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梦华录》磬夷

14、事故（下）

　　什么叫杯具？如果这个问题是放在21世纪，那答案可就多了去了，无病呻吟如马熠还能说晚上没睡好无奈上课打盹儿叫杯具。但就现下这种被抓包又两面夹击的状况来看，这大概就是身在古代最大的杯具了。海蓝斜睨了一眼左右两边散发着“真龙之气”的主子们，默默哀叹了一声，果然好奇心害死猫啊，她就不该听壁角，尤其在这个不讲道理的社会听这个无赖太子的壁角，这下好了，被抓住了小辫子，结果一个不小心还撞上了四贝勒，唉，她忌惮又期待的终极boss怎么会是这样登场的，真真倒霉。
　　左边四爷党的哥俩儿先后给右边的太子请了安，寒暄几句后，太子说有事要审，眼睛便开始滴溜溜地在海蓝身上转，问了她家世和名姓后，眯起眼睛问道：“你既是秀女，为何不在延晖阁好好呆着，却要四处乱跑？冒犯了主子，该当何罪？”
　　海蓝心头一凛，不知如何作答，说什么好？说她受不了延晖阁那群女的真假难辨的生离死别才逃出来遛弯儿的？还是说“八卦之心人人有之”才听了那个恶心的壁角？这些理由太烂，万一他们有心要为难授之不理怎么办？会不会当她居心叵测干脆拖出去砍了？皇宫里可是一切恐怖皆有可能的啊。海蓝有点无助地瞥了一眼左边两个四爷党，却突然灵光一现，思忖片刻后决定一试，心道就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吧！于是开口说道：
　　“回太子爷，奴婢有个相熟的姐妹落选归家，奴婢一心想送她，便逾矩出了延晖阁。”微微颦眉，咬着嘴唇一副可怜自责的样子，“走了些许时候，待返时却不记得怎么走了，眼看天就要黑了，奴婢有些焦急，这才撞上了四贝勒……都怪奴婢冒失，冒犯了主子，奴婢甘愿受罚，请太子爷和四爷责罚！”说这话的时候虽是�%D(答太子，末了却转向四贝勒，还磕了个头，在旁看着的十三阿哥虽不太�%F'白事情的原委，却也隐隐感觉出她�%C$用意，又看了看四贝勒和太子，前者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后者本来有些趾高气扬，听得她最后几句却颇有些惊异，虽是克制住了，但这会子脸上阴晴不定，不定要怎么发作，十三阿哥心里有些好笑却也有些感慨，思忖片刻朗声一笑道：
　　“小小秀女冒失冲撞四贝勒，自然是过错，只是这丫头年纪尚小还不懂事，臣弟想来，四哥向来宅心仁厚，二哥也是大度之人，不如今日就不要计较了？至于她逾矩擅自跑出延晖阁，臣弟以为，追究起来延晖阁的一干人等大约也有责任，不如就让他延晖阁的管事处置吧，以示警戒即可，两位兄长日理万机，就不必费工夫在这儿立规矩了。”
　　听得此言，低头俯身的海蓝不由暗暗吃惊，而太子脸上却显然有些不好看，他冷哼一声道：“不立规矩，不成方圆！”
　　十三阿哥浅笑道：“二哥所言极是，但这事确实也有太监嬷嬷玩忽职守之责，二哥今日若单罚秀女一人，是给秀女立了规矩，却也可能壮了那班下人的胆子，叫他们觉得不用担待。这样一来，岂不有失公道，有违二哥原意了？”
　　太子闻言竟有些语塞，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海蓝，只见她眼里闪着泪光，一副惊惧的样子，便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眼睛微眯，看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思忖。
　　“二哥若还有不满，不如就将此事交由臣弟发落，臣弟一定尽职责问管事和内务府。”四贝勒说道。
　　太子见状自无话可说，冷哼一声，便甩袖离去。
　　待太子离开，四贝勒淡淡地说了句：“起来吧。”
　　“奴婢请四贝勒恕罪！”海蓝垂着头，有点不敢置信。他们就这么相信了她，帮了她，放过她了？这死马，真就如她所愿给医活了？
　　“起来吧，不罚你。”十三阿哥说道，见海蓝仍有些犹豫，忙提醒道“快起来吧，这天快黑了，一会儿你更找不着回去的路了。”海蓝闻言脸上一红，抬眼看去只见那两人如常的面色下皆藏着隐隐笑意，心里便哀叹起来，看来人家的顺水推舟，是因为早就看穿她了，唉，她就说她这逆转也来得太华丽了点——虽说她这看准了太子不会吐露实情说自己骚扰宫女又有意找她茬的擦边球打得还算漂亮，但要没有那两个的出手相助，她搞不好已经被太子捏成麻花了，还真是悬。不过话说回来这么一来她就更不明白了，他们两个天之骄子，为何要帮她一介草根宫女呢？
　　不过即使动机不明，人情还是要谢的。海蓝于是蹲了个万福，“奴婢谢过四贝勒，十三阿哥。”
　　“何谢之有？”四贝勒看了她一眼，问道。从方才开始，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似乎就盛着似笑非笑的神态，叫她看了心里发虚。而此时闻言海蓝不禁哀叹道，好个四爷，居然装蒜，于是无奈答道：“谢两位爷宽宏大量，饶奴婢失仪。”心里想着，这个紫禁城里，果然个个是精不是人，她的小聪明瞒不过他们，花招儿更玩不过他们，此刻她只觉被他看得发毛，顾不得再深究，只求让她脚底抹油赶紧溜。
　　而四贝勒竟意外地配合，又看了她一眼后，沉吟片刻道：“你回去吧。”
　　海蓝于是又福了一福，赶紧离开。这些人，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作者有话说

　　其实想来最悲剧的，应该在于帮了海蓝却不明事由的十三阿哥，如果他知道这件事都是因她撞见太子和卿云私会而起，还会不会这样古道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