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神话》语秋

29、缓和

　　晚上张烈回去的时候小秋已经先睡了，但张烈回去的动静惊醒了他，确切地说他其实并没有睡踏实。张烈在他身边倒下，浓浓的酒味传了过来。
　　“烈哥，你喝这么多？开车多不安全。”平日里有小秋当司机，张烈可以放开喝，今天小秋提前走了，他却比往日喝得还多。
　　张烈打了一个酒嗝没有说话。“我给你倒点热水。”小秋说着便从床上爬起来。
　　“不用。”张烈拉住他。“睡吧。”
　　“烈哥……”小秋伸臂抱住张烈，脸贴在他的胸前，拉过他的胳膊塞到自己头下当枕头。“烈哥……”他又柔柔地叫了一声，同时手轻轻抚摸着张烈的身体。
　　张烈握着他的手说：“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很晚了。”
　　小秋缩回手，脑袋移到自己的枕头上，两人又像昨晚一样，各自侧向不同的方向，中间的距离可以再躺下一个人。

　　第二天姜楠一看到小秋就笑，小秋纳闷地问：“你笑什么？”
　　“你昨晚几点睡的？你那模样一看就是一晚上没干好事。”
　　小秋没好气地说：“我昨晚失眠一晚上没睡好，现在还头晕脑胀的。”
　　“你还会失眠？”姜楠好像听到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
　　“我怎么就不会失眠？”小秋嘟囔着要离开。姜楠忍住笑认真地说：“你跟张烈吵架了？夫妻之间吵架很正常，你们是平常□□爱了，这就跟有些人整天得小病整天去医院检查就不容易得大病，有的人多少年不去医院一去就是大病一样。偶尔小吵小闹也是一种心灵沟通，吵吵更和谐。”
　　“说的自己跟感情专家似的，你先把自己搞定再说，你跟小薇怎么样了？”小秋转移了话题。
　　“小薇马上毕业，她打算来D市，她父母当然希望她留上海，她突然提出来这里有些古怪，得想个合理的借口。”
　　“简单啊，考这边的研。”
　　“那丫头学习一般，就没想过考研，现在恐怕来不及了。”
　　小秋叹口气说：“总之很麻烦，现在是工作的问题，以后又催着嫁人。”
　　“是啊，她现在太年轻，不稳定因素太多了。”
　　“我真同情小薇，你一点儿都不坚定，两个人相爱就应该克服一切困难在一起。”
　　姜楠扶额。“唉，将来事将来说，现在能过一天是一天。”
　　小秋心想，大多数的同志大概都存着这样的想法，得过且过，及时行乐，只看见曲折的道路，却看不到光明的前途。因为对生活没有信心，所以对感情也没有信心。

　　快到中午时小秋接到赵有德的电话。“小秋，我都怕你不接我电话，怪我说话不算数。”
　　“我们又不是绝交，我怎么会不接。”小秋淡淡地说。
　　“张烈没怎么样吧？这两天心里老惦记着，实在忍不住想问问。”
　　“没怎么样，他挺生气，但还是原谅我。”
　　“我想他也不会怎么样。我这几天就回去了，后面的工作由常总负责，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他。”
　　“哪天走？”
　　“周三或者周四。”

　　双方都沉默了片刻后赵有德长长叹了口气说：“宝贝，真想你。”叹声未落，小秋不由分说便挂了电话，只留下刺耳的滴滴声尖锐地刺痛着他的耳膜。赵有德苦笑，有些话，有些情，还是适合烂在心里。

　　姜楠和小秋中午一起吃饭，发现他明显表现得没有食欲。她很好奇张烈怎么舍得跟小秋吵架，看他这情绪还不只是小吵小闹。男人心本就不像女人那么细腻，而小秋更不是那种计较小事的男人，能够影响到他食欲的事情应该是大事情了。
　　“哎，你振奋点，晚上还有应酬呢，你这么个情绪怎么行。”
　　“我晚上能不能不去？”
　　“不行！这是很重要的客户，咱们俩出马，大施美人计，女的交给你，男的交给我，轻轻松松全部搞定。哦，错了，是男的交给你，女的交给我。”
　　小秋知道姜楠故意逗自己乐，但他实在笑不出来。“部长，能不能派别人，我最近正戒酒呢。”
　　“就你那么点酒量还需要戒酒！”姜楠很不屑地说。
　　“就是因为酒量太浅才要戒酒，没本事喝就不喝！”
　　“你还要开车呢，不会让你喝多，放心，咱文森特的客户都是高素质，喝酒不过是为个气氛。”

　　小秋给张烈打电话晚上公司有应酬不回家吃饭，散了之后他直接去片段，张烈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然而或许是心情的缘故，小秋喝了几杯啤酒就觉得晕晕乎乎露出醉意，好在客户也并不勉强，姜楠自我解嘲地把他取笑了一番。
　　饭局散后，小秋给张烈打电话说喝得有点不舒服直接回家不去片段了，烈冷笑着说：“你不是戒酒从此滴酒不沾吗？那些话都是糊弄应付我的。”
　　“公司应酬，我也没办法。”小秋低声下气地说。
　　张烈哼了一声挂了电话，小秋烦躁不已，只觉得头疼欲裂。

　　真的有些受不了了！当年夹在立丰哥跟老赵之间曾经被折磨得只想一死了之，现在当然不会再那么傻，但真的快要受不了了！人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尤其若前后落差太巨大，承受起来更是不堪。虽然是自己的错，但自己已经认错了，真心实意地认错，他现在到底算什么意思？是不肯原谅自己故意折磨自己，还是心里那道坎一直没过去？那他要多久才能过去？自己对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都能大度的原谅，为什么别人原谅自己就这么难？

　　晚上小秋不知张烈几点回来，第二天早上他起床时张烈还在大睡，他便悄然洗漱收拾出门上班。
　　姜楠看他依然情绪低迷，便问：“昨晚又失眠了？”
　　“昨晚没有，喝得晕乎乎一觉睡到今早。”
　　“那怎么还这么没精打采？”
　　“春困秋乏夏打盹冬瞌睡！”
　　“你是猪吗？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
　　“我还没吃早饭呢！”小秋没好气地说。
　　“张烈没给你弄爱心牌早餐？”
　　“我走的时候他还睡着呢。”

　　呃？姜楠敏感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她不是那种刨根问底的女人，对别人家的家事也没多少兴趣，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没告诉小秋，便说：“昨天你状态太差了。周立丰晚上给我打电话，还说他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跟他说你喝高了，估计睡着没听见。”
　　“立丰哥找我有事？”小秋赶紧摸出手机，一看果然有周立丰的未接来电。
　　姜楠说：“他今天要来D市，估计是跟你打声招呼。”
　　“他又来？”
　　“过来签个合同，又是我叔拉的线，我叔对他的事还真上心！”
　　“小周哥也来吗？”
　　“来，他们俩夫唱妇随如影随形的。”
　　“他们啥时到？”
　　“下午。晚上去我叔叔家吃晚饭，然后大概就会找你们去。”

　　那得跟烈哥打声招呼，晚上别继续给自己吊个脸弄得太难堪了。小秋心里寻思着便给张烈发了个短信：立丰哥和小周哥来D市了，晚上大概要一聚。
　　过了好一会张烈也没回短信，小秋不放心便找了个清静地方打电话过去，张烈极不耐烦地说声“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小秋想了想，拨通周立丰的电话。“立丰哥，你们几点到？”
　　“下午三四点吧，晚上去找你们喝酒。”
　　“我晚上有点事，可能不能陪你们。”
　　“没关系，你忙你的，现在见面机会多得很。”

　　吃晚饭的时候张烈问：“周立丰他们晚上来片段吗？”
　　“我跟他们说我晚上有事没法陪他们，大概不会来了。”
　　“你晚上有什么事？”
　　“没事，我看你心情不太好，想着你大概不想应酬他们。今晚不去店里了好吗？万一他们没事溜达去了，发现我在，多不好意思。”
　　“你不想去就不去了呗。”
　　“你也不去好吗？这几天都没跟你好好待着，好好说会儿话。”小秋扑闪着美丽的大眼睛柔声恳求，若在往日张烈早就酥成粉了，今日虽然脸上硬撑着，心也已经软得快要化成一滩热水了。
　　张烈点点头，小秋欢喜地笑了。这样明媚的笑容似乎已经久违，张烈突然觉得自己应该适可而止了。

　　“咱们去看电影吧，去看《情癫大圣》，听说不错。”小秋心情大好，喜滋滋地提议。
　　“行。”
　　“顺便去看看我订的衣服做好没有，我给咱们定做了纪念日情侣衫。”
　　“嗯。”
　　“早知道今天应该在外面吃，然后逛街，然后看电影。”小秋已经有些兴奋了。
　　“还要加饭吗？”张烈淡淡地很没情调地问。
　　“要！”小秋赖兮兮地向张烈捧起空碗。
　　张烈把自己的碗推到他跟前。“那顺便帮我也再盛半碗。”
　　于是小秋喜滋滋地捧着两人的碗进厨房盛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