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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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家子系不旺，这是相较于其他钟鸣鼎食的世家而言，至少比起慕容世家族人五百家臣三千食客无数的枝繁叶茂来说，项家上上下下拢共百八十人，实在显得有些单薄。不过正是因为人少，所以才有项惊尘深恶痛绝的三月一聚鸿门宴。
项家向来自诩为传说中的一代猛将西楚霸王项羽的后人，鸿门宴这个词是从一本旧世纪史书的残页上看来的。世界末日的不期而至，使地球文明出现了一个断层，出于自保的需要，科学技术被完整无缺地保存下来，并迫于环境得到了飞速发展，而文化方面却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在生存成为奢望的年代，艺术杰作和文学作品还不如一块面包来得重要。等到武者成为当今人类世界的主流时，人们才蓦然发现老祖宗传承下来的文化遗产已经变得少之又少，关于旧世纪的一切新人类只能从残页当中了解到只言片语。迄今为止，旧世纪保存下来的文字记录，绝大部分是从古墓中挖掘出来或是古武世家贡献出来的武功秘籍，所谓经史子集大部分只能找到名字，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某本书的残页。
自从项家的祖先听说了鸿门宴这个词，似是而非地了解到鸿门宴讲的是项羽请客吃饭，，于是大笔一挥将祖宅的饭厅命名为鸿门厅，足够容纳八十人同时就餐。项家历经数代才发展成为华夏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按照中国人的习俗，总爱在饭桌子上谈事情，所以也就有了这三月一次的议事饭局。
“鸿门厅？哪个傻缺会给自己家的饭厅取这种名字，也不怕食不下咽。”项惊尘一进大厅就听见玄玉说。
“我曾曾外祖父。怎么了，鸿门这个词不好吗？”项惊尘现在已经能够熟练地跟玄玉在脑海里对话，而不会像个精神病患者一样自言自语地动嘴巴。
“兆头不好。有所图的人才会设下鸿门宴来招待客人，一般情况下都不怀好意。”玄玉道。
项惊尘沉默了片刻，说道：“那对我来说，这顿饭还真是没起错名字。”
项惊尘习惯性地坐在了偏僻角落里，离主桌最远，离厨房最近。被安排在这个位置的都是些不得宠的人，但碍于家规却不得不出席家宴。
项惊尘也曾做过主桌，他刚刚被项问天带出雪园第一次和项家众人见面就是在家宴上。第二天他就被四堂伯父的孙子给推进了池塘，当时那个小胖子怎么说着，“你一个野种也敢坐在项家的主桌上”。
比起其他桌的觥筹交错，项惊尘这一桌可算把食不言做到了极致，席面上无人交谈，连筷子磕碰碗沿的声音都可以听见。大家都在默默吃饭，谁都没有好奇心去打听旁边坐着的人最近遇上了什么事情，又或者武学修行进展如何。
“幸亏在家里吃了碗面垫底，这种气氛真叫人没胃口。”项惊尘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小声嘀咕的人。那人见项惊尘看过来，筷子上正夹着蹄髈，僵笑了一声。
项惊尘认得他，项子明，项子珍的哥哥，是个经脉堵塞不能习武的普通人。
“其实吃不完可以打包。”项惊尘压低声音说。那人以为项惊尘是在讽刺，却见项惊尘从椅子边的挎包里拿出了一个保温饭盒，放在大腿上，慢条斯理地把碗里的菜转移进饭盒里。那人顿时目瞪口呆，可能没想到项惊尘居然真做的出来。“你要吗，我还有一个，过后记得还我就行了。”
项子明一咬牙，道：“要！”家宴上的菜肴可比平时自己吃的要好太多了。桌面上气氛压抑，一旦吃得大开大合风卷残云，难免不被人侧目，在这种场合下那种吃相只能叫人瞧不起。哪怕平时一日三餐都是泡面，家宴这一天一定得拿出世家的派头来。
项惊尘将饭盒走桌子下面递过去，桌上的其他人要不是在神游就是在埋头吃饭，居然没人注意到有两个人在暗渡陈仓。
项惊尘飞快地把饭盒装满了塞回包里，不露声色地低头扒饭，那边项子明显然没有项惊尘的动作利索，搞得面前的桌子撒得汤汤水水。
“这不是我们项家的惊尘少爷吗？听说你最近刻苦修行，居然弄到了贫血，被人从重力室里抬出来，真是让我们这些懒散的家伙佩服不已。”找茬的人叫项铭晨，不高不胖，嗓音娇柔，从外表看完全是一个纤细的美少年，完全不会有人把他和儿时的小胖子形象给联系起来。没错，项铭晨就是推项惊尘下水的四堂伯父的宝贝孙子。不得不说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小受。
项惊尘默默吃饭，完全当他是透明的。倒是项子明惊慌失措，大腿迅速朝前一顶，把饭盒藏在了桌子下面，脸差点贴在了桌面上。
项子明的这一番动作惹得项铭晨朝他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特别是在看见项子明长了一张肉墩墩的脸，身材圆滚滚的，那眼神中更增加了厌恶。
“坐在这个位置，你倒是蛮自得其乐的。也对，你也就配和这些废物坐在一起，你也是个废物，废物中的废物。”项铭晨的话让桌面上的统统僵硬了，气氛更加低迷，却没有一个人敢于顶回去或是反驳。项铭晨是四长老的爱孙，初元八级，而在座的各位不是经脉堵塞不能练武就是级别太低毫无建树。
这话一出，埋头吃饭的人更多了，项铭晨只看见一排后脑勺，顿时气上加气。一拳打在棉花都比这有成就，这群人全是烂泥扶不上墙，简直就是项家的耻辱。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在家宴上说这种话势必会在长辈面前落一个不恭不悌的印象。
一只鸡腿砸进项惊尘面前的盘子，汤汁四溅，项惊尘用餐巾擦了擦脸，抬起头直视项铭晨。项铭晨被他眼中的阴冷一惊，顿时有种手足僵硬的感觉，那抹阴冷稍纵即逝，仿佛黑暗中闪过的野兽眸光。
“铭晨，回你的座位去，你堂姐在叫你。”项家的长孙，项虚谷不知何时站到了项铭晨身边，抓住他的手腕，指头一勾便将他掌心的石子翘了过去，直接捏了个粉碎。
“虚谷哥哥。”项铭晨不满意地叫道，每次虚谷哥哥都会出来解围。
“表叔，铭晨不懂事，你不要和他计较。”项虚谷朝项惊尘略点了点头，便将人拖走了。
项子明将人离开，重新坐正了身子，说道：“这项虚谷人还不错，不仅功夫，性格好，难得的是做事不偏不倚，也不像其他鼻孔朝天的少爷公子一样气焰嚣张。”
桌子上的人像是找到了话题，从异口同声称赞项虚谷到忧心项家势力发展，从妖兽伤人到猪肉涨价，一扫之前鸦雀无声的沉重，气氛稍微热络了一点。大家碰了几次杯，本就认识的人也能说上几句话了，甚至有人安慰项惊尘他的日子不算难过，要他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项惊尘一一笑着回应。
家宴结束，没有资格参加正经事座谈会的人纷纷告辞。项惊尘脚步虚浮，头脑清醒，他和项子明交换了通讯号，方面拿回保温饭盒。
“有人在窥视你。”玄玉道，“凭气息来看，是那个叫项虚谷的人。”
“不管他。”项惊尘晃晃悠悠地朝别院走去，他的母亲已经十几年没有出席过家宴了，不是不允许，而是她根本不愿意，项问天身边的座位空了十几年，连他的正妻长子都没资格坐。
项惊尘被石头绊了一下，踉踉跄跄走了几步，似倒非倒，有玄玉在他想要跌个狗吃屎也不可能。下一秒他被人扶住了，他走的是小路，直通雪园后墙，一般没什么人来这儿瞎逛，不然被发疯的九姑奶奶打个半死也是活该倒霉。
“阿尘，不能喝酒就别喝。”那人的鼻息喷在项惊尘的脸上，有种让人心烦意乱的燥热。
项惊尘直接把人推开，摇晃着手指晕晕乎乎地说：“首先，你应该叫我表叔，其次，我没醉。”
“好好好，你没醉。铭晨越来越不像话了，你别放在心上。”云层化开，月光下露出项虚谷的脸。
“滚滚滚，我懒得掺和进你们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里。说了多少次了，收起你那些莫名其妙的心思，项铭晨自然不会来找我的麻烦。”项惊尘意外地没有装傻，他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妈的背背山。
项虚谷眼神一暗，道：“你误会了。”
“误会你大爷，老子都躲到旗胜武馆去了，你还想要怎么着？你敢说唐小刚不是你给弄进医院去的！”项惊尘提高了嗓门，那个唐小刚就是在收他保护费时调戏地摸了他的脸一把，结果下午就在切磋中发生了意外，整条手臂都被人打断了，成了残废。唐小刚出身自贫民窟，如果不是有武学天赋成了武者，他一辈子也就在贫民窟里混着。事后项惊尘去医院里看他，听他嚎啕大哭，说他小时候能活下来全靠妈妈姐姐卖身换食物，他成这样了妈妈和姐姐怎么办。项惊尘不是不知道这些，不然你以为谁都能收他的保护费。
“我说过了，那是意外，学武之人，战斗到了兴头上难免会控制不住力道，而且我已经责备过英子了。那个唐小刚连个女人都不如，完全是他自己学艺不精。”项虚谷无辜地解释道。
“放屁，唐小刚也就是个初元六级，英小郁是黄元武者，你当我是傻子，就算她没参加等级鉴定，你身边的人哪个不是黄元高手！”项惊尘转身就走，他和项虚谷完全没有共同话题。
“你还挺关心我的，这些你都知道。”项虚谷跟在他身后，沾沾自喜地说。“你要是愿意，我也弄几个黄元武者跟着你，我看还有谁再敢欺负你。”
“你去死吧。”项惊尘丢下这一句翻墙而过，进入雪园。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