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恋》长安花落

57、若爱，只是擦肩而过

　　靠在树旁，闭眼假寐：他们之间，即使有心，也属无力。
　　火旁的慕容昭瑜凝视着树下人，半响缓缓回头，眸中竟有隐约的沉痛•••

　　山中的夜晚总是十分冰冷浸人，虽然面前的篝火在慕容昭瑜的照看下始终未灭，但背后时时吹来的凉气还是让抱膝而坐的倾珞不自禁的打着冷战。
　　慕容昭瑜是不是地看向倾珞，最后终是不忍心，脱掉外袍上前，不容分说的将她拢入怀中，用外袍将她裹了个严实。
　　倾珞挣扎着要起身，不料慕容昭瑜突然加大了力度，冷厉的扫过怀里的人：“你再给朕动动试试。”
　　看着她的垂眉低眼，没有言语，慕容昭瑜才拥着她重新坐回火旁。
　　安静地缩在他的怀里，余光不经意间看到他身上单薄的衣衫，眸色有几分复杂：“陛下还是将外袍穿上吧，林间风凉，当心染上风寒。”
　　感受到她的关心，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在她脸颊上低浅一吻：“珞儿放心，我不冷。”
　　倾珞也回以淡淡一笑，未再坚持，在他怀里缩了缩，安然闭上眼眸。
　　跳跃的火光照在纤长的睫毛上，留下密密匝匝的阴影，安静地看着怀里的人，莫名的安心静静弥漫。
　　深夜了，万籁俱寂，世界仿佛都已经沉睡，连时间仿佛都已静止，渐渐熄灭的火光一闪一闪地跳跃在相拥的人身上。
　　突然，有一声低碎的呻吟响起，慕容昭瑜警觉的抬头，却见怀里的倾珞低低的颤抖着，牙关紧咬，额上已有细细的汗渗出，似在忍受着极致的痛苦。
　　“珞儿！醒醒！”慕容昭瑜伸手轻轻拍着倾珞的脸，声音掩饰不了焦急，却不了怀里的人也就紧紧闭着双眼，面容在痛苦的驱动下，几乎扭曲。
　　“苏倾珞，你给我挺住！”慕容昭瑜紧了紧手，威胁似得低吼。
　　如秋叶般的身体依旧颤抖，手无意识的抓住慕容昭瑜的衣襟，黛眉紧皱。
　　忽忆起她在宸宫的情形，原来，是体内的□□！
　　扯开盖在她身上的外袍，慕容昭瑜单手缓缓提起，将内力输入她的体内，半响，倾珞的神色已有了些微的舒缓，只是紧皱的黛眉，始终未曾松开。
　　“哪怕倾了我的内力，亦要保你平安。”慕容昭瑜在心里暗暗道，手下的内力，已是更加的强大，像不竭之水，源源送入倾珞的体内。
　　头上氤氲这白气，倾珞脸上已回复了几许红润，只是她身边的人，面容徒显苍白。
　　倾珞缓缓睁开双眸，慕容昭瑜不察，依旧向她注入真气，竟好像他有一点懈怠，有的人，将要他在承受一次濒临失去的痛苦。
　　冰眸中有微微的歉疚：此次□□复发，是她故意驱动内力激发的，目的就是让他耗费内力，今后•••更容易对付。
　　她的心，的确变得自私自利了。
　　“陛下•••”倾珞低低唤道，眼中有几分掩饰的心痛，唇角牵起一抹虚荣的笑。
　　慕容昭瑜长舒一口气，缓缓收回内力：“倾珞可还好？”
　　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替他擦去额上的汗珠：“有劳陛下了。”
　　默默感受这她的体贴，“珞儿没事就好。”
　　倾珞笑了笑，起身，将外袍披在他的身上：“陛下休息一会儿吧，我再去找些干柴回来。”
　　“站住！不行！”
　　“可是陛下才渡了真气给臣妾，在这湿凉的环境中更容易生病。”倾珞侧转身，也坚持着。她终是不忍让他受凉。
　　“回来。”慕容昭瑜向她招了招手，虽是虚弱，语气却依旧的坚决不容拒绝。
　　疑惑回身，不料又被他揽入怀里：“我没事，山中毒蛇猛兽颇多，我不允你在犯险。”
　　“可是•••”倾珞还想坚持。
　　“我乏了，让我抱着你睡会儿。”慕容昭瑜脸色苍白，眉宇间一片倦色。
　　现在的他，似乎早已不是那个冷酷威严，对人生杀予夺的帝王，他，也会无力。
　　伸出手，环着他的腰，向他更紧地靠了靠，这样，或许可以给他一些温暖。慕容昭瑜有微微一怔，只紧了紧环着他的手臂，却未在言语。

　　次日，几声悦耳的鸟叫声响起，天已微亮，晨光透进，照着相拥而眠的两人温馨无限。
　　倾珞睁开眼，首先看到的便是那依旧还带着几分苍白的俊容，菱唇微扬：上天待他果真不薄，不仅有争霸天下的智谋，还给了他一幅极好的皮囊，俊美的五官宛如神祇，却又时刻张扬他冷酷霸气的个性。
　　轻轻伸出手，准备起身，不料这微微的一动，却还是惊醒了慕容昭瑜，这就是她的缺点，长期明争暗斗的宫廷生活让他总是不得安眠。
　　位登九重的王，却连普通百姓的乐趣也无法享受。
　　“时辰还早，陛下要不再睡会儿？”倾珞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起身。
　　慕容昭瑜揉了揉太阳穴，半响站起身，道：“母后的不能拖，还是早起回去吧。”
　　倾珞环顾了四周，依旧是茂密的树林，此中还飘散这薄如白纱的雾气。
　　“如此大的林子，不知回宫是何时了，臣妾倒是有个好办法，不知陛下可愿知晓？”
　　斜挑剑眉，看着她被笑点亮的脸，心情无端也好了几分，道：“说来听听。”
　　倾珞莞尔一笑，向空中轻唤：“灵儿。”一只黑色的小鸟轻快的从树中飞出，停在倾珞扬起的手上。
　　手指轻轻摩挲着灵意地头顶，唇角衔起一抹温和的笑：“灵儿，好久不见。”话间的语气熟稔，像是对待多年的老友。
　　慕容昭瑜看着倾珞手上的小鸟，心中也明白了几分：“珞儿是想让它将紫鸢带回？”
　　倾珞转过身，“陛下难道不相信灵儿？”
　　“作为江湖中被传为‘灵鸟’的青容鸟，朕怎么会不相信它的能力。”
　　“陛下竟然认识青容鸟。”
　　慕容昭瑜的眸光突然有些悠远，沉吟半响，才低沉开口：“曾经有人问朕要过。所以也有几分了解。”
　　倾珞似不经意扫过慕容昭瑜，心中已是明了，“那人，想是雪昭仪吧？”
　　讶异于她的洞察力，慕容昭瑜勾起唇角，却是一抹不大自然的笑：曾经一度，他是认定了她，他不相信他会爱上谁，对雪昭仪的好也是因为她曾为他两度倒在剑下，那时的他，一心只有天下，容不下其他，接雪昭仪入宫，也不过是为了子嗣，可是，随着时间的变迁，尤其是她的出现，一切，便不再按原来的轨道行进了•••
　　“人心都会变的，陛下不必看不开。”
　　慕容昭瑜看着她，低笑着：“珞儿很了解朕。”
　　一句话却噎得倾珞有些神怔：了解•••也许吧•••
　　“陛下何必取笑臣妾。”不想再纠结与那些问题，匆匆转了话题：“陛下如果不想让太后病情加重，就把紫鸢花给臣妾。”
　　接过紫鸢，小心的套在“灵意”的腿上，轻轻拍了拍滴溜溜转着眼睛的灵意地头，轻轻向上一抛，灵意在空中叫了几声，飞出了树林。
　　倾珞拍了拍手，浅浅一笑：“接下来，夫君要如何走呢？”
　　慕容昭瑜扬眉，指了指身后：“西方。”倾珞自然会意，笑着跟上了他的步调。
　　方向虽是明确，但树林茂密，加之若有若无的薄雾和艰险的小路，走出树林的时候，太阳也已下了山，远方是起伏的层峦，一轮如血的残阳挂在天边，山风拂来，颇有几分伤感的清凉。
　　在天完全黑尽之前，终于到了老伯的院子，两人刚出现在院门前，虎儿眼见，一边欢快的叫着姐姐，一边飞扑过来，直撞得倾珞一个踉跄，亏着被慕容昭瑜扶着，才未摔倒。
　　倾珞伸出手虎儿得头，笑着说道：“虎儿果真像虎，想姐姐啦？”
　　虎儿抱着倾珞的腿，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片认真：“虎儿一直在等姐姐，姐姐不是说就回来和虎儿玩吗，姐姐骗虎儿。”
　　“虎儿休要胡闹。”婆婆拉过虎儿，笑道：“是小姐和姑爷回来啦。快，进来吧。”在看见倾珞身上的衣裙已划开了几道口子，慌忙拉过倾珞，语气颇为心痛：“姑娘受苦了。”
　　然而简单的一句话，竟让倾珞鼻头陡然一酸，差点掉下泪来，自小便缺少父母的关怀，早已学会了自己一个人坚强，以为自己的心早已被武装得滴水不漏，不料，一句温暖的话，竟足以让自己失控。
　　强力逼回欲涌的泪水，勉强扯出一抹笑：“谢婆婆关心，我没事。”
　　慕容昭瑜眸中有不解，有心痛，不解的是她对那一句话的反应，心痛的是她欲滴的眼泪。
　　轻轻扶着她的肩，无声安慰。
　　“姑娘快请进吧，别站在外面着凉了。”婆婆一边说，一边执着倾珞的手向里走去，倾珞有些疑惑：“老伯呢？”
　　“他呀，是个药迷，这不，又到山中寻药去了，说是等几日再回呢。”
　　听了婆婆的话，倾珞微弯了唇：这老伯的性格和自己的师傅一样，这样的两人一旦碰上，可是一件有趣的事。
　　正想着两人相见互拍肩头恨晚的情景，婆婆已从里间出来，手里多了一套干净的衣裙：“这是虎儿娘的衣服，虽不华丽，但也干净，姑娘若不嫌弃，就换上吧。”
　　倾珞接过，心里一阵暖流升起。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明天的会比较精彩，思密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