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情海上花》未觉

15、十五

　　“我是不是洪帮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已是将死之人。”
　　他的眼似乎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被冷漠代替，黑色手枪离我的胸口只有0.01米的距离。
　　教堂里寂静得不象话，我的背已被汗水浸透。
　　那一秒，一声枪响，黑风的手腕被打伤，枪掉在地上。
　　唐琛冲了进来，与黑风展开搏斗。
　　枪声震得我的耳朵嗡嗡作响，衣服上溅有血渍，无论之前我多么视死如归，在这一刻，我方才明白自己其实也是贪生怕死之人。
　　可是，为什么唐琛不干脆杀了黑风呢？难道想让黑风到洪帮供出幕后主使。
　　“放了我，否则马上杀了她！”恍惚间我成了人质，黑风用受伤的手勒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持刀对准我的胸口。
　　“你何必如此执着，耿中棠给你多少钱，我可以付你双倍，只要你肯跟我去见洪帮主，告诉他主使人。”唐琛冷静地盯着黑风，面上毫无惊慌之色。
　　“唐琛，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我死也不可能出卖金主。”黑风不屑地冷笑，刀子刺进我胸口一分。
　　咦！一点也不疼，怪哉！反而是我被勒住的脖子比较难受。难道说，是胸垫起的作用，看来作假有时还是有好处滴。
　　“你以为用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可以要挟我，黑风，我数到三，就开枪！”唐琛冷淡而狠绝地拿出手枪。
　　“好，黄泉路上有个人作伴也不错。”黑风的刀用力刺了下来，唐琛的枪也响了。
　　鲜血染红了我的衣服，分不清究竟是我的血还是黑风的血，我瘫倒在地，唐琛冲过来抱起我，问道：“若离，你有没有受伤？”我按了一下伤口，摇头道：“不要紧。”
　　“那好，你赶紧去车上，我要把黑风的尸体带回去。”
　　我有些失落，我还不如一个死人来得重要么！算了，还是靠自己吧！
　　唐琛将外衣脱给我穿，又找到一件斗蓬遮住背上的黑风。我们一前一后地向门口走去，突然罗丝跑了出来，狐疑地望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唐琛。
　　我加快速度小跑起来，罗丝朝警卫叫：“抓住他们！”
　　“这该死的女人!”我一边诅咒着一边脱下鞋子，光着脚狂奔到门外。
　　展飞打开车门把我拉了上去，即而发动起车子，朝唐琛开去。
　　警卫尚处于混乱之中，待车子接到唐琛后方才如梦初醒般开枪追击。
　　展飞熟练地穿街越巷摆脱了他们，我虚脱般躺在坐位上。此时才觉得胸口热辣辣地痛。
　　“师父，若离好象受伤了，我们先去找大夫吧！”展飞说道。
　　“不行，现在法租界出了事，大使的女儿又见过若离，她不能去医院。我们先把黑风带回洪帮再说。”
　　“可是，她好象伤得不轻！”
　　“没有可是，她一露面只有死。”
　　“师父，黑风好象死了吧，带回帮里又有什么用？”展飞用少有的质问语气问道。
　　“死人有时也能揭露真相。现在除了我们，没有人知道黑风已死，所以他对我们还有用。”
　　车子拐进了某个胡同，在一幢洋房前停了下来。
　　“我带黑风去地下室，你扶若离到卧室休息，顺便帮她包扎一下伤口。”唐琛交待完就下了车。
　　我浑身发冷，心更冷。我的死活也没有一个死人来得重要，在唐琛心里究竟把我当作什么？
　　展飞打开门，俯下身道：“我背你上去。”
　　“不用，我自己有腿。”
　　“你逞强给谁看！”他喝道，随即把我抱下车。
　　我拼命忍住泪水，把头埋入展飞的臂弯，不再挣扎，任他把我抱上楼。
　　展飞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床上，准备撕开我的衣服帮我处理伤口。
　　“不要！”我用尽力气拉住领口。
　　“不要命是不是？”展飞嘲弄地说道。
　　“我的伤在不能看的地方，我自己来包，去帮我找止血药和纱布。”我苦笑着解释。
　　展飞脸一下红到耳根，答应着急急走了出去。
　　我想拉开衣服看一下伤口，却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抬起手来竟是一手的鲜血，我一阵眩晕，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