的间谍……
“哇,嘻嘻,蔡圣欣学长,你好,我是新闻记者站的楚一一。”那女生扎着两根马尾,一身记者制服紧紧缚着优美的曲线,绽放的笑容活力四射,好像阳光一样闪烁,“扫兴!这里人太多,不便问私人问题。啊,我知道了。”她一把拽住蔡圣欣,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一口气拉到学校影院里。那里黑漆漆一片,总能在角落里发现几个缠绵的身影。不过这并打消不了楚一一的热情,她满脸狐疑地盯着蔡圣欣,朗声道:“请问学长为什么要写半白话文?”
蔡圣欣才看清一个活泼的脸庞,就被拉到黑暗处,心里直叫这女生厉害,舒了口气,道:“因为……因为我喜欢……”还没说完,便听到一阵沙沙声。楚一一一边凭着意象记着笔记,一边兴奋地打断道:“啊——也就是说,你喜欢古典美女了。这样啊,那么有没有意中人呢?”
他知道女生喜欢八卦,对于这问题也做了准备,可突然想起“抚琴落日”那一幕,竟犹豫了起来。瞬间,一束白光直冲蔡圣欣的脸颊。没想到楚一一还有随身带应急灯的习惯,为了看清蔡圣欣的神情,邪笑地盯着他,掂量了一番,笑道:“看你表情,就知道很有经验,好啦,今天采访到此为止,耐心等待明天的报道,bye。”
“诶?”这么快,好像什么内容都没有问到吧!蔡圣欣半路摸不着头脑,对于这种漫画式的美少女,只有无语,然后低沉。
总算是到寝室了,只见郭羽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油饼,悠然自得。蔡圣欣想,若是往他饼上加点墨汁,他也不会察觉吧。接着,余思远拖着饭盒兴高采烈地走进,好像有了意中人一般。只有蔡圣欣疲惫地趴在桌上,没有一点食欲,“好问呢?”
余思远抱紧饭盒,做了一番陶醉,才道:“那哥们强悍,整天都没了影,肯定挖清我们学校的底细,去其他学校打望去了。”
第四张床铺突然传来一声动静,霎时,阴风阵阵,整个天空都暗淡下来。“砰,砰,砰。”寝室中只弥漫着心跳声,接着指甲嘎吱作响,那床上突然伸出一只手来。郭羽感觉气氛不对,停下手中动作,回头望去,道:“哇靠!我以为是睡神下凡。”
李好问半卧在床头,拭了拭懒散的双眼,开玩笑道:“都回来啦,吃午饭了?呵呵,其实与以前比起来,现在睡的算少的。”余思远含着饭,含糊道:“靠,果然是浪费今天的天气,打篮球一定爽。问哥,你这么高,不去耍一把,我都为你遗憾。”
看来都来齐了,懒神,睡神,爱神……蔡圣欣勉强笑道:“羡慕啊,我想睡都没时间,接着写小说吧。”见电脑已经打开,先上一会□□,消遣一番再说。谁知,李好问蹦地一下弹起,用毯子围着身子,担心道:“你还好这口啊?”
余思远当然是顺手捏了他一把,探视他的肌肉松弛。若是第一眼见李好问,自然不敢这么做,可是“日久见人心”,他虽然一脸严谨,但实际上平易近人,只是多了些城府,让人觉得成熟罢了。“入乡随俗嘛,瞧你一身的肌肉,不然要迷倒多少美女,小弟甘拜下风啊。圣欣,郭子,不要忘了咱们的约定哦。”
郭羽道:“你打死我我也不会忘,不然,明天请自己吃一顿饭。”言下之意就是“你不打死我,我就忘了。”余思远哪里不知他的心思,鼓起拳头,示威道:“欠扁啊,郭子。”蔡圣欣只一个劲的陪笑,并不想牵扯到他们的羁绊。而李好问并没有明白余思远的意思,弱弱问道:“你说的是什么约定?”
“凡在我们寝室的,在这个学期内告别了单身,我们请他在‘牛魔王’吃饭,否则他请我们。”余思远说得特别自信,好像志在必得。李好问微微一笑,不知道他是在为难还是在高兴,仅拿起一件白色短袖衬衣穿起。可正是那一幕,蔡圣欣在李好问腰间发现了一个图案——弯月下紧追着一条曲线,那曲线很像毛笔写出的一字。若是巧合,那李好问的武功又从何说起。其实那天半晚就该发现,李好问所使的招式与一女生李玲子所使的十分相似。李玲子是去年话剧《全是祸》的主角,行为举止一向清高,也不知什么原因,请长假回了家。
蔡圣欣立马回头,盯着屏幕,不想让李好问发现什么。那图案只有四大侠村的人认识,所以李好问也减少了警惕。蔡圣欣知道他不是敌人,但对他的转校却深深质疑。他忽然想起多年前的好友,一个因为仇恨而与他反目成仇的人。“就因为一个静月亭,带来多少血雨腥风,”蔡圣欣心想着,眼眸中尽是怒焰,“笨蛋,不是亵渎了神圣么?在我小说中,它是无暇的……”
所谓四大侠村,乃是武侠没落后退隐的小村庄。本来那里常年与世隔绝,但由于文明社会的发展,无奈与外界交流。虽然不再封闭,但武功的秘密只有本村人知道,也只有本村人能学。它们分别是横源村、只听村、不二村、子空村,其中以横源村为首。每个村有每个村的标志和侠服,侠服多以汉服、唐服为主。且村子有一个主姓,横源村主姓蔡,只听村主姓雷,不二村主姓李,而子空村是民国时期没落的侠士隐居之处,所以姓氏很杂。
时间真是走的紧,还没反应干了什么天就暗淡下来。若不是肚子一声咕噜,蔡圣欣还以为自己吃了午饭,看了看时间,才知道自己复习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有个晚上休息,又要被抽去主持大合唱。蔡圣欣没精打采地走进联谊厅,只见文彦一个人在练习伴奏。直到超过预定时间半个小时,来的人也是稀稀疏疏的。蔡圣欣从没精神变得没忍耐,心里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要容忍,但还是骂了出来。
若是合唱队以后都是这种状态,凭什么挤进市级文艺晚会?但是,身为社长,蔡圣欣自然要学会调动人员,增强大家的集体感。“只要打倒脑残,就能建立和谐社会。”曹可清不负责任地说,而且毫无理由地骂,“分明是脑残没有能力嘛。”
蔡圣欣很想回她一句,也很想大骂她一次。可是,如果回骂了,她不仅会变本加厉,而且会对其他人说三道四,降了自己的声望,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么?蔡圣欣强作微笑,只道这是身为社长的代价,心想,“曹可清骂的莫名其妙,但未尝不可作为我的警醒剂啊。只是……她本来不是这样的人吧?”
人心叵测,性格无常。世间本来就是这样,有多少人会没有城府,又有多少人能表里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