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本佳人》李若

24、第二十四章

　　“叶子，你看看几点了，还不起床。”一大早，母亲就叫我。
　　“妈，好不容易过个周末，您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
　　“还睡，都十点了，叶子，你说你昨晚玩到什么时候啊，妈记得等你等到十二点，也不见你回来，妈是实在撑不住了，就去睡觉了。”
　　我迷迷糊糊地说：“妈，以后您别等我了，您就一个人先睡吧。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又不能跟我们年轻人比。”
　　“妈还不是担心你吗？再说，你玩到这么晚，你不累吗？”
　　“不累啊。”
　　我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不累还睡这么晚。”
　　正在跟母亲说话，突然听到楼下好像有人喊我。我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探头看了看，是杜文廷，这个家伙来做什么。
　　“叶子，是不是有人叫你。”母亲问我。
　　“恩。”
　　“谁啊？”
　　“文廷。”
　　“文廷？那你还不赶紧叫他上来。你看看你，人家都来找你了，你还没起床，像什么样子。”
　　我嘟囔着说：“又不是我叫他来的。”
　　一边起床，心里一边想，杜文廷来找我做什么。
　　正在我换内衣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开了，是杜文廷。我连忙捂住胸口说：“杜文廷，你给我出去。”
　　他匆匆忙忙关上门，在外面对我说：“思佳，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是伯母叫我上来的，我不知道你在换衣服。”
　　大四那年，我和杜文廷同居过一段时间，当然，我的身体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秘密了。
　　可是，这个时候我还是不想被他看到，也许是因为有了沈伊东的缘故吧。有了新的男朋友之后，再被自己的前任看到自己的身体，总是一件比较尴尬的事。
　　我推开门，杜文廷正在和我母亲聊天，我问他：“你来做什么？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杜文廷说。
　　“我看是有惊无喜，你现在这么有身份不会不知道吧，进别人的房间前要先敲门。”我还在生他的气。
　　“刚才，真是对不起。”
　　“叶子”，母亲说，“你还不快去刷牙，文廷说今天带我们出去逛逛。文廷这个孩子啊，真有心，知道妈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出去玩过。”
　　“妈，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啊？就在这说呗，文廷又不是外人。”
　　“妈。”我又提高音量喊了一句。
　　“这个叶子啊，真是的。”
　　我把母亲喊到卫生间，小声问她：“妈，您是怎么回事啊，您不知道我现在有男朋友吗。”
　　“知道啊，怎么了？”
　　“既然您知道，干嘛还答应文廷，这要是被沈伊东知道了，该怎么想我。”
　　“不会知道的，你不说我不说他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再说，你说妈来这么长时间了，你也不带妈出去逛逛，妈在这家里快憋坏了。你看人家文廷多有心，你老说你忙，人家文廷就不忙吗？人家怎么就知道惦记着妈。”
　　“您到底是哪头的，怎么老向着别人说话。”
　　“什么别人，要不是当年出了点儿事，文廷现在就是我的女婿。”
　　“可是他现在不是您的女婿，您不能把人家当女婿用吧。”
　　“那可不一定，虽然现在还不是，不过也许哪一天你们就。”
　　“妈，您说什么呢，越说越不像话了。前些天您不是还夸伊东吗？怎么现在您的心又向着文廷了，您到底想我跟谁在一起啊。”
　　“要真按照妈的想法，你还是跟文廷在一起比较好。那个沈伊东虽然看上去比较不错，但妈总觉得你们之间不靠谱。你看啊，首先他看起来就显得不怎么成熟，尽管有钱，却像个没经历过事情的大男孩，这种男人不懂得怎么照顾女人。文廷就不一样了，以前妈就那么喜欢他，现在再看看，妈就更喜欢了。文廷现在可是比以前更成熟，更懂事了，重要的是，他现在也得算是有钱人了吧。要说以前你们结婚，妈还担心以后你跟着他会受苦，现在妈是一点儿都不担心了。你听妈的，你跟文廷在一起肯定会幸福。”
　　“妈，你真是。”
　　“要不你这样，你试试两个人都处着，然后你再决定跟谁在一起。”
　　“妈，您怎么不叫我学好，您这不是叫我脚踩两条船吗？您知道这种人最终会有什么下场吗？”
　　“妈不懂这个，妈只知道人家文廷是喜欢你的。好吧，就算你不想跟人家处朋友，可是妈已经答应人家了，那你说怎么办吧。”
　　“我能怎么办？既然答应了，那就去呗，不过我们可说好了，下不为例。”
　　母亲听了我的话，显得很开心，可是我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我真希望父母永远不要管我的婚事，可是当着他们的面，我又说不出口。其实即使我说了也没用，他们觉得该管的时候还是会管。
　　杜文廷开着他的宝马车带我们去了郊外，路上母亲一直说杜文廷的优点，我都不好打断她。
　　到了目的地，他从车上拿下来一块儿毛毯，放在草地上，又拿出来很多吃的、喝的放在毛毯上，薯片、甜甜圈、糖果、橙汁，总之都是我以前爱吃的。看来这个家伙是早有准备。
　　天气很暖和，阳光明媚，一阵微风拂面，有一种风和日丽的感觉。
　　正在和母亲坐在毛毯上喝着橙汁聊天，杜文廷在我背后对我说：“思佳，要不要去放风筝？”
　　我回头看了看，他正拿着一个蝴蝶型的风筝朝我走过来。
　　“叶子，你们去玩吧，不用管我。”母亲对我说。
　　“伯母，我和思佳去那边，要是有事，您就喊我。”文廷说。
　　我和他来到一块空旷的草地上。这里人烟稀少，风景优美，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思佳，还记得我们以前放风筝的时候吗？”他摆弄着风筝对我说。
　　“记得，怎么不记得，那个时候你一点儿都不会，还是我教你的呢。”
　　“那你也一定记得，我骑着单车，你坐在我后面放风筝的事。那次真有趣，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鬼点子，会想到要在单车上放风筝。”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可是在我心里，这些事就跟昨天的一样。也许有些事你已经不记得了，可是我一点儿都没有忘记。我记得我们常去溜冰的那个旱冰场，我记得我们常去打游戏的那个网吧，我记得我们常去光顾的那家饭馆，我记得我们常去自习的那个教室，我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拥抱，我记得你第一次亲手为我煮的方便面。”
　　听着他的这些话，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大学时跟他在一起的每一个场景。是啊，我还是没有忘记，我怎么会忘记呢，这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我把我青春少女时的几乎所有的第一次都交给了他，我曾经傻傻地以为这就是要跟我共度一生的男人，可是我错了。
　　当我跟若希聊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她跟我说：“其实我跟你一样，哪个女生没有经历过这些青涩的初恋呢。我们不应该忘记它，应该牢牢地把它记在心里，因为是这些事情才让我们成长。”
　　“思佳，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说这些的，我只是，每次看到你，我都会不自觉地想起这些来。”杜文廷说。
　　“我明白，所以你不应该再把精力放在我身上了，你应该知道我们是再也不可能的了。看看你身边吧，一定有不少女生喜欢你这样的男生，对了，那个替你送花的女生潘小妹就很不错。虽然有些矮，不过穿上高跟鞋配你还是不错的。”
　　“潘小妹是谁？”
　　“就是潘紫宜。”
　　“哦，她啊，思佳，这么说你知道我给你送花的事了。”
　　“恩，其实我昨天就想跟你说这事，一忙就给忘了。文廷，你以后别给我送花了，伊东知道了，会生我的气的，我不想让他生气，我也不想你受到伤害，因为我知道一个人受到伤害是什么滋味，简直生不如死。”
　　“对不起，思佳，当年是我不对，可是，可是。”他欲言又止。
　　“还是不要说这个了，这么好的天气，说这些伤心事干嘛，我们放风筝吧。”我说。
　　“好啊，看看你这几年技术有没有长进。”
　　“可是只有一个风筝啊。”
　　“我没想玩，我想看你放。”他把风筝递给我。
　　这个蝴蝶型的风筝很好看，是我最喜欢的一种。
　　“怎么样，文廷，你看我放的好不好。”
　　当我把风筝放高后，我对文廷喊道。
　　他没有说话，我只看到了他的微笑，他的微笑就跟沈伊东的一样，那么迷人。
　　我突然意识到，为什么第一眼看到沈伊东的时候，我就对他有种亲切感，原来是因为他们的微笑都是一样的迷人。
　　“文廷，你看，那边那个风筝跟我的一样，都是蝴蝶型的。”
　　我从很远处对他喊。
　　我正玩得开心，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我：“叶思佳。”
　　回头看了看，一个很美丽的女孩正在不远处看着我，我快速从大脑里搜寻记忆，哦，我知道了，是蓝诗雅，是沈伊东的未婚妻。
　　她一边牵引风筝的线，一边朝我走过来，“真是你啊，刚才我还不敢认呢。”
　　“蓝小姐，你也来郊游？”我问她，简直是一句废话。
　　“恩，你看，这么好的天气，不出来玩多可惜。”
　　“蓝小姐是一个人？”
　　“不，不是，一个人我可不敢出来，像这么偏僻的地方万一要是碰上坏人怎么办。我是跟伊东还有阿姨一块儿出来的。”
　　伊东的母亲也来了？我的心里一颤，想到了上次同她的初次见面。
　　也许是蓝诗雅看到了我脸色的微变，对我说：“叶小姐，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说到他妈妈的。对了，叶小姐，我看你还是换个地方玩吧，要不。”
　　“你是怕我们再见面？”
　　“你知道的，老人家的想法和我们年轻人的不一样，所以我觉得。”蓝诗雅说。
　　“蓝小姐想得真周到，难怪伊东的妈妈这么喜欢你。蓝小姐放心，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我抬头看了看她的风筝，说：“蓝小姐也喜欢蝴蝶型的？”
　　“是，是伊东他喜欢。其实，我喜欢鱼啊、蜈蚣什么的。不过伊东他喜欢，所以我才。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这个，叶小姐你这么问，我才，对不起，对不起。”
　　“蓝小姐想得太多了，我叶思佳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更何况你才是他的未婚妻，我不过是他的朋友而已。”
　　我们正说话时，沈伊东过来了。也许是他叫蓝诗雅名字的时候发现了我，就把话咽了回去，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这么巧，思佳，你也在这儿。”他说。
　　“无巧不成书嘛。”我说。
　　真是无巧不成书，就在我想着抽身而退的时候，杜文廷走过来了。
　　“思佳，这是，是你的朋友吗？”文廷问我。
　　“这是沈伊东，这是他的未婚妻蓝诗雅。”我极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为他们相互介绍：“伊东，这是杜文廷，是我的，大学同学。”
　　握手寒暄后，他们说了很多公司上的事情，我和蓝诗雅都听不懂，就走到旁边聊起了一些女人的事情。
　　她是一个很有涵养的女性，从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感觉到她浑身上下有一种贵气，这在很多有钱人身上也是很难见到的。
　　她说话得体，仪态大方，虽然那么富有，跟我说起话来却一点儿小姐脾气都没有。我甚至对她有种相识恨晚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感到很奇怪。
　　她全身散发出来的魅力更是让我觉得，其实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同蓝诗雅比较起来，也许我带给沈伊东的仅仅是一种新鲜感，这种感觉让我惶恐不安，让我对我和沈伊东之间的关系初次产生了一种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