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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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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怎么跟周青史结上仇怨的了。
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天在自习室,我写着笔记,忽然觉得有人用手拍我肩膀,于是向上抬头,看见那时还是陌生人的青史。我放下笔用声音和眼神一同询问眼前面色不善的男生:“什么事?”
“这个位置,是我的。”他说。
“?”我的疑惑加倍却不想再说话,等着他自己解释。
“这是我的位置,你是不是该让开?”
语气愈发充斥不满。我明白过来,但是觉得他无理取闹。于是用手指着墙上似乎是这个学期刚贴上的标语条,上面写着“无人座位,皆可使用”,开口道:“我来的时候,这里没有人。”
“你没看见桌子上放有书吗?!我已经占座了!!”
“你是书吗?我只知道这个座位上没人。还是你想说这坨屎一样的书代表你本人?”我甚至带点笑容地迎着他的怒气。
之前他碍着是在自习室里所以即使说话的话尾全带着惊叹号但也压制有度,我这话一说完他立马放开嗓子吼:“你什么意思?!!”
一自习室的同学瞬间将目光统一收放到我们这桌。我扫了一眼,无法躲避这些目光。又开口说:“不然把老师叫来跟他说一下情况?”把老师招来他更是不占半点上风。而我,刚好可以在那些好奇的人面前加上一层“光明正大”来。就好像是说,我是敢把老师找来理论的人而他不是。怎么样也可以让人觉得我场面上就应该是没错的那个。
然后我看见他怨恨及愤怒交加的眼神。这种眼神我小时候也有过。愤怒的,怨毒的,恨不得自己看的那个人立刻去死,消失,成渣成尘成粉。就是这种眼神。
自此和周青史结下梁子。
所以后来总结了一下,但凡是和周青史有关联的多半事事不顺到去上香都没用的地步大概是因由于此。
不过也没有衰到要命就是了。吵架吵成对手。都是陆钦原害的。
“那个,顾长佑啊,不是听说你认识陆钦原的?”
“啊。是认识。怎么?”
“你帮我介绍下他么,有事要请他帮忙。”
“嗯?可是也没有和他很熟……”
“那你有没有他电话号码之类的?”
“有的。”
“那给我一下可以吗,谢谢。”
打发掉同班这个叫柳风的最近似乎正在准备组乐队的家伙,回去吃饭去了。如果是找陆钦原,大概也是乐队的事吧。他有什么才能被人看上了么?不知道。总之是人不可貌相的何况他就是貌相也是可以不让人失望的人。
陆钦原……
回到家,长乐正蹲在门口。
“你钥匙呢?”我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回头问了她一句。
“关你事哦?”口气不善。
是,不关我事。
“你今天要做什么?”长乐放下书包扒拉我提回来的菜。
“关你事哦?”我回她。
“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长乐一脸阴沉地盯向我。
“那你说你想怎么样?!”我扔下手里的菜刀。是个人都知道我生气了。
明明刚才在门口就是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满眼萧瑟地说 “你回来了啊。”的人。怎么转眼就是这样。虽然也不是才这样的。但是每次都这样就很想问她你是要搞什么鬼!
“你管我啊你!”她开始吼。
“有毛病。谁要管你!”我瞪她一眼继续我的工作。两个小时后我还有课的。
煮好饭菜端出来就看见她泪眼欲滴的表情。
“你是不是人格分裂啊你。”我没什么好脾气地将她的饭递给她。
“我就是人格分裂又怎样。”
“先说好我没有钱送你去看心理医生的。”
“要你管。”
“你到底是想表达要我管还是不要我管?”
“……”
“吃饭。”
临出门前,还是觉得心里不好受。
“顾长乐,你就说你到底干嘛一直顶撞我吧。”我背好单肩包站在门口问她。中午的光线逆着,我的影子覆盖在她的身上。她低着头不说话。
“我不想跟你闹矛盾,有什么事你就说。”我又开口。
“我想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小修说他就要死了。他还是那么小的小孩子。我又帮不了他。爸爸走了以后你就一直不回家。从一月份到现在已经七个月。你就只回来这一次。你不想带着我你就说。我也不是靠别人养活的人。每个月都有打工。虽然现在不能给自己租房子但是我又不会一直拖累你。”十六岁的长乐头垂得很低,拳头攥的紧紧的。
我知道逆着光的我脸上一定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每天都有回家的。每天给她做饭,到时间去上课。因为家里有个长乐所以硬是跟学校申请了不住宿。
长乐都在说些什么。
完全听不懂。就像是在听舞台剧台词。
“长乐,小修是谁?”问了个很不搭的完全不是重点的问题。
“小修就是小修。是一只小兽。他隔天来一次家里。”
“长乐你怎么了啊。”我弯下身环抱住她,长乐你怎么了。
“你就说你为什么一直不回家。我每天都在等你回来可是你看你多久了。多久了才回来……你在吓我吗……”哭腔那么明显。我抱住她的手微微有些抖。
“我每天都有在家的。我不是每天都回来的吗长乐。”长乐。长乐。你不要这样,连我都想哭了。
决定今天下午的课就不去上了。
“长乐没有课吧。今天我们一起去买东西好吗?”我问她。
“不行。今天要打工的。不能请假。”
“是吗。”
“我下班回来可以看见你吗。”她说。
“可以。”
“我不信你。”
“我保证。”
于是长乐就上班去了,没有怀疑长乐的话是因为,长乐从小就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谎话。而且,当时长乐的表情是那种近乎无望的质疑和悲痛。她没有那么好的演技。
糊涂了一下午。
思考了一下悄悄地跟着她去了她上班的地方。是一家冷饮店。坐在离她不远的快餐店里什么也不点地看她忙碌的样子。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长乐会说出那种话。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带去的书也没看几行。长乐……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
“喂,陆钦原?”
“是我。”
“嗯?”忽然听到一个原该是陆钦原但现在听起来明显不是的声音。
“我周青史啊~贵人多忘事呢顾长佑。”那边的声音说。
“那不是你的电话我怎么知道是你。”
“长佑。”那边的声音一时吵杂之后换了个人。是陆钦原了。
“你们在搞什么,怎么回事。”
“刚才青史在玩我手机,不小心拨到你的了。”
“哦。那我挂了。”
“诶,等一下。”
“有事?”
“我的电话是不是你给柳风的?”
我回想了一下:“是。”
“你干嘛给他啊。”
“他问我要啊。”
“他问你要你就给啊。不会照顾点我的隐私啊你。”
“……”心里隐隐地不爽。一个电话号码而已你急个什么,当你是国家领导人还是当红明星。隐私?一个手机号?
“他找你有事。所以就……”
“那也不能给啊!”
“……”紧了紧手里的手机,克制住自己不要不礼貌地断电话。
“对不起。”我说,“没有照顾你的隐私。”我保证等下立刻就把你陆大爷的电话删了。
“你现在在哪里?”
“……”
“说啊,你现在在哪里?”
“你可以照顾下我的隐私吗。”就你有隐私?!
“生气了?”
“……”
“这个电话号码。我只有给你。连青史都没有的。”那边的声音忽然低下来。还带点委屈的样子。“
“你神经病。”一时气急骂出一句。电话却突然挂机了。周青史么?
真是神经病啊。
下午六点了长乐才下班。我在她跨出店门的那一刻站到她面前。那时见她眼里止不住的疲惫,忽然心疼。
平常她不是去上学的么。不是每天都按时回家的么。星期天的时候她有时会在家待一整天不出门,整理屋子打扫卫生什么的不是吗。为什么她会有一份工作,为什么她说我连着七个月没回家了呢。
“长乐。”我喊她。
她抬起头,眼睛有一瞬间的光芒。“哥……”
“回家了。”
“你怎么来了。”
“就是来了啊,有什么为什么。”我笑着拍她的头,揽过她肩膀。瘦瘦弱弱的样子。“看不出来你还挺瘦的呀。”我打量她。
“是呀。七个月没见了你看过什么啊你。”
“你真的没骗我?”
“骗你什么?”长乐疑惑地回头看我。
“你说你七个月没见我了可是我记得的是,我每天都有回家。这么久以来我们不是每天都相处在一起的吗。还有你说的‘小修’是怎么回事。”
“?!!”长乐惊咋地睁大眼睛。她知道我也不会对她撒谎的。
是怎么回事?
长乐后来都没有说话。一路上沉默着。
回到家,我开始给她做饭。长乐喜欢的青椒炒肉和鱼汤。
“哥。”长乐忽然叫我。
“怎么?”
“你信不信我?小修真的是有来。我真的,真的好久没有见过你了。”长乐声音呐呐的,光看着桌上的饭菜。微卷的长发微微地泛着灯光的光泽。
我夹了块鱼肉给她:“再看看。说不定真是哪里有什么问题呢。也不一定是你的记忆的事情。”头顶的灯管光线在一瞬间猛然爆炸似的加强了不止一倍的亮度。我抬头,忍不住挡住眼睛顺便把长乐往旁边一拖,椅子翻跌下来,一时间四周是安静的轰响。原本只有两个人的房间就是很安静的所以那声音格外突兀。
长乐埋头在我怀里紧张地问:“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客厅一片白昼。仅此而已,灯管没有爆炸。我双手撑地地莫名其妙。稍稍低头看长乐,她还是埋着头。
“好像没事了。”我说。
她抬头,环顾了一下说:“怎么那么亮?”
“说不定是电压过高了。”我爬起来,“去问问看物业那边好了。”
“高到这种程度,一般的灯管早爆炸了不是吗。”
说话时两个人都只能眯着眼。真的是太亮了。忽然觉得胃一阵不舒服,有种想呕吐的感觉。“关掉灯吧。”我说,然后去按掉开关。
没有反应。灯还是明晃晃地亮着。
“哥……”长乐的声音开始有了颤音。我的心脏也咯噔地跳了一下。
“长乐,去开其他房间的灯看看。全开了。”我对长乐说,然后立刻冲进厨房开灯,接着是我的房间。长乐开好她房间的灯出来,脸色一片惨白。
整座房子全是一模一样的过亮的光线。刺的我越发想吐。
“长乐你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就是眼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