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迟暮》青莲幽人

5、第四章

　　“云一鍋，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瞥双黛螺。
　　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 ，夜长人奈何！”
　　“啪！”带着纸碎成的粉末的还有那张梨花桌，此刻正昭示着主人的怒气，所有的人包括锦诺皆是万般小心不敢多说一句话，怕是一个话说不好自己连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最后还是流火当了炮灰，直接被点名，“流火你说。”
　　“回阁主。这首诗是在六殿下见过周家小姐之后写的。”流火是顶着千年的寒冰才可以说出完整的话来，暗中还朝锦诺使眼色，皆是被挡了回来。
　　“周蔷？！”
　　“是周蔷。”
　　“阁主，”锦诺此时建议道，“要不要一刀。咔嚓！”在颈间比了个杀的意思，却惹来一身寒意，立马低了头，“是属下失言。”
　　没有声音，是柳池烟在想，为何自己再看到这首诗时如此愤怒？！他也明明知道性格温顺儒雅如从嘉是拒绝不了这个女人的，况且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爱好。猛然起身，吓坏了另外的两人。
　　“阁主？”锦诺和流火异口同声道。
　　“没事，你们先退下吧。”他需要见见那个人。
　　李从嘉从宫中回来还没有踏进自己的府邸便被一个人拦腰抱起，又是用轻功瞬间不见了踪影，等他安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竟是他自己的寝殿，而那人却是一脸平静的站着，忽然间很是生气，“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能不能正常一点。这里是我家难道还得用上你的武功？”
　　而和李从嘉一起回来的小轩还没有看清敌人，只觉得身边刮起一阵风，等他再回头看时，哪里还有自己主子的影子，顿时脑中闪过一个不好的画面，继而奔向府内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殿下不见了！殿下被一阵风刮走了！”
　　而这边柳池烟正看着李从嘉问道：“那首《长相思》怕是已经传遍全金陵了吧。嘉儿果真如此喜欢那个女人吗？喜欢的让你慢慢长夜都不知该如何渡过？”
　　随着他的质问，李从嘉只有步步后退直到腿挨着床边再也退不了半步才勉强的抬头，他可是在生气？又一想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情，这又与你何关？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便是没有胆怯，直直的对上他冰寒的眼眸道：“这与你何关？何时我的事轮到你管了。”其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在柳池烟的面前，李从嘉一向是处于弱势的。
　　看着李从嘉的眼眸听到他这般的话更加幽深，继续的前进，直到两人直直的跌倒在床上，他还是将李从嘉困在自己的双臂之内，完全无视他的生气道：“嘉儿，你刚刚说什么，可以再重复一遍。”
　　“那个……那个……”被压在他的身下，李从嘉才深刻觉得自己比着眼前这人是这般的不济，两眼相对，甚至他都可以清晰的在那人眼中看见自己，从来没有仔细的观察过那人，如刀刻的五官，完全和自己不同的性格，还有这几日和他相处的种种让李从嘉明白，若是今天他没有给他一个满意答复，那么自己就别想有个安稳的晚上，所以只好放弃挣扎，只让沉默流转在两人中间，深吸一口气道，“你先放开我。”
　　柳池烟低头就可以看见他长长的睫毛，还有无任何瑕疵的清雅面庞，以及身下纤细的身躯，甚至可以呼吸到他的气息，如此的美好，让他不愿放手，“嘉儿，你可知……可知……”可知我对你早已是不愿放手了。
　　那一声嘉儿让李从嘉心里的某处柔软起来，耳边传来的是他如呢喃般的声音，沉沉的让人心安，想起两人那晚的牵手，脸上不自觉的飞过一抹绯红，双臂也是不由自主的悄悄抬起，就在快要碰上他的背脊之时，却被外面的吵闹声打断，猛然惊醒，用上十足的力气硬是将那人推开，继而急匆匆的起身，还带着微微的喘息声，避过他的目光道：“我……我出去看看。”
　　柳池烟此刻还震惊在那顿时的失落之间，没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没有了刚才的满足，转头望向匆匆推门的一袭白衣，迷失很久的感情在这一刻终于是得到了归宿，嘉儿……嘉儿，无数次的在心中轻声念着，听见外面交谈的声音，方才收了心神。悄悄踱出房外不期然的看见在那一袭白衣前面跪着不少的人，看像是府内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吧。
　　“殿下？！”小轩看着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主子，有一霎那他觉得自己定是遇见了神仙了，要不然……要不然殿下为何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寝殿？“您……您刚才不是还在外面吗？怎么就……怎么就……”
　　“是呀？小轩你不是说殿下失踪了吗？殿下这不是好好的？”在府内工作很长时间的管家瞥了一眼刚刚大胜嚷嚷的小轩道。
　　“可是全伯您何时看见殿下回来的？”小轩问着，全伯一想也是，殿下不是进宫还没有回府吗？
　　“本殿也是……”李从嘉还在想着如何解释刚才忽然失踪而又突生出现自己的寝殿的事实，只是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人打断了。
　　“你们六殿下是我送回来的。”柳池烟微含着笑意站在李从嘉的身后，可想而知这话一出不只是李从嘉瞪他一眼，还有府上的人皆是戒备的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忽闯入敌营的敌人一般。
　　小轩反应是最快的，看见不明人物出现立马挡在了李从嘉的身前，“你是什么人？可知道擅闯殿下府邸可是死罪！”
　　“嘉儿，你这个下人倒是忠心。”柳池烟气淡神定的望着李从嘉说道，“就是忘记了在这里谁才是你的主子！”仅仅是一句话，那种气霸山河的气势便是别人望尘莫及的。
　　一直站在李从嘉身前的小轩此刻便是被这种气势震住了，这人俊美的相貌，却是和殿下截然不同的气势，若说殿下是温尔如玉的话，那眼前这人便是飞翔苍穹的苍鹰，孑然而立于万般神灵之前，仅仅是一个细微的挑眉便将他心中的不满表达的一清二楚，面对着眼前的这人小轩是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忽然跪在李从嘉面前道：“奴才逾越，还请殿下惩罚。”
　　暗中向那人瞥去一记不满，李从嘉从来没有觉得今天此时此刻自己这个主子完全的没有主子的样子，却是被那人暗中讽刺了去。轻哼一声道：“这里是本殿的府邸，应该还轮不上柳大少爷说话吧。”
　　“柳家大少爷？！”小轩悄悄又是望了一眼那人一眼，却是被那人冰冷的眼神挡回，只好收起满腹的好奇起身在殿下的示意之下起身立于一侧。
　　“哦？”柳池烟完全没有被他的冷眼打怯，而是已经在旁人没有注意的情况之下站在李从嘉的身边，鼻息间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对了嘉儿，你身上可是用了什么？”
　　“怎么？”被他这一打岔，李从嘉便是忘了刚才他还是一副冷眼冷语的样子，低头瞧便了周身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倒是身后犹还是不解的下人看到如此情景忍不住为自家的殿下担心，特别是小轩，殿下呀，您可是被那人耍了您还在开心呢！对了，这是不是就是常说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很好闻。”说着唯恐他不信，还故意趴在他的颈间使劲的闻了一下，“却是很香，该不会是涂了女人的胭脂吧？”
　　“柳池烟你……”清秀的脸上因他这一句话气得染上一片绯红，自己何时收到过这般的侮辱！“你欺人太甚！小轩！”
　　“殿下有何吩咐？”小轩低着头现在是真不敢看殿下，十几年了这可是殿下第一次如此生气呢，柳家大少爷您可真是好功夫。
　　“将这人轰出去！以后没有本殿的命令任何不得让其进内！”说完拂去衣袖，转身走了只留下满园的疑惑和一道意味深长的笑意。
　　“柳少爷这边请。”小轩纵然是心中疑惑百生，比如柳大少爷为何如此亲密的唤殿下，而殿下又是何时和他关系如此好了等等。但是打死他也不敢问。
　　“你叫小轩？”收起笑意便是一脸的冷峻，柳池烟看了一眼那人问道。
　　“奴才就是小轩，这名字还是殿下亲自取得。”说到这里还是止不住的得意。
　　“小轩。”
　　“啊？！”不敢乱动，因为那人就站在他身边，迫人的气势远远超过了他所认识的任何人，“柳……柳少爷……有……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只是有件事情想请教一下，不知方便否？”
　　“什么……什么事，柳少爷尽管……尽管说便是。”
　　“嘉儿可是喜欢周家小姐？”
　　“嘉……”只是开口道了一个字便觉得周围的气势更是冷了许多，急忙闭了嘴，深吸一口气道，“是殿下，殿下喜欢周家小姐。”
　　“喜欢吗？”
　　“应……应该喜欢吧……”小轩一直是跟在殿下身边的，殿下一向温和何时如此压迫与他，今天遇上这柳少爷自己想哭的样子便是有了，眼角瞥眼一袭白衣，立马躲开那人的压迫，跑到那抹白衣的身边，没有一刻觉得殿下就是神仙，救人于苦难深潭，“殿下……”
　　“嘉儿是不是亲自来告诉我你身上是用了什么？”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李从嘉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只是看着那人有点得意满载的样子就是生气，“我只是来看看你为何还没有走？”
　　“嘉儿如此讨厌我吗？就是……就是一刻也不愿见到我？”这话说得带点委屈，小轩听了身子是抖得更加厉害。不知道这位柳少爷到底想干什么？！
　　“柳池烟！你走！我要去周府。”周府两个字咬得清晰，说得准确，似是带点赌气之意。
　　柳池烟听见周府二字，原本稍缓的样子又是一派的冰凉，想起刚刚小轩说得喜欢，心中便是不舒服，只想将他困在自己的怀里，让他那也去不了，但是他知道不能这样做，若是做了自己唯恐一生也得不到他，只好轻叹一声，“嘉儿，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我柳池烟想要得到的，就算是到死也不会放手。”
　　“那关我什么事。”李从嘉冷哼一声，转头叫上小轩道，“小轩，我们走！既然柳少爷如此喜欢本殿的府邸，那就让他多呆会吧。”
　　“不用了，不如我们一起吧。”柳池烟微微敛起剑眉，不容他的反驳与反抗硬是拉着他往前走。就是遇见府上的下人见到如此的情景，纷纷仰着头好奇的猜着，到底是谁能让主子如此失态。这不——
　　“柳池烟！你……你混蛋！快点放开我！不然……不然定要你的人头！柳池烟！”
　　“想知道是谁吗？”
　　“啊？！”猛然被吓到的下人指着忽然出现的小轩结巴道，“你……你知……知道？”
　　“当然。”小轩抱着双臂得意道，“那可是柳少爷。知道金陵柳大少爷不？”
　　众位下人一起摇头，忽然又一起点头。
　　“那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知道。”这次是异口同声的回答，有人问道，“那之后呢？”
　　“之后？没有之后了。”小轩说完转身走了，留下一群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下人。直到——“死小子竟然耍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