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养成日记①》Vermisse

16、part 2

　　Part 2

　　缇娜在弗雷德心里，一直都是一个坚强的典型。她对于二十年左右的生命里种种的不幸就这么一笑了之。那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她就这么躺在高级病房宽大柔软的床上，咬着汤勺笑着对弗雷德说你真有钱养我一辈子就好了。在弗雷德看来她的笑容又坚强又顽固，就像当年的那个人。

　　而妮基那个时候就躺在病床边精致的小摇篮里，大多数时间她不是抓着个奶瓶就是捧着心爱的玩具。缇娜很少陪她玩，只有在喂奶的时候才抱她一会儿。在弗雷德说“我还没仔细看过妮基长什么样呢”的时候，缇娜撇过头去看着窗外，声音冷冷地说，“反正很有可能长大了不会像你也不会像我。”

　　然而妮基却偏偏长得特别像弗雷德，她在五岁的时候就有一头浓郁的棕色卷发和大大的眼睛，她的五官陪着完美至极的脸，再搭配上两条蓬松的辫子，穿着朴素的小裙子在幼儿园里就特别受欢迎，据说每个男生都争着吃点心的时候要坐在她身边。

　　弗雷德发现不知不觉自己和缇娜已经相处了五年，这时候二十五岁的缇娜已经有了一个成熟女人的外表和内心，而弗雷德还是十八九岁的学生样子。好在两个人相处起来还是没有违和感，缇娜似乎也没有注意到弗雷德作为一个吸血鬼来说外貌上不会改变的特征。

　　缇娜和弗雷德的关系一如他们开始的时候一样莫名其妙，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面，就算有了妮基也还是没有什么一家人的样子。弗雷德对于缇娜来说，印象也只是从没有妮基时的“这个家伙老实的都傻帽了怎么可能敢把我推草丛里去”到有了妮基后的“我靠长这么想果然人不能看外表”，她似乎习惯了和弗雷德生活在一起，似乎这样天经地义，至于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她还没考虑过。

　　当她开始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气氛却莫名其妙地尴尬起来，她回过头，看着站在卧室床边的弗雷德，傻傻地问，“我们好像结过婚了吧。”
　　“嗯。”弗雷德背对着她，没有回头。
　　“那我们是夫妻？”
　　“嗯。”
　　“所以……”

　　她还没说完，弗雷德就转过头来，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你没事吧？”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揽着她的肩，看着她充满疑惑的眼睛，“怎么忽然间问这个？”
　　“没有。”缇娜眨了眨疲惫的双眼，有气无力地说，“我有点累了。”然后她闭上眼睛，坐在床上蜷缩起身体，往弗雷德怀里躲了躲。很快她的呼吸就平稳了，像是一下子就睡着了一样。

　　弗雷德和妮基的关系很好，他已经克服了妮基在一开始抱着洋娃娃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叫他爸爸时所产生的不适应。他学会了当妮基在小花园里玩腻的时候走过去把她抱回屋子里，听着她躲在自己怀里眨着小眼睛发出甜腻的声音。而今天一直到下午天色开始转变，妮基还是没有从小花园里回来。

　　他走过去看的时候，妮基正蹲在草地上，小心地用双手捧着什么东西。而她身边，与她面对面站着一只白色的鸽。弗雷德走过去，看见妮基转过头甜甜地对他笑，双手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捧着掌心里的东西——她似乎刚才跑进厨房抓了一把玉米，在喂这只鸽子。

　　弗雷德在妮基身边蹲下来，伸手抚摸着那只鸽子柔软雪白的羽毛，鸽子很听话，乖乖地低头在妮基白嫩的掌心里啄食着玉米粒，只是眼珠似乎朝他这里转动了一下。“你玩疯了。”弗雷德看着妮基散乱的两条辫子上沾满的草屑，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我在陪它玩嘛。”妮基小心地腾出一只手，指了指低着头吃得高兴的白鸽。
　　“不管你在陪谁，要是不在你妈醒过来之前弄干净，我估计你就吃不了晚饭了。”弗雷德皱皱眉头，朝嘻嘻笑着的妮基挥挥手，无奈地笑着在承诺会好好照顾鸽子后把她打发走了。

　　他看着妮基一路小跑走的背影，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走过去，捡起散落在鸽子脚边，卷起束好的纸条，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白色的信纸上只有简单的两个字，笔记娟秀而熟悉：速归。

　　弗雷德那天只是笑了笑，就把那张纸条塞进了裤子的口袋里，一脸无所谓地样子转过头回了房间。但是他关上阳台的玻璃门，拉上窗帘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他不傻，他知道只有谁才会写出那样圆圆的细细的好看的字母，知道只有谁才有那只鸽子。

　　很快他把手放了下来，安静地走进了缇娜的房间。缇娜还在睡觉，她的睡眠很浅，听到地板发出的轻微响声似乎就醒了过来。她拧着细细的眉毛，伸手抚了抚额头，睁开眼睛看着坐在床边看着她的弗雷德。然后她伸出手，碰了碰他的指尖，声音柔软的说，“你没事吧？”

　　“我没事。”弗雷德沉默了很久，才抢在缇娜要坐起身来的那一秒开口飞快地吐出这么一句。他伸出手，把缇娜按回到床上，“你继续睡吧。”过了一会儿，他又尴尬地补充，“今天你好像很累了。”
　　缇娜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乖乖地缩回了被窝里问道，“妮基呢？”
　　“刚刚回来，我让她去洗澡了。”弗雷德揉揉她的头发，然后笑了笑，站起身走了出去。

　　缇娜微微眯起的眼睛导致视野也变得狭隘起来，她模糊不清的视线里，只有他混沌的背影在闪着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