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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

  •   Chapter 5

      最近斯科维尔学院有两个人不怎么正常。

      第一个是诺娜。最近妮基多了一个除了照顾格雷斯之外的任务,就是去给诺娜拿寄来的信。一般情况下她的活都是帮诺娜把塞满信箱的男生寄来的东西全部扔掉,但这回信箱里的信不但骤减,而且诺娜还是每件都看。每次妮基把信送上来,她都会带着一脸隐藏不住的期待接过来,特别虔诚地拆开阅读,而且有时候还一边看一边傻笑,更有的时候一边看一边脸红。

      妮基抱着格蕾斯反复打量了一阵之后,得出了火星要撞地球的结论。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诺娜不把那些信拿去批判或者挑错误,现在看着诺娜捧着一封信一边看一边脸红而不是冷嘲热讽嬉笑怒骂之,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为了查明原因,她和格蕾斯商量了一下,把双手从格蕾斯腰间松开,一把抢过诺娜的信准备拿出科学家的精神去研究。但是那封信只在她眼前停留了一秒,就重新被诺娜抢了回去。诺娜小心地把信纸放在写字台上,然后粗暴地用尖锐的手指甲掐着妮基的衣领问看到什么了你看到什么了。最后妮基只能一边对被格蕾斯抓着大叫的诺娜挥手一边指天发誓绝对没看到什么你不想被看到的。

      实际上她也没说错,那封信一晃而过她只看到落款出一个字母R,于是看着诺娜这么暴力的样子她也不敢再去问了,顶多寄信人露面后再去逼问。反正目前她也不认识什么名字是字母R开头的人。

      第二个是格蕾斯。比起诺娜的能让人联想到世界末日的反常,格蕾斯的反常实在不算什么,顶多只是对食物比较高要求,说白了就是挑食,而且还挑食挑得很诡异。鸭血粉丝汤狂吃往死里吃就算了,毕竟在一个西方国家学校的西式餐厅里,那不是什么贵的热门的菜,更何况中餐控只有妮基和贪图那些煲出的汤的美容功效的诺娜。

      比较可怕的是格蕾斯最近开始点名要吃牛排了,而且还是食堂里最贵的,基本上一块抵妮基和诺娜一天伙食的,只有不到三成熟出过冒出的血比油多的牛排。看着越来越薄越来越像麦尔维尔那只超薄触屏手机的钱包,妮基暗地里发誓一定要把那个告诉格蕾斯世界上有牛排这种玩意儿的人乱刀砍死后再拖出去枪毙二十分钟。

      而麦尔维尔看见妮基捧着小猫咪钱包心疼的样子,第一个反应是想起上次出去时格蕾斯一口气干掉五碗鸭血粉丝汤的事迹,一脸的幸灾乐祸。不过最后貌似因为花钱花太多而且还是在别人身上花钱花太多,最后只能和上次和诺娜逛了一次街后的兰德尔一样,天天吃干面包。

      但是就算如此,接下来的生活也就是妮基和麦尔维尔两个人在一众女生的羡慕嫉妒恨眼神之下,看着格蕾斯啃牛排的幸福笑脸。最后麦尔维尔实在耐不住害死猫的好奇心,问了一句,“干什么对她这么好?你都没钱养自己了。”

      格蕾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正把一块小牛排肉丁塞进嘴里,她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安静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但一双耳朵早就悄悄地竖了起来,虽然害怕听到让自己失望的话,但还是执意一个字都不肯放过。

      “我也不知道。”妮基爽快地回答,“我就是喜欢她嘛。”她的棕色瞳仁闪闪发亮,睫毛长长的卷卷的,在阳光下特别好看。

      晚上。

      “你怎么了?”原先天天脸红筋涨傻笑的诺娜就让妮基感觉日子开始变得难熬,现在唯一让她感到开心的格蕾斯也开始嘟起粉嘟嘟的小脸,躲在她怀里傻傻地笑。我的天,最近大家的心情是不是都好的过头了点?

      第二天早上,格蕾斯的情绪产生了更诡异的变化。

      她伸出嫩白的小手,抓着妮基的胳膊不安地摇来摇去,嘟着软软嫩嫩的淡粉色嘴唇,问,“姐姐不会不要我的吧?”她看上去真的很不安,灰绿色的的眼睛还闪着光,像是要哭了似的。然后她低下头揉揉眼睛,两条松松的辫子耷拉下来。

      “不会啊。”妮基伸手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从背后拍拍她的脸,揉揉她的脸蛋,用一种不明所以地口气反问,“怎么想到这个了。”
      格蕾斯不说话,只是把脸埋进妮基怀里蹭了蹭,又声音细细的笑起来。

      而此时诺娜正坐在体育馆里发呆。她化着那些多事的老师和学校领导不会发现的淡妆,坐在一排塑料椅子中间的视野最好的那张上,翘着二郎腿,视线聚焦在自己脚上那双及膝靴上。前几分钟也有几个精心打扮过的女生在这里聊着天等人,但陆陆续续都被到来的男生接走了,只有她还呆坐在这里。

      那些女生走开的时候还不忘回过头来用蔑视的眼光看她一眼,现在是诺娜在体育馆等不到人,而不是别人在体育馆等不到她,基本上是天大的奇闻,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她们自然不会放过。而诺娜根本就没心思在乎这个问题,她只是一边看手表一边想着兰德尔什么时候来。

      她从来没有这么焦急地盼望过一个人出现。和其他的女生不同,她没有在初中的时候为了写一张小纸条神经兮兮绞尽脑汁,也没有三五成群地扎过堆讨论过帅气的男孩子。反而只有所有普通的男孩子为了给她写纸条费尽心思,三五成群地一边讨论她一边打篮球结果差点把别人的脸毁容。她似乎太不一般了,以至于这一切谁都会经历的事情到了她身上的时候,她比任何一个普通的女生都手足无措。

      她掏出手机,确定没有未接电话和新消息,就准备走出体育馆看看。
      然而她一只脚刚刚踏出体育馆的门,就听见了撕心裂肺的熟悉的惨叫声。

      妮基正抱着格蕾斯在电脑屏幕前看动画片的时候,她的手机撕心裂肺地叫喊起来。她接起电话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将接到本世纪接到的最变态最弱智的一个电话。麦尔维尔在电话那头抓着自己像张数学草稿纸似的花花绿绿的超薄触屏手机,对着妮基大吼大叫,“告诉我叫救护车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妮基翻着白眼,正准备把电话挂掉了事。但觉得对方语气不对,就半信半疑问了一句,“你和别人玩真心话大冒险,结果你输了?”
      “别和我开玩笑!兰德尔出事了!”妮基感觉麦尔维尔那只手机肯定能被他捏成一团纸,她还没听过他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过话,提了口气就乖乖地把谁都知道的呼叫救护车的那串数字报了出来。

      “需不需要我过来?”她小心翼翼地问,替那只生命垂危的手机着想。
      “…嗯…算了…我怕吓到你…”麦尔维尔看看身边,刚才他真的吓得忘记了救护车怎么叫。

      妮基放下电话,按了暂停动画视频的空格,拍拍格蕾斯的脸,说,“和我一起去?”
      “不要。”格雷斯扭过头,不敢看她。

      妮基诧异地点点头,嘱咐了几句在宿舍里不要出去,不要发出大的声音之类,就披了件外套出去找麦尔维尔了。她没有好的预感,心里也开始随之感觉着急。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格蕾斯的可疑表情。而等她走了之后,格蕾斯自己关了电脑,躲回妮基的宿舍小木床上,把脸埋进被子里。

      妮基在体育馆后的那片小林子里找到了麦尔维尔,他看上去狼狈不堪,身上披着一件外套,外套里面的那件衬衣莫名其妙少了一小半。诺娜跌坐在地上,垂着头,金色的卷发垂下来遮住脸,看不见表情。而她的身边,躺着已经失去知觉的兰德尔,他手臂上包着麦尔维尔从衬衣上扯下来的布条。

      “你叫救护车了?”妮基快步走过去,一边问一边把诺娜从地上拉起来。诺娜刚刚站起来,整个人就一下子倒进了妮基怀里。妮基伸手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她身上散发出的绝望气息根本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嗯。”麦尔维尔很诧异自己不但没听到妮基的尖叫声,还一下子就被单刀直入地戳了这么一个问题。他使劲摇了摇头,才恢复听觉和思考能力。但是很快他就发现抱着诺娜的妮基表情变了,而且还变得很迅速很奇怪。

      “你……”妮基拍着诺娜的背,小声说着安慰的话,但脸上的镇定怎么看都是一点一点再被抽走,“你……外套拉链拉一下……”

      “啊?”麦尔维尔怔了怔,然后忽然间反应过来,刷的一下把拉链一直拉到脖子上面。他蹲下来,不安地看着表,又看看已经昏迷过去的兰德尔。妮基抱着诺娜,看见他的金色瞳孔骤然间放大,紧接着他站起来,“那个叫格蕾斯的小孩子呢?”

      “嗯?在宿舍啊。你不是说很可怕么,她就不来了。”妮基歪着头,猜测着理由。

      格蕾斯站在床边,扶着床头,用手抹了一下眼睛。接着她伸出手,去够写字台上的纸巾盒。她踮着脚尖,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面巾纸,折了一下用力地按在一双睫毛长长的灰绿眼瞳上。一种深红色的诡异液体,从眼里冒出一直浸透到纸巾背面。

      她跌坐在地上,垂着头抖动着纤弱的双肩,无助地捂着眼睛哭起来。

      帮助两个医护人员把兰德尔送上担架抬进救护车后,麦尔维尔和妮基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沉默着看着担架上的兰德尔。诺娜一个人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脸上还挂着几条明显的泪痕,花掉的眼妆狼狈地凝结在眼眶周围。

      在这种连空气都快凝结成块的气氛里,所有的人都沉默着一动不动,最多只是用眼珠转转看看身边人的反应。最后妮基和麦尔维尔还是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执著地盯着自己脚尖。而诺娜最后安静地伸出手,抓住了兰德尔惨白的指尖。

      事实上兰德尔的情况根本就没有诺娜想象的那么严重,只是失血过多,最后麦尔维尔给他输了血就基本上没事了。这件事情在妮基看来也快接近尾声,还有一个意外收获了诺娜这家伙居然也会恋爱的八卦好回去逼问逼问,其他也没有什么。

      最后诺娜留在斯科维尔医院,而妮基和麦尔维尔乘出租车回学校。一路上妮基都在担心格蕾斯,主要是担心她会不会被发现,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似乎很喜欢偷跑出去玩,虽然格蕾斯已经够听话了,但是也不是就说明没有被发现的可能性,如果学校里出现了这么大一个陌生的小孩子,基本上就是哄哄闹闹出一群八卦,格蕾斯被送进孤儿院这种严重的后果。

      早知道就把她带出来了。

      妮基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塑料吸管,盯着它半分钟后才发现应该快点拆开来。等她把插着吸管的牛奶盒递给麦尔维尔的时候,出租车已经到学校门口停下了。妮基和麦尔维尔说了声再见后就匆匆忙忙往女生寝室赶,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那个家伙拿着一盒子牛乳在发充满了粉红泡泡的呆。

      妮基看着紧闭的宿舍门,打开时竟有一种恐惧的感觉。当她看见呆坐着的格蕾斯时,立刻大喘了一口气,拍着胸脯走过去,把格蕾斯抱起来。

      格蕾斯伸出两只小手,抱住了妮基的背,虽然竭力忍着,但还是从鼻尖发出了一声啜泣。
      “怎么了?”妮基坐到床上,把格蕾斯放到自己身边,掐掐她的脸,“害怕了?我不是回来了吗?”
      “嗯……”格蕾斯低着头,最后吐出一个语气词。她用嫩白的小手扯扯妮基的衣角,“以后要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她还是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话,虽然她知道,以后很多时候,她可能都不能再出现了。但是比起被发现,她更害怕失去唯一值得珍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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