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曲》黯蕾天芽

2、夏毛毛

　　夏毛毛默默从人群中穿过，仄窄的巷尾，堆着破旧的木箱。边缘的情态踩上去吱吱作响。拿出钥匙开门，家里一片阴暗。
　　不足三十平米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来自墙顶通风口，投射到的地方，正好是一张小桌，原木，刷着清漆。
　　巷里人都知道住巷尾的母女俩是出了名的俭省，入夜后几乎不点灯。
　　例外的那夜，从房间里传来急促而剧烈的咳嗽声。之后，一辆急救车接走了那个女人。
　　女孩子始终站在公用电话亭，不停拨打着同一个号码。已经是第三次了，医生摇摇头，看两人搀扶着走远。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邻居打的急救电话，而她的女儿永远都在拨一个空号。
　　“不要再管我们了，”女孩子冷冷地告诉医生，“因为我们付不起医药费。”
　　他非常清楚，那孩子说的是事实。
　　夏毛毛匆匆出门，巷外左转，直行两百米就是农贸市场。喧闹，嘈杂。叫卖，怒喝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前面挨挨挤挤的人群中，一名小豁子将亮晃晃的钢钳以一种异常灵活的角度伸入别人的荷包里。
　　与他擦肩而过，毛毛握紧了手里的钞票，仿佛要将它捏出水似的用力，再不敢松开。
　　一圈走下来，手里多了好几只方便袋。一些摊贩开始收拾杂物准备回家。
　　不远处丢了钱包的老婆婆坐在底墒大声叫骂，不知谁家的狗在呜呜噎噎。
　　一只手扯住了夏毛毛。
　　那是个脏兮兮的孩子，还不及她腰，抓着她的衣摆咕哝着什么。
　　夏毛毛费了好大力气才听明白，他在向她乞讨。
　　口袋里只剩几张毛票，而且，晚上房东就来收水电费了。
　　她突然感到手中一轻。
　　那孩子包了一袋白菜撒腿就跑，转过街角，消失在视线中。
　　毛毛看了看衣角，那个脏手印还在那里，无比清晰。只在这时她才意识到她被抢劫了。
　　对方还是个小孩子。
　　喧闹声仍旧不绝于耳。
　　夕阳正向地平线沉下去，一些人从她身边匆匆而过，没有人停下来多看她一眼。
　　她突然觉得头痛欲裂，只想赶快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