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月光如水水如天（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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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陵江的夜色朦胧静谧，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着。不远处磁器口的街道上愈渐热闹，人群往来，或是谈笑风生，或是怡然自得。然而，蔡圣欣偏喜欢走到安静荒凉的地方，在那里望着远方，实不知心中所想。却是在船楼一角，一个全身黑衣的人背对着蔡圣欣，好像故意装出一副神秘姿态。
蔡圣欣奇道：“你似乎跟踪了我一天，可有什么指教？”黑衣人道：“没想到你们这些小孩也被牵进了破门的是非之中，造孽啊。你可知道寻找这破门的人是谁？”蔡圣欣在一个月前听过陶可明讲一些破门的事，而且当时害怕卷入其中，如今看来自己已经陷了进去，不禁叹气，道：“难道孙氏那两兄弟还在人间？”
“孙靖已死，孙康犹存，而孙康就是舒氏集团的董事长舒广隶。如今他认为静月携带破门的可能性最大，所以一有机会便会绑架静月。静月为了躲开孙康的视线，不惜走进警察局，但这并非长久之计。”
蔡圣欣诧异不已，心中如藤蔓般交错纵横，心想：“我真傻，竟然因为韩菱而丧失了理智，其实最最痛苦的不是我，而是静月呀！”在这寂静的夜色里，他再也忍不住割肉般的疼痛，眼泪随着浩浩江水连绵不绝。可如今韩菱依旧失踪，静月被拘留在警察局中，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江风卷着浪潮哗哗作响，把映在水中的月儿打得支离破碎。蔡圣欣缓了缓情绪，问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做？”黑衣人道：“孙康势力强大，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你必须找一个帮手。此人是霓裳公司的总裁，你只要说孙康二字，她便会帮你。”黑衣人缓缓站起身，见蔡圣欣没有一丝声响，也不理会，径直跳下船去，消失在一片墨色江面上。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蔡圣欣朝暗淡的江面喊去，迎来的却是飕飕的江风和稀疏的浪声。他本来是爬到这船楼之上发泄郁闷，却遇到一个奇奇怪怪的黑衣人，虽不敢相信黑衣人所说，但细细想来又在情理之中。他忽然梭到船头角落，夸张地吐了吐舌头，嘀咕道：“呜呜……我也蛮可怜的。韩菱不见了，静月又进了局子，刚才又遇到一个怪大叔说了些要我命的话，我怎么这么命苦啊！”然后一副正经地走出来，若无其事地下了船。
黑衣人固然可疑，只是他说的处处维护静月，没有不相信的道理。如今韩菱生死未卜，蔡圣欣却以平常心态闲逛这磁器口老街，莫不是心中伤感至深？当年杨悔陷入复仇漩涡之时，蔡圣欣品尝了断袍绝义之苦；而今他自己又陷入破门是非，他定然也担心同样事故。孙康寻找破门也罢，可孙康偏偏是舒氏集团的董事长，权钱皆有。蔡圣欣只是摸了摸肩膀，做了会鬼脸而已。
依然是嘉陵江边，舒氏集团的大厦之上，董事长的办公室光芒挥霍。舒董事长孙康站在玻璃窗前，不知是俯视着山城的夜景，还是凝视着玻璃中的镜像。他的办公桌上凌乱地扔了几张照片，那照片上端是个穿着古代衣裙的女子。女子肌肤如月而面无神情，眼眸深邃而身形青涩。若是不知名的人，还以为那是明信片。只是能在孙康桌上找到明信片，岂不是奇闻？孙康揣摩道：“这个叫静月的女娃娃若是真有破门，还会这般打扮来吸引眼光？我若抓她来，没有破门也罢，以她的相貌，做个上乘‘尤物’还真有余。只是她穿的这身衣裳，我太熟悉不过了。当年，‘寻’为了抱着熙儿在溪谷来往，特意在肩膀上缝了一个隐秘的环。那女娃娃到过溪谷，拿出一两件寻的衣服也正常，可她之前竟然也有类似的衣服，莫不是与破门有关？只可惜，文警监没耐住寂寞，被中央给抓了起来。不然这警察抓了她，不就是我抓了她么？”此刻尽想着静月被陈厅长的手下袁梦扣留，悔当时因害怕受牵连而没帮文祥逃过一劫。
总警监文祥向来喜欢“尤物”，所以时常与孙康干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做了孙康乃至□□的保护伞，此次被抓，实属罪行累累，毫无退缩的余地。如此而来，孙康相当于失去了左膀右臂，行为处事上大大谨慎了许多。
办公室里静如死灰，仿佛只有底下的浪涛声回旋荡漾。忽的那门被打得大开，不带一点敲门声。一个青年愤愤地走了进来，直坐到办公桌旁的沙发上，气道：“爸爸，你不是答应我不伤害静月的吗？怎么出尔反尔，一点信用都不讲！”孙康皱着眉头，没想到自己百般疼爱的儿子竟会指责自己，心中是又痛又气，道：“你是怎么跟爸爸说话的？”舒熙把脸别到一边，低声道：“若不是文伯伯被抓了起来，恐怕你早就把静月献给他了，我看寻找破门只是个幌子，抓她来当尤物才是真。”舒熙重来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跟父亲计较，如今左一个静月右一个静月，莫不是动了真情？孙康只此一个儿子，如何不想对他百依百顺，但破门是他毕生所求，又怎会因为儿女情长使几十年的努力毁之一旦。
“若非破门，寻就不会被我害死，熙儿也不会因缺少母爱而变得叛逆。如今就这一个儿子能伴我终生，他要说拿我头来当球踢，我也甘愿。只是我做了这么多罪过，仍旧见不着破门一面，死又怎会瞑目？”孙康忽又想起娇美的妻子，心中不甚悲凉，转身望着漆黑夜空，老泪竟也横流。舒熙见父亲一语未发，更是耍起性子，道：“我不管，她现在是我的女人，我要娶她！”孙康道：“爸爸依你。”舒熙由闷转喜，宛如拨云见日，尽是蹦到办公桌前，笑道：“爸爸，您儿子可最喜欢您这句话哦。只是，静月被警察抓了起来，你可要帮我。”孙康转身笑道：“这也简单，只是那女娃子性格古怪，你能制服？”
舒熙看着办公桌上静月的几张偷拍照，不知父亲说的是什么，只一个劲地道几声“能”，然又担心道：“爸爸，静月生的这么好看，您老人家不只是为了寻找破门这么简单吧？”孙康见他全然没有在意自己所说，只想他一时觉得新鲜，待时日长了情也淡了再对静月下手也不迟，故百般哄好儿子，自娱其乐。
也不知何时，杨悔峭立在办公桌旁，也不顾孙康父子其乐融融，冷冷打断道：“溪谷的破洞已经修好，索道可以重新运行。至于你要找的遗骸，整个溪谷都不曾见到一块。”只听这“遗骸”二字，孙康不惊一震，忙笑着对舒熙道：“熙儿，该回去休息了。”舒熙觉得此次收获甚满，久呆也没甚么兴趣，随即二话不说便退出办公室。这时，孙康怒道：“没见我儿子在场吗？”杨悔面无表情道：“那是你的事。”
孙康大怒道：“别忘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杨悔只当充耳不闻，转身欲走，道：“哦，对了，在静月生活圈内根本找不出你要的人。”孙康也不看杨悔离去的背影，只往办公桌上拍了一掌，自生闷气，心想：“难道寻还活着？但她是怎么走出溪谷的呢？”重重疑问仿佛层层乌云，铺天盖地，叫人见不着一丝光线，想不出一点玄机。孙康神游许久，才吩咐手下律师前去担保静月。然而静月毫不说明来警察局的目的，使得袁梦左右为难。蔡圣欣虽然知道，但因为事关破门，所以难以启口。如今，他哪里敢望静月一眼，只得一边调查韩菱的事，一边默默地为静月送些食物。好在白月家中富裕，在调查韩菱的事上颇为轻便，便也知道一些端倪。
次日清晨，蔡圣欣早早起了床，把尚未明喊出来吩咐了话剧社的事，随后向老师请了假，便赶往霓裳公司。霓裳总公司在朝天门繁华街道，寻找起来极为容易。只见那公司门口两个硕大的化妆品瓶子，一边“霓”，一边“裳”，而且两个字都是篆体，雕龙画凤一般，十分美观。蔡圣欣不觉想起“草圣”张旭的《自言帖》，其笔端走如蛇龙，忽而急弯，忽而上翘，直至狂草之处，全无章法。却是这一笔，威力极强，不管弱柳扶风还是风驰电掣，都可击石如沙，是横源村笔法中精湛的一支。如今这“霓裳”二字却也有一番力道，莫非此公司的总裁是横源村的？蔡圣欣傻笑了一阵，只道是异想天开，摇着头迈进了大门。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月光如水水如天（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