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千秋墨

11、百越山下初相逢（十）

　　医帐内，生得面慈心善的军医小心翼翼地替脸上毫无血色的白衣女子阿九处理伤口。玄靖则倚在放药材的架子上，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盯着病床上一直蹙紧眉头的阿九。
　　一刻钟后，军医细细地检视一遍，收拾好东西，转身向玄靖颔首道：“将军……”
　　“行了，死不去就可以。”
　　玄靖抢先出声制止他，随后挥挥手，淡然道：“你先下去吧。”
　　军医好奇地来回看了两人几眼，但也没说什么，躬身离开。
　　阿九刚才被点了穴，全身动弹不得，只有乌沉沉的眼珠子紧紧地瞪着玄靖。
　　玄靖审视了她半晌，这才冷冷地问：“叫什么名字？”
　　阿九盯着他，孱白的嘴唇动都没有动。
　　玄靖不悦地挑眉：“我没点你哑穴吧？”
　　嘴唇翕合一下，阿九不情愿地答道：“阿九。”
　　玄靖的脸色徒地变了，声音如紧绷的弦：“不是说失忆了么？”
　　“是失忆了。”
　　阿九毫不畏惧而瞪着他，声音嘶哑地说道：“那只不过是一时胡诌的名字，一声称呼罢了。”
　　玄靖看她说得那般随意，表情毫不做作，只得暂且相信她。话题一转，声音中透着几许愤恨：“为什么要帮愕尔族的人？”
　　阿九别过眼去，平静无波的乌眸起了波澜：“我说过，要让你后悔赶走我！”
　　“后悔？”玄靖嗤笑一声，咬牙切齿道：“说得倒是轻巧！你可知这样就牺牲了我将近三万的士兵？让我的好兄弟一个重伤一个生死未卜？！你就为了区区个人恩怨，让两族人拼个你死我活，你这样就开心了是吗？你做事到底想不想后果，女人？！”
　　被他那样怒火冲天的气势吓到，阿九明显地想往被子里缩，无奈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只能低声嗫嚅道：“我没想过我的计策能如此成功。”
　　“你是不是想说是我太无能？”
　　玄靖低声咆哮道，要不是自制力够强，他真的想冲上去直接掐死她。可是，该死的，看到她颈间包扎着的纱布和听着她虚弱嘶哑的声音，他就觉得有那么一点……不耐烦？
　　阿九没有接话，敛下眼来，不算太短的睫毛轻轻颤动，半晌又抬眼，认真地说道：“别赶尽杀绝，我可以劝愕尔族的人归降。至于我，任凭你处置。”
　　“阿靖！”
　　玄靖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声焦急的呼喊就在医帐外响起。
　　“将军，”守门的士兵恭声通报：“右副将求见。”
　　看看床上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的女子，玄靖忽然想起徐回说的那句“那小子，发着高烧，整天喊着什么‘阿九’，不知是不是脑子伤得太严重了”，脸色一沉，冷声道：“让他进来！”
　　随后，帐帘被掀起，头缠厚重纱布、右手由绷带吊在胸前的苏印风由人搀扶着一拐一拐地走进来。看看玄靖，他似乎有点局促不安地瞟了一眼阿九，眼睛就没再看向病床上，但是还是问道：“阿九姑娘伤得重不重？”
　　阿九对他淡淡一笑：“无甚大碍，有劳挂心。”
　　说着还别有用心地睇了一眼玄靖：“反正死不去就行了。”
　　苏印风裂嘴笑了一下，左手搔搔后脑，似乎不知该说什么了。
　　站在旁边看着相视而笑的两人，玄靖只觉一阵烦燥，大踏步地走向病床。
　　“阿靖，你要做什么？！”
　　苏印风看到他走近去，连忙惊呼出声。
　　玄靖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伸手解了阿九的穴道，冷着脸，沉着声，一语双关地道：“受伤的人就该安份点！”
　　说完就走向门口，但士兵撩起帐帘想要低头出去时，他又顿了顿，似乎有点不情愿地低声交待一句：“好好休养。”
　　甫走出医帐，迎面就有一个挂了彩的士兵飞马来报，声音中有抑制不住的喜悦：“将军，找到右校尉了！”
　　玄靖顿时面露喜色，急问：“伤得如何？”
　　士兵翻身下马，恭声道：“伤得不轻，但军医说尚不危及性命。”
　　“太好了！”
　　玄靖高兴地一击掌，赶紧吩咐道：“带路，我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