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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章五 ...

  •   节十三·新府

      做了那般的梦还让蒋玉菡如何睡着,一夜无眠的男子见天亮急急起身,用浓重的妆遮住了没精打采的眼角。刚刚化好了妆便见人来告知,北静王今天请他过去。

      难得是一大早便来叫他,却又不提准备着唱哪出戏,难不成是闲了一整天单单叫自己去玩?蒋玉菡拿不准,便先应下了。

      北静王才刚下朝,正在屋子里喝茶。见报蒋玉菡来了忙搁下茶杯,笑着迎了上来,屏退了左右,才唤一声“宝儿”。

      这称呼叫出去,两人均是“嗤”地一声便笑了。

      半晌蒋玉菡才想起了他本正生着北静王的气呢,又板起了脸道:“不知王爷找我有何贵干?”

      “宝儿,这又没人在,你便唤我‘水容’就是。”北静王听闻那一声正经八里的“王爷”有些不满。

      这点上蒋玉菡岂敢造次,退了半步低下了头:“这怎么敢呢。”

      北静王觉得无趣,便不再强求了,道起了正事:“也便算了。今次找你来还是为了上回的事呢,现如今忠顺王爷在朝堂上越来越与我对着干了,这个时段向他讨人怕他是不会答应的。倒不如你直接搬出去,有我帮你顶着,也是无需怕的。”

      “这……”并未料到能这么快便逃离忠顺王府,蒋玉菡还有些许愣怔。

      北静王却拉了他的手:“‘这’什么‘这’,我可连房子都给你物色好了。便在城外不远处,景色很是不错——哪天便带你去看看,不过现时,今儿个一整天我都没什么事情,你可得教我唱《贵妃醉酒》。——哦,对了,今晚宝玉要来呢,倒是听说你们俩近来关系不错?”

      节十四·醉酒

      其实蒋玉菡最拿手的戏还是《西厢记》,北静王却偏偏最爱《贵妃醉酒》。已不是第一次了,少年王爷缠着蒋玉菡要他教怎的才能将杨贵妃的醉态百媚千娇地展现了,蒋玉菡总是拿着北静王基本功还不扎实,怎能唱这个为由不肯教他。今次却被磨着总算是答应了,教了整天却不尽人意,北静王冲着铜镜里的人影抱怨着:“为何宝儿便唱的那般好,我却不行?”

      “……王爷可曾醉过?”

      蒋玉菡那般一问,北静王便笑了:“怎敢醉啊,当着外人的面,稍微失态便说不定会酿成大祸呢。”是在那般环境里长大的孩子,哪里敢给自己一个简单的失态的机会?

      “要是王爷不把宝儿当外人的话,不若试一试那醉的感觉?”蒋玉菡真真地看着北静王,小心翼翼地提议。

      夕阳的余光透过纸窗暗暗地铺了薄薄一层,天已擦黑了,背着光站着的北静王的表情看上去便不那么真切。过了好半晌他才应答:“宝儿可得保护着我,不被别人看见呢。”

      蒋玉菡便笑了:“那是自然。”连贾宝玉,都不能看见呢。

      你,终究是信任我的。

      ……水容。

      未曾真真饮过酒的北静王醉了,着一身简单的行头,旋舞着软倒在蒋玉菡的怀里。要真心的信任,才能让这个少年老成的王爷交付了自己全身的重量,睡死在他人的怀中。

      此刻的蒋玉菡脸上没什么表情,眸子露出一种绝望一般的忧郁。他终究还是信任了我呢,却不知我打算着辜负他的信任。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唇,蒋玉菡将怀中的人抱入了红绡帐内,一点一点地、褪尽了二人的衣衫。

      节十五·哭宴

      那一夜宝玉来的时候有管家来叩门,蒋玉菡为怀中的人盖好了被子,而后才打开门,告知管家北静王业已醉了,没法子见客,终究打发了贾宝玉回去了。

      他并没有留在北静王府过夜,而是回了自己的屋子,从枕头底下掏出两支簪子。其中一支是母亲的那把木簪,另一支却是北静王赠的,暖玉的质地。他细细地抚摸着这两把簪子,想自己做了那种事情,即便是水容也不会放过他了吧。这么想着蒋玉菡反而笑了,而后将两把簪子轻轻地贴进自己的胸膛。

      却没想到北静王只是派了个自己人递了一封信给他,信里说了永不相见了,却也附上了一张地契。他看了看,大抵正是那天北静王说的已经给他物色好了的房子。可惜了,不能与他一起去看房子、看风景了。

      他收了这份礼物,本就不想再唱戏了,至少也不想再唱旦角了。

      从忠顺王府逃了出来,没几天却听说贾府的宝二爷似乎为了他挨了打。他有些想笑,其实忠顺王爷也不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更不可能是真的离不开他,不过是找个机会出口对北静王的恶气而已。都是一把年纪的男人了,斗起气来却是这般孩子气。

      再往后便是许久许久之后的事情了。

      从城里传出了消息,王都里最高贵的青年男子北静王终究封了王妃,是哪个大臣的幼女来着?传闻里是貌比花娇又知书达理的,不过这已与蒋玉菡无关了。

      夫人花袭人已经很久没有提起贾宝玉了,不过他知道,她是不会忘却宝玉的,正如他永不能忘却了北静王。两人却都聪明地选择了不去提及那些冗华又不堪的过往,只是安心地守着现今富足和美的小日子。花袭人有了身孕,不久便诞下了一双孩童,是上上好的龙凤胎。蒋玉菡抱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儿喜了很久,起名字的时候,也给予了最美好的祝福。

      姐姐唤蒋凤儿,弟弟唤蒋顺儿。并不华贵花哨,他和袭人却都很喜欢。

      偶有一夏的傍晚一家在院子里乘凉,袭人忽地想起了什么,推了推身旁的丈夫:“都道你戏唱得好,我却没那耳福。”

      他笑了,将赖在自己怀中睡着了的顺儿轻轻拍醒,对着两个孩子道:“今夜爹爹为你们唱个曲儿。”却转头问袭人,“夫人倒是想听哪一出?”

      袭人想了想:“便是那《西厢记》吧。”

      “《西厢记》的话,为夫最拿手的便是那《哭宴》了。”

      他身上着的是那一袭中衣,无需上妆也无需行头,单单一个表情便悲凉了起来。他先是装那崔莺莺,凄凄哀哀地怨着为何张生偏要去进京赶考,不与她在家里做一对神仙都羡的鸳鸯。一转身就成了张生,少了悲多了期望,声声道着等他夺了功名便回来迎娶莺莺。他许久不去演别人的故事了,一旦演了,便有种仿若回到了曾经的错觉。面子上装着一个人,心里头却是另一个,他的魂像是被生生从那躯壳里剥离了出来,还在闲闲地想着,某个版的西厢里,最终的张生是娶了公主的。

      他倒是更喜欢这个结局,世间哪里有那么美好的情?曾经拥有过,便也是幸了。

      幸甚,水容,我曾爱过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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