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依北

26、第 26 章

　　宋聂的日记
　　1996年 9月1日星期日晴
　　今天送今晨去学校，说起来这孩子才六岁，来上小学确实有点小，放她在家里也让我不放心，实在不行就只好送她回去了。
　　她那样子我真的很担心能不能照顾好她，当初和娇娇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要照顾好她，当时怎么能想象得到之后的艰难，好不容易让她开口和别人说话了，怎么说呢，她的普通话还是有点点奇怪，不要让班里的同学笑话才好。今天看着她坐在最后面一整节课都低着头，似乎不知道我在后面偷看啊。我真的很后悔送她上学，差点就冲进去拉着她回家了。啊，啊，做父母真难啊，我还是不要结婚的好。结婚，好遥远啊。
　　不过很好的是，今晨很懂事，放学的时候还不忘了和老师说再见，虽然在家的时候我这么教她的，居然记得住。
　　但愿她可以和同学相处的好一点虽然我上学的时候觉得身边的同学真的是太天真，就连蝌蚪什么的都觉得好奇，我记得那时候的女生似乎还很害怕。今晨无视身边的同学的样子很像我啊。
　　她睡觉之前问我，我是不是很希望她变的很出色。我确实是这样期望的，毕竟她爸爸还是会来接她的，要是到时候今晨不是大哥想象的那样，我怎么面对他们啊。想想大哥对今晨的期望一定很高吧，哎，做父母真难啊。
　　明天今晨就要正式的去学校了，明天一定要做出一顿让她满意的早饭，最近来了这里她似乎是水土不服吧，每顿饭都是甩了筷子就走了，我做的饭真的那么难吃么？看来以后要努力的学习做菜，还是请人来教教我比较好吧，最好不要做出之前盐和糖不分的饭菜就好了。
　　今晨合上日记本，不禁要笑，那时候自己真的很过分，刚开始做的饭菜几乎都文分不动的，他有几次自己尝了一下也撇着嘴虽然不说难吃，但是他也没有再动过。今晨想着最近的事情，心里有些战战的。
　　听着楼下开门的声音，似乎他回来了，今晨将日记本放回原处，就听见他在楼下说：“今晨回来了没？”
　　“回来了，在楼上，难得的明天不用上课。”王妈和他说着话，今晨轻声关上门，乒乒乓乓下楼，抱着还没脱去外套的他。
　　“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这似乎是他们养成的习惯用语，他推推今晨，“身上都是灰尘，外面的路真是不适合步行啊。”、
　　“是啊，灰尘特别多。”
　　“今晨高中还适应不？”
　　“嗯，我想想，还不错就是放学回家的时候比较无聊。”以前初中的时候都是他去接的，往往路上和他东说西扯的也不觉得路有多长。
　　“以后我去接你？”
　　“不用了，反正很近的，再说你好像很忙啊。”今晨接过他的外套放好，“在忙什么啊？”
　　“工作上的呗，最近要和别人合作正在商谈，近来是有点忙。”
　　“就这些？”
　　“嗯，怎么了？”他看着站在一边有些不悦的今晨。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回来的时间似乎有些晚了。”今晨看看时间，今天是周六明天学校休息，他回来的相对较早，但是周一到周六之间他几乎是晚上十点之后才回来，今晨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嗯，偶尔会和别人喝酒吃饭什么的。”
　　“别人？”今晨有些咄咄逼人的看着他，坐在他的对面。
　　“嗯。”今晨见他不再说话，心里有些急躁也有些难受，连一句哄她的话也不说了。
　　“嗯，”今晨站起来脸也拉下来，“每次都说十点多的时候回来，可是次次都是快十一点了，你比我回来的都晚。”今晨抓紧自己的外套的衣角，他也抬头看着她，并没有不悦，也不能说是高兴，“要是你觉得我做的太过分，你可以再回来的晚一点，那些和别人吃饭喝酒的机会也可以多多利用，刚刚算是我失礼了。”今晨话说的有些断断续续的，声音里夹杂着梗咽，说完头也不回就上楼去了，晚饭也没有一起吃。
　　第二天早上今晨早早的出去上钢琴课，下午也一直在外面上课，中午的时候因为下一堂课的时间很紧，她就往家里打电话在外面吃。坐在肯德基里面，她想着昨天的行为是不是很过分，她越想越觉得他可能是认识了不错的女人，没有让她撞见只是时间的问题。今晨顿时觉得食不下咽，放下手里的汉堡，难得来吃一次心情还是不好。
　　“怎么就不把我当女人看。”今晨吸光饮料看着外面经过的一个打扮很淑女的女人走过，低头看看自己的休闲裤和卡通的外套，不禁有些泄气了。
　　今晨像是故意和他闹别扭一样，躲着他，在班上也开始浅交一些同学，有了固定的女伴，只是今晨基本上只说些学校的事情。听着别人说那个班里谁谁很帅了，她跟着同伴去看那些男生打球，偶尔也会起哄说那个谁谁很好看啊，打球姿势很抢眼什么的。
　　今晨慢慢的也会被学校里一些男生的那种阳光之气吸引，不过是觉得和他沉静内敛的性格很迥异，甚至有时候还会默默地想原来男人也有很多种啊，以前没有发现。
　　伴随着今晨主动和身边的人交好，也有一些女生拉着今晨说一些有关恋爱的话题，有一次同伴中的一个女生说起最近喜欢的一个高年级男生，今晨觉得她变的好快，上上周她还说喜欢隔壁班的一个男生的，这回就变了。今晨这么说了，她们就笑了，那个女孩子看着今晨说：“一直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再说是那种没有确定关系的，只是单相思一样的感情，如果出现另一个比他要好的，就会立刻别吸引啊，又不是嫁人凭什么要对他始终如一啊。”
　　“单相思？”今晨怔怔的看着她，含糊的念着，手不觉得又握紧。
　　“今晨？你怎么了，不会你单相思吧，快来说说那个人是谁？我们学校的？那个班的？”
　　“没有啊，我只是有些在意你的话。”
　　“今晨难道你没有觉得哪个男生很帅很吸引你？”
　　“嗯，”今晨沉思一会儿摇摇头。
　　“你真是好奇怪啊，像我们这个年龄的人你这样的很少啊，我们认识的很多同学都是初中的时候就已经谈恋爱了啊，你真落后，怎么样下去有高年级和别校的篮球赛要不要去，我听说一个体育特长生很好的，一起去吧。”
　　今晨想着今天是周六，明天不用上课，虽然有钢琴课要上，不过回去晚一点作业也可以搞定的，再说家里的气氛最近很诡异，今晨有些犹豫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今晨还是决定要去看那场篮球赛，虽然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场上的男生挥汗如雨，她却在心里默念着快点结束吧。
　　半场的时候，今晨被拉着去围观那些高年级男生，她跟在那个女生的后面怯生生的看着满头大汗的男生仰头就喝下一瓶水，顿时想起看过的金庸小说里的乔峰，但是说实在的她还是喜欢段誉那样细细的喝酒的样子。
　　不过也有不一样的男生，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拿着一瓶水在旁边像是细细的品味一样的，也不和同伴一起说着脏话评论对方的手法战术什么的，今晨偷偷的看了他几眼，差点就对上他的眼神了，今晨心里狂跳心想不会是看的太明显了吧。
　　今晨到了下半场的时候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不知道是谁的一本书放在看台的最上面，今晨走过去拿过来翻开是一本《曼斯菲尔德花园》今晨读过Jane Austen的一些书，很喜欢她女性特有的细腻的观察力。今晨觉得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就坐在地上仔细的看着那本书，她看书的速度颇快。
　　等同行的女生来拉她喊加油的时候，她已经被书里的女主吸引了，最重要的是她喜欢自己表哥而他却只当她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她的那种心情让今晨很有同感。
　　今晨恋恋不舍的放下手里的书，和她们站在一起但是始终喊出加油，今晨只是默默地看着场上问同伴要球的那个瘦瘦的男生，今晨心里想可以遇见一个不一样的男生也算是今天的分外的收获吧。
　　在球赛结束的时候，那些本校的学生向来加油的女生致敬，但是今晨想的却是刚刚没有看完的书，总想着可以再看一会儿，时不时的回头看着那个书在的地方。但是等她第四次回头的时候，那里站了一个男生也在看着她，他们的眼神撞在一起的时候，今晨有了意思熟悉的感觉，她不禁思索着那种感觉是在哪里也感觉到过。
　　那个男生并没有和同伴一起享受胜利的欣喜，在各自散开之后静静地不惹眼的走到看台最上面看着下面的人也包括今晨。他冲今晨微微一笑，扬扬手里的书，今晨咬咬嘴唇走上去。
　　冬天的时候夜晚总是来的比较快，篮球场边上的路灯开了，今晨吓了一跳继而有些好奇的看着路灯，心想原来这里的路灯这个时候开啊，以前这么晚的时候她已经在家里了吧。
　　“嗨，我见你很喜欢这本书啊。”那个男生居高临下的看着今晨，淡淡的开口问。
　　“嗯，有点，这是你的吗？”
　　“嗯，今天路过书店买的，要看吗？”他将书递到今晨面前，今晨仔细看书外面当时光线暗也急着要看没有看清吃这是一本很新的书，今晨犹豫着。
　　“这是你刚买的？我先看不好吧。”今晨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本书，畏畏缩缩的说。
　　“没事，我看过了觉得挺好的才买来收藏的，可以给更多的人看也不错。”
　　“啊，真的？”今晨喜上眉梢的看着他，眼睛里尽是兴奋，他顿时笑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书笑着说：“是真的，我看到是学校里的那种很旧的，不过这本新的比较有看的欲望。”
　　“那谢谢，下周还给你，你是？”今晨从他手里接过书，抚摸着光滑的书皮不经意的问。
　　“哦，王雷，是高二二班的，你是哪个班的？”
　　“高一，也是二班的，嘻嘻。”今晨竖起两个手指晃着，他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好巧啊。”
　　“嗯，嗯。”今晨连连点头。
　　“那么我送你回家吧，好像公交车什么的已经没了。”
　　今晨看看天色轻声惊呼一下说：“这么晚了已经，不过我不坐公交车的，自己走路回去。”
　　“那更要有人送了，在校门外等着我，一会儿就到。”
　　今晨来不及说什么，他就几下跳下去，和同伴说着话，偶尔会看看今晨，今晨也觉得这么晚自己回去会发生那时候的事情，她和同伴说了一声就在校门口等着他。今晨不觉得他是坏热，他总是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今晨还是想不起来什么地方让她觉得熟悉至此居然让他同行。
　　远远的看见他推着一辆自行车走过来，看见今晨也没说什么话，示意她坐上去，今晨坐在后面拉着他的外套，看着明亮的路灯，指着回家的路，两个人的话很少。
　　在快到家的时候，他才很随性的说了一句：“女孩子这么晚回家不好吧？”
　　“嗯，但是今天例外啊。”
　　“以后不要这么晚了，外面很不安全。”
　　“知道了，谢谢你。”
　　“不过我猜你也一定很早就回去了吧。”
　　“嗯？你怎么知道。”
　　“哈哈，刚才你看见路灯开了那么吃惊，要是经常晚回家的人就会习惯了，对了，你叫什么？”
　　“嗯？哦，今晨。”
　　“姓金？”
　　“不是，陆，陆今晨。”今晨将自己的名字说的很重。
　　“哦，不错的名字。”
　　“谢谢，到了。”今晨跳下车，走到他的面前又一次道谢，他无所谓的一笑说：“刚刚已经说过了，你真是客气。”
　　“不是啊，两次不一样啊。”
　　“嗯，”他点点头似乎是认同了她的观点，笑着和她招招手说再见，今晨晃着手里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