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神话》语秋

186、好狗不挡路

　　小秋一直没接到苏何的电话，他觉得林澜应该还是希望苏何来电话的，虽然已经伤心寒心，但不闻不问更不甘心，这种不甘心或许意味着林澜并未死心。终于十点多在KTV他接到苏何的电话，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苏何先是很客气地对他的打扰表示道歉，接着祝他节日快乐，然后说林澜手机关机联系不到人，可能在外面玩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不知道，看看是不是跟他在一起。

　　挂了电话小秋把林澜拉到外面安静处，将苏何的话转述一番，林澜垮着脸沉默了一会之后说：“哥哥，我能在你家住几天吗？我怕他在我们宿舍守株待兔。”
　　小秋想了想问：“你总得回学校，还有几门考试吧？他要是问你同学要到考试时间到时堵你，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跟他正面冲突，我不想闹开，虽然也不算啥事，闹开就闹开了，反正快毕业了，谁管谁，但是何必到最后给同学留下这么深刻的记忆。下学期没课了，我可以跟学校说去用工单位实习，到时候回来领毕业证就行了。我想他不至于真找到我家去。”林澜说到最后语气有些迟疑，以苏何的性格，还真有可能找到他家去，谈恋爱最怕这种不能好合好散的，偏自己就遇上了。遇人不淑啊，林澜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两人回到包间，看看时间快十一点，小秋说张烈得休息了，他们要先走，其他人自己找节目。他一喊走，孙立觉得跟其他人不太熟便也跟着要走，这个时间的确还来得及找节目。“我们明天泡温泉，你还参加不？”
　　孙立摸摸下巴有些犹豫，泡温泉真是个好主意，不过别人都成双成对的，他形单影只受刺激。
　　小秋又转向林澜说：“你不能泡温泉，明天在家休息吧。”林澜闻言立刻撅嘴掉脸。
　　张烈有点担心家里没人林澜和苏何又整出点什么事，便说：“小心别让水沾着眼睛，少泡一会没事，我也不能狠劲泡，我们两个病号作伴。”林澜感激地说了声“谢谢张哥”。小秋乐了：“不叫大叔改叫哥了！”
　　“你们明天什么时候走，我要没事就去。”孙立话不说死，给自己留了余地。
　　小秋说：“我们九点半出发，或者你随后赶过来也行，我们要待到下午，说不定吃完晚饭才回来。”

　　回到家小秋重新给林澜上药，他坐在床头考虑是否再作陪片刻，被林澜赶走。他回到卧室时张烈已经洗漱上床，便也快速钻进被窝，问到：“今天累不累？”
　　“不累，我不是睡午觉了嘛。哎，林澜还挺硬气的，除了不像平时那么咋咋呼呼，基本看不出来什么。”张烈答道。
　　“他平常总是处在兴奋中，这就算失常了。再说都这么大人了，又不是第一次失恋，难不成还大哭一场！不过我就担心他这单方面失恋想失还不了呢，他说苏何不会轻易罢手。” 小秋想想苏何那总是紧呡的嘴唇和敷衍待人的眼神，心里一阵发冷。
　　张烈说：“我早就说苏何那小孩太阴冷，你却说林澜阳光正好互补。”
　　小秋说：“我想着林澜的阳光够灿烂，能够把苏何心里阴冷的角落照亮，没想到苏何是个黑洞，把林澜的热量全吸没了。”
　　“不知道他俩还有戏没？”隔了一会张烈问。
　　“感情的事谁能说得清。”小秋叹口气，他自己在感情方面就总是纠缠不清。那些花了好久才想明白的事情，可能被一次情绪失控便全部推翻，现在林澜自称想通了，下决心了，谁知道跟苏何一碰面会发生什么。“睡吧睡吧，不管他们，不是咱能操心的事。”小秋伸手搂着张烈的腰整个人贴上去。
　　“你这是打算睡还是不打算睡？”张烈抚摸着像八爪鱼一样粘着自己的小秋，笑嘻嘻地问。

　　第二天九点整李齐劲来敲门，他已经完成了节日家庭任务，从今天起又可以自由活动了。他一见林澜就哎呦了一声，小秋替林澜解释说是同学打群架。李齐劲理解地点点头，大学里男生经常打群架，不过这小子也太实在，打得太卖力了吧。“你那位呢？”李齐劲问。
　　“他不来。”林澜回答。李齐劲看他全无平日出去玩时的兴奋，心里不免纳闷，但也没问什么。
　　“小李哥早饭吃了吧？没吃家里还有，吃过了咱们直接下楼。九点半酒店门口集合，差不多了。”小秋说。

　　一出楼门走在前面的小秋和张烈便站住了，然后两人同时回头看林澜。苏何看到他们一行人出来便扑过来，李齐劲看到他也是明显青肿的脸颊眼角，心里略略猜到是怎么回事。
　　“甭理他，咱们走。”林澜低声说。但是苏何哪里肯让他走，双手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当着众多人苏何没有大吵大闹，只是小声说：“回家吧。”
　　“我现在有事，你别在这儿拦着耽误别人时间。”林澜皱着眉甩胳膊。
　　“你们要出去？”苏何问小秋，小秋点点头，苏何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小秋猜测他也想跟着去，但不好意思开口。小秋不打算主动邀请，苏何去的话林澜肯定会不开心，说不定两人闹起来让大家都不开心。于是几人便僵持在当地，挡住了来往进出的路。

　　“好狗不挡路！”林澜冷冷地说。
　　苏何瘦削的额头上青筋微凸，用力抓着林澜的胳膊将他往旁边一拖，林澜没提防他突然发力被扯了个踉跄。小秋发恼了！苏何这上来二话不说就动手，这还是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自己几人的面，若只是他二人在场还不知有多暴力。“放手！”小秋瞪着苏何沉声说。
　　苏何犹豫了一下放开手，呐呐地说：“我只是想给人家把路让开。”
　　“我们还有事，你们的事回头再说。走！”小秋护住林澜径直往车跟前走。张烈把车钥匙给李齐劲，自己坐副驾驶座，小秋拉着林澜进后排。苏何追到车跟前，欲语还休，愣愣地看着车启动离开。出了小区大门后，小秋才感觉到林澜僵硬的背松弛下来。

　　“我昨天接他电话露陷了？”小秋在反思。
　　“也不一定。他大概在我们宿舍等不到，就来我有可能过夜的地方守株待兔碰运气，你肯定是他第一个想到的。”林澜语气恹恹地说。
　　“刚才是不是应该带上他？那样甩下他会不会更激怒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还是要说清楚。”小秋想起车开走时苏何的眼神，心中颇为不安。
　　“又不是第一次吵，也不是第一次打，过几天再说。”林澜靠在小秋肩头，把身体调整到最舒适的姿势，嘴里嘟囔到：“我怎么这么倒霉！”
　　“我看苏何刚才自我控制能力挺强，不像你说的那么容易激动。”小秋安慰他。
　　“偏执的人在外人眼里都很正常，甚至比一般人表现得更优秀，只对他的偏执对象发神经。”张烈不但不安慰，反倒把事态说得更严重。
　　“就是！”林澜连连点头。“他老板、他同学都觉得他为人很好，踏实能干本分，简直五好青年。”
　　“就是，越是性格发差大越危险。”张烈唯恐林澜心还不够乱，又在火上浇了一把油。
　　“烈哥！”小秋不满地叫了一声，转而对林澜柔声说：“你别听他胡说，别怕！”
　　“我才不怕！”林澜瞪起已经恢复不少但依然有些肿的眼睛。“谁怕谁，我又不是老弱病残，他跟我打他也占不到便宜，你刚才没看到他的脸？”
　　“你俩打架怎么都打脸？”小秋叹口气问。
　　“不是啊，脸上一目了然。我还踹到他一脚，他肚子上肯定青一片。”林澜有点小得意。
　　“那你呢？”小秋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位还真是伤疤都没好就忘了痛，光记得自己占的那点小便宜。
　　“我还好，我拿椅子把他拦了一下跑掉了，他没踹到我。”林澜脸上的得意更明显了。
　　“服了你俩！”小秋彻底无语，懒得再问。

　　或许是林澜对和苏何之间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已经麻木，或许是他只记吃不记打的性格，又或许是在小秋身边感受到足够的安慰和关心，在温泉度假村好吃好喝一番，舒舒服服泡个澡，到晚餐时分，林澜已经恢复为平日总是处于快乐兴奋的状态。看着他饭桌上的热闹劲，小秋心想，林澜的心理调节能力真不是盖的，大概也就是这个原因，他才能和苏何相处了那么久吧，还真别说，或许苏何再很难找到这么能忍他的人，所以才那么执着地死缠着林澜不放。
　　真是冤家！小秋在心底里暗自叹气，也暗自不忿，我这么好的弟弟，干嘛要委曲求全！干嘛要总是生活在一片乌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