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龙少阎

56、神鹰

　　“听说着东西马儿吃了会狂躁，你说那海东青吃了会怎样？”

　　幽幽的盯着十四手中的东西，赫福瑞只是轻轻的一笑，“什么会怎样？一个是马，一个是鸟。倒是什么时候能让我瞧瞧？记得姐姐好像最喜欢的就是海东青了。”

　　“你姐姐喜欢海东青？女人家的不都爱那些虎皮鹦鹉，喜鹊，画眉的吗？”十四把手中的东西收好，手又不老实的往赫福瑞的腰上摸去。

　　“羽虫三百有六十，神骏最数海东青。性秉金灵含火德，异材上映瑶光星。”

　　“好你个赫福瑞，竟然拿皇阿玛的话来敷衍我。让爷好好罚你。”

　　赫福瑞一个侧身躲开十四的狼爪，“我敷衍你什么了？你倒是说说哪个满人不喜海东青的？尤其是万岁爷对它可是赞扬有加。都说这海东青要十万只神鹰中才出一只，八爷献上两只，可见是费了不少功夫。”

　　“就因为特别才送给皇阿玛的，这样他仍旧是他的八阿哥，不用落得大阿哥的下场。”十四冷哼了一声，领着赫福瑞往放置海东青的营帐走去。离营帐十余步的地方停下，回头看着身后的赫福瑞，“你姐姐真的喜欢？”

　　赫福瑞眼神一瞬，睫毛轻轻一抖，“骗你做什么？”

　　“那你喜欢吗？”

　　“我又没见过。”

　　“你没见过？四哥府里不也有训鹰的吗？怎么会没见过？”十四先是愣了下，但转念一想，这海东青极其难得，再加上四哥似乎不喜玩鹰，府中也不见得就有。走近赫福瑞身边低声说道：“你等等瞧瞧看，若是喜欢就那就算了，若是不喜欢，我毒死它。”

　　“你说什么？”右耳本来就听不清了，偏偏这人还在他右耳边说着什么，赫福瑞皱着眉头看着十四。要特意这么小声说的话，定是比较重要的。

　　听这么问，十四只当是赫福瑞吃惊，冲着他挤眉弄眼的笑着，就是不再多说一个字。支走守卫，让赫福瑞悄悄的进入营帐。

　　“喜欢吗？你若喜欢，回头我也找人给你寻去。”十四环抱着赫福瑞的腰，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到时候把你给我的铃铛挂在那鸟身上，我再去打个漂亮的脚绊子。怎么样？对了，也去弄一对来，你一只，我一只。以后秋狝的时候，你我并排策马，好不好？”

　　赫福瑞怔怔的看着大鸟笼中的两只鹰，白色的翅膀点着星星褐色的斑点，火红的眼睛像是一对红宝石。静静的立在笼中，丝毫没有被困住的慌张，好像只要它们愿意，这个笼子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果真羽虫三百有六十，神骏最数海东青。难怪姐姐总是对它赞不绝口，真是太……太威风了。不对，威风也不足以形容它。如此气势，不愧为万鹰之王。”转头看向十四，脸上充满的激动，“你当真要为我寻一头？我也要白的，不要不要，太白了不好看。我要暗色的。”

　　“瞧你，怎么跟孩童似的，看到喜欢的东西会高兴成这样？回去我就让人寻去，现在还是快些走，怎么说也是进贡给皇阿玛的东西，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不好交代。”拉着赫福瑞往外走，十四脸上挂着笑，早知道一只鸟就能哄得赫福瑞笑脸如花，那他让鹰坊备上十只，八只的。

　　赫福瑞依依不舍的跟着十四出去，不停地询问着关于海东青的一些事，“对了，你刚刚不是还想……”

　　“我说了，你喜欢就算了。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会好好护着。只要你别突然间不理我，跑十三那儿躲起来了。每一次都不说个原因，想去寻你问个明白又没法。我总担心着你，哪天就不见踪影了。”

　　十四是真的怕了，什么时候这个人就这么住进心里，总是一副患得患失的感觉。只要一见不到人，心就空的像是被人挖了一个洞一样。只要这个人原因跟在身边，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赫福瑞的动作瞬间一僵，整个人都觉得恍惚。这两天是怎么了？这两兄弟怎么都对他说这样话？怔怔的看着十四，如果他们相遇上会不会什么都变了？如果他们之间没发生那件事，那他是不是会试着去尝试，就像对胤祥一样？但终究只是如果的事，他们之间注定不可能了。而且这个人那一日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恐怕就不会再说出这样的话了。

　　看着赫福瑞的双眼慢慢变得哀伤，十四把头转到一旁，明知道结果，却还要自欺欺人。他们在一起多久了？他以为只要用心，赫福瑞一定会感觉到，然后回应他，看来他要么醒悟，要么就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我今日要陪皇阿玛，不能陪你了。你回去吧。”

　　看了眼十四，赫福瑞就转身离开了。走了几步却不知该去何处？不想见那样的胤禛，让他觉得有些不习惯。脚步不由自主的走向了胤祥的营帐，到了营帐外就看到出来的小安子。

　　“赫爷，爷还在睡。要不您先进去。赫爷可用膳了？奴才让人多备些？”

　　“你先去给十三爷打水来，让人准备些清淡的膳食。十三爷怎么这么晚还未醒？昨夜没睡吗？”掀起营帐的一角瞧了瞧，低声的询问着小安子。

　　“昨夜回来，又被万岁爷召去，说了一夜的话，天快亮时才回来的。”

　　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走近营帐，才在床边坐下，就对上胤祥疲惫的双眼。“不是睡了吗？”

　　“还以为是谁，是你便可以放心的睡了。”胤祥把头枕在赫福瑞的腿上，无力的说道：“为何这么早起？要不同我睡会儿？”

　　赫福瑞知道胤祥他们都有浅眠的习惯，只不过和那两兄弟比起来，只有胤祥会在他身边好好的熟睡。也是，兄弟都能相互残杀，更何况是枕边的人。还记得以前胤禛也能在他身边熟睡，什么时候开始只要自己一动，那人马上就会醒来？

　　“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才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胤祥有些担心的看着赫福瑞，“不然你不会这么早起的。”

　　“没什么，刚刚被十四喊去看海东青了。你睡吧！瞧你脸色才差。”压下要起身的人，让人继续枕着自己的腿，缓缓的说着那海东青有多威风。

　　“就是去看，也不必这么早。他难道不知你太早起，会精神不好吗？”胤祥虽闭着双眼，可手却能准确无误的摸到赫福瑞的脸，“偏偏又是醒了就再难睡下了。”

　　“这种私己事，你知晓就好了，他没必要知道。倒是万岁爷为何拉着你说一夜的话？”抓着胤祥的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咬着，总算明白为何觉得胤禛奇怪。他们之间一直处在一种数不清的关系，他对胤禛的崇拜，无条件的臣服。胤禛给他多少他就要多少，昨日胤禛从他撒娇，实在是没法子适应，也不是他想要的。

　　“想什么呢？”不知何时胤祥睁开眼，望着出神的赫福瑞，见他摇了摇头才说道：“皇阿玛昨夜同我说了众兄弟们的事。他问我谁适合继承大统？”

　　“你不会说四爷吧？”这是明显的试探话，胤祥不会说实话吧？就算说假话也不行！反正就是说谁都不行。

　　白了眼赫福瑞，“你当我是傻子啊？我跟皇阿玛说反正不是我。还把他们几个的好坏都说了一遍，把这个问题扔回去给皇阿玛了。倒是你还没告诉我，十四为何这么早找你看海东青？哪儿来的？”

　　“八爷进贡给万岁爷的，为了私自离营的事。险些给十四毒死，好在他只是说说。”

　　“希望八哥没事，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睡觉时，那时候还没学会浅眠。被九哥套在布袋里扔到废宫中，那时候下着大雪，我身上穿的少，若不是八哥来寻我，怕就没机会见到你了。那之后就再也不敢熟睡了。好在现在有你，可以好好的睡了。”

　　“可我跟你睡一块时也是睡死的，两个人都睡死了，被人一起套布袋里都不知道。”赫福瑞脸上挂着笑，可眼中泛起一阵寒霜，但却不是对胤祥的。

　　胤祥闭着眼并未看到他的表情，也跟着笑道：“傻子，你睡着了，我自然浅眠，你醒了我才好好的睡。其实我一直不懂，你为何会选了我，你心里明明有四哥，还很多……”

　　就因为闭着眼，可以不用看到赫福瑞的表情，可以少点伤害。

　　“你若是昨日问我，我只能说不知道。刚刚我想明白了。跟你一起，我才举得自己是个男人。虽然你宠着我，照顾我，可我也一样这么对你。感觉我们像是并肩站在一起的。可跟他一起……他好高，高的我要仰着头，我碰不到他，他扔给我多少东西，我才能得到多少，他不给，我就只能这么看着。可我偏偏就喜欢那样的他，高高在上的他。但那样只能看着，我想要一个可以并肩的人……”

　　“你可以试着做一个和他并肩的人。”胤祥不知道自己用多大的力气说出这句话，可他想要赫福瑞幸福，不想他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他怕到时候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放不开手，最后还伤了赫福瑞。

　　赫福瑞低下头，伏在胤祥的耳边，“天无二日，你让我如何与他并肩？何况，你觉得我是那种聪明人吗？我若是聪明，也不会这么多年才想透啊！”

　　胤祥噗嗤的笑了声，赫福瑞接着说道：“我话先说在前面，你若是吃味受不了，现在就走。我赫福瑞爱他爱新觉罗胤禛，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哪怕献出这条命。可我只愿和你爱新觉罗胤祥厮守一生，因为我也爱你。有时候真想你们都是女人，我一起娶了回去算了。可偏偏都是男人！”

　　“让你选一个，真是委屈你了。”胤祥睁开笑成月牙状的眼看着赫福瑞，抬头送上自己的唇，“你愿意为他死？”

　　“愿意，当我不会为你死。我要和你厮守一生，就算死了，我也会魂归你的身边。”

　　“我比四哥好，我们之间就是死一人也还在一起，他在只能靠回想了。”胤祥猛的坐起身子，按着赫福瑞的后脑勺吻着，“以后这死不死的话还是少说，不吉利。”

　　“什么时候跟福晋说清楚？”

　　“她知道了。”看着赫福瑞发呆的样子，胤祥只觉得可爱，又在他脸上啄了几口，说道：“来之前她还说让弘暾给你做子，毕竟你一直都没有……”

　　“他一个阿哥，给我做子？亏你们想得出来，又不是我生的，就算是你儿子，我也不要。”翻了个白眼，有没有子嗣有那么重要吗？

　　胤祥垂着眼，双手搅着，低声的说道：“兆佳她……她喜欢你，要不你和她……痛！”

　　“你闭嘴！”重重的敲着胤祥的脑袋，赫福瑞几乎气得快要吐血，重重的喘着气，“亏你想的出来！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我不就是想……你也是个男人，总会想要……”

　　“就是要，也要你！”捧着胤祥的脸，在他脖子上重重的咬一口，“信不信我那天办了你！只是你肯吗？”

　　胤祥脸上一红，嗔瞪了赫福瑞一眼，“偶尔可以，长久做梦！”

　　“说笑呢！瞧你吓的。那事开始时疼得很，我都习惯了，哪舍得让你疼？以后别说傻话了，再说傻话我就好好让你疼下！”轻轻的舔着胤祥脖子上刚刚被咬的伤口，低声说道：“你有这心就好了。”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安子捂着双眼背对着营帐里的两人，急声说道：“奴才不是故意要进来的，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赫福瑞放开胤祥坐正身子，看着小安子直笑。

　　　“刚刚八爷进贡给万岁爷的海东青，送到御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