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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月光如水水如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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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保安见蔡圣欣是来拜访总裁的,心中不觉后怕,把他引至二十层的一条长廊上便不再送去。长廊末端有个咨询台,咨询台前站有几个女服务生。那服务生说:“与我们总裁见面重来不需要预约,你只要进入这扇门,能到达她的办公室就行。”蔡圣欣顺着服务生指的方向望去,见一扇玻璃大门,大门之上有“死人窟”三个大字,心中一怔。但为了赎去对静月的罪过,蔡圣欣即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要挺身前去。那玻璃门是个感应门,待蔡圣欣临近之时自动打开,更添加了一份诡异。
大门之内,一个八方位的大厅矗立眼前,蔡圣欣不觉数了起来,“震一、屯三、颐五、复七……”正数全之际,会心一笑,道:“小八卦阵而已,比起我村奇门遁甲来说,简直天渊之别。”此八门唯有生门和死门,入生门则知东南西北,然后破出;入死门则临身宇宙,一路迷途。蔡圣欣边数边走着,等算出是生门之后,才轻笑着破门而入。
“这也太容易不过……”蔡圣欣正轻视这奇门八卦,不料又有七个门映入眼帘,大为惊骇,“难道是东方苍龙七星?”他也不顾什么阵势,站于中央牢记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那地板忽然震动起来,绕着中心毫无规律地旋转,若是不懂方位,这后路恐怕是遥遥无期。蔡圣欣虽无不二村点尘欲飞的轻功,但有横源村特有的书法舞步,勉强能点着地板,绕过机关陷阱,再次进入生门。一门进一门,方位多有变数,若是脑袋一懵,多半是进入迷宫。蔡圣欣越来越不敢小觑,直至进入黑暗混沌之中,便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门,已经消失,就连伸出五指,也不知五指的方位。整个空间没有一丝光线,就像黑洞一般。蔡圣欣忽然想起溪谷的事,想起静月抚琴韩菱可爱那一幕,当真温馨快活,像是伴着自己心爱的人与世隔绝。
“光?”蔡圣欣抬头望去,正见黑幕里一轮明月。月光轻柔,宛如一团团水汽倾洒下来,笼罩了整个空间。顿时,这空间就像宇宙一样,瑰丽无比。那星星不仅闪烁着,而且发出一阵阵祥和的风铃声。只听咯吱一声,一扇门被打了开,一个妙龄少女迎面走来。那少女泛着月光,双眸含笑,怎生得一个俊俏。蔡圣欣愕然不止,以为这是阵中带来的幻觉,不禁装出哭一样的声音,道:“妈呀,我心里念着韩菱,想着静月,怎么我眼前却来了个鸡婆啊……”
蔡圣欣往那少女凑近,闻到一丝丝幽幽香气,叹道:“别说这鸡婆脾气不好,人倒长的美啊。困在这里欣赏美女,果然也是种享受。”话刚完,竟挨上那少女一巴掌,叫道:“不会吧,幻觉里的鸡婆打人也这么疼!”白月将计就计,冷声道:“我是韩菱,你怎么尽想着别人了,这叫我死了还能瞑目?”蔡圣欣脑袋一懵,毫无顾忌白月,手脚八字式地躺在地上,心里嘀咕道:“为什么我命苦的时候总是一个人?”
“哎哟!”蔡圣欣猛然起身,摸着被白月踢中的腹部,这才明白过来,骂道:“你个鸡婆。”遂伸手去挽白月。哪知白月手拿着五根银针,就等着蔡圣欣一捞。这一捞,也不觉银针已插入手掌上的劳宫穴,待要凝神发劲之时,蔡圣欣才发现整个右手都麻痹了。漆黑夜空之下,蔡圣欣初来乍到,哪里能伤得了熟来熟往的白月,正自气愤,随即甩动身子,逼出银针,骂道:“原来鸡婆你是个刺猬!”
白月欣然笑道:“这是我的地盘,量你武功再高,也得听我的。”蔡圣欣大失所望,暗自惊心,忖道:“难道这鸡婆就是霓裳的总裁?天要亡我呀!”白月见他没了动静,又不想就此放过他,才问道:“你找我妈有什么事?”蔡圣欣瞥了白月一眼,听闻那总裁是她老妈,心里越加没底,便随地坐下,不闻不问。
“嘿嘿,天杀的,你是不是很喜欢静月?”白月这忽然一问,随意点中了蔡圣欣迷茫之处。蔡圣欣也不答话,脸颊竟生红晕。好在这夜空漫漫,遮掩了蔡圣欣腼腆之情。白月见他兀自不动,心想他逃不出母亲的伏羲六十四阵,装出欲走模样,道:“你慢慢在这玩吧。”
“站住!”蔡圣欣忙拦住她,柔声柔气道:“好妹妹,你就带我去见见你母亲吧,我可有急事。”白月没见过男生撒娇模样,不禁掩面而笑,觉得蔡圣欣还有几分可爱,减少了一分憎恨,道:“你需答应我一件事。”蔡圣欣喜出望外,道:“什么事?”只见白月弯下腰,把高跟凉鞋脱了下来,笑道:“你只需穿着这双鞋跟着我走,待我高兴了,自然就带你去见我妈。”蔡圣欣望着那高跟凉鞋怔怔出神,心道:“若是在这里,随你喜欢就是,可是你个小妖女,不把我整死才怪。”于是说道:“孔夫子说的一点没错,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白月饱读诗书,总会遇见一些自己不喜欢的诗篇,也随意做了反驳之论,如今听蔡圣欣拿孔子说话,当下扁着嘴,道:“孔夫子尽爱胡说八道,《论语》中的《颜渊篇》《卫灵公》都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却为何对女子说那难听的话?”
用孔子的话拆孔子的台,也瞧不出哪里破绽,蔡圣欣无奈接过高跟鞋,心道:“这鸡婆精灵的很,我说不过她。为了静月,穿高跟鞋又有何妨?她若心中有我,我当真百毒不侵了。”白月见蔡圣欣妥协,正自高兴,又见蔡圣欣只穿进了半个脚丫,心里愈加快活,暗想道:“这次我要你丑态百出,嘿嘿,你昨天不是骂了你心爱的静月嘛,我就让你享受一次无敌尴尬餐。”于是把蔡圣欣带出阵式,顺便借了外面服务生的鞋子,领着蔡圣欣走出公司。
从公司一路出来,没有人不注意到蔡圣欣的那双小鞋和一瘸一拐的走姿,他们不是捂嘴而笑,便是群聚而论。声音虽细,但听在蔡圣欣耳中却极其刺痛。蔡圣欣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心笑道:“我只当它增加了我的海拔,管别人做什么,韩菱从来都是这样教我的。”
白月得知韩菱是在去领邮件的路上失踪的,所以想查出这送邮件的人是谁,只是自己权势不够,才请母亲派人查询。谁知当她从办公室出来之时,被蔡圣欣误打误撞给闯见,她知道自己身份已然泄露,所以便毫无顾忌地叫了私家车。车停靠在一颗梧桐树下,也是蔡圣欣第一次见静月的地方。一个多月过去,这梧桐树叶黄绿相间,更有些枯叶颤颤巍巍摇摇欲坠。蔡圣欣摸着它,感触颇多,忽而想起路盲郭羽,更是哭笑不得。他见白月往静月居住的方向迈去,心里特为慌张,“难道她带我去见静月,不,万万不能!”他却忘了,静月正呆在警察局中。
这路越走越进,仿佛前面就是静月,莫可逼视。蔡圣欣蹲坐在地上,揉了揉酸痛的脚,心想:“就是刀架到我脖子上,我也不再靠近一步。”白月见他虚汗涔涔,双脚绯红,已是狼狈之极,又怜他读过几年圣贤书,才笑道:“你怕什么,静月又不在家。她的闺房可好看的呢,若没有我带路,你是进去不得的。”
“鸡婆又想引我上钩,哼,现在是八匹马也拉不动我。”蔡圣欣已被这小小高跟鞋乱了心智,只道是小妖女想看自己出尽丑态,哼道:“那有……甚么好看的!”白月边勾着指头边道:“不管是这琴谱啦还是奇门遁甲,衣柜啦还是床铺,都会让你大吃一惊。可惜,要进得这房子,必须懂得破除三魂五夜阵。我虽然没有武功,但这破阵法儿,妈妈是教过我的。”横源村虽有奇门遁甲一支,可如何也比不上受墨家真传的子空村机关术这一支。霓裳公司的总裁不仅懂得横源村的书法,而且懂得子空村的机关术,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蔡圣欣越想越神奇,也难怪昨晚那神秘人会让自己找她了。
听白月讲的栩栩如生,蔡圣欣也忍不住有一窥的念头,正要起身之际,忽觉背后逼来一股强烈的杀气。杀气阴森刺骨,让人不寒而栗。蔡圣欣知道对手强劲,迅速脱去高跟鞋,只道是“破门是非”引来的敌人,赤脚裸踝,准备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