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根》燕归君

9、又相遇

　　八
　　梦里一片混乱，我在巨大的空旷房子里面找不到出口中。一直在张口，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满脸的泪，我扯着嗓子，无声在哭，四周黑暗混沌依旧。
　　“妈……！！”梦里凄厉地再喊一声，我猛得醒了过来。全身无力地躺着，脸上一片粘腻，原来真的已经流泪，醒来不知今夕何夕。目之所及，青纱帐幔，被古朴雕花床柱撑起，提醒着我身在何地。
　　“醒了。”不是询问，很熟悉的声音，玉春楼店小二。
　　慢半拍，才猛然起身，头一阵晕眩。我用力撑着自己，冷冷瞪着对面的店小二，“何言意？”太多的不对劲，我直觉他不是普通的店小二，再看他坐姿随意，自然如风。
　　“演得很不错嘛，不是我要走，你也不会这么快跳出来吧？躲躲藏藏，莫不是怕了我燕归君？”懊恼我竟然给了他解药，本应是杀他的最好时机，现在是回天无力了，我有些气急。
　　对面的人眉间划过一丝疑惑，不动声色。过了半晌，见他右边嘴角轻勾起，笑得不带一点温度。“燕左使的夺命长鞭使得不错，我何言意是怕死之人，哪敢轻敌了呢。”边说边双手向两边脸颊摸去。
　　呆呆看着似曾看过的画面，画皮中小唯动手撕下脸皮的影像给我印象太深，我死死盯着何言意一点一点地撕下了那张薄如纸张的易容人皮。只不过，这边不是蠕动着的恐怖景象，而是一张好看的脸，棱角分明，目若朗星，鬓如刀裁眉如墨画。一瞬间觉得，燕莫离是那被许了人间的嫡仙，不能触碰，他却一个是只为搅乱红尘的祸害，离自己近得很，伸手就可以摸到。意气风发少年郎，收尽天下女儿心。
　　他抬头，我赶紧收回眼光，紧了紧腰间的长鞭，不知是不是燕归君的习惯使然。
　　“那你现在是想怎么样？血玲珑不在我身上。”
　　“带你去见见我师傅。”他抬头紧盯着我，口气里没有商量的余地。
　　带我见天机？按归岐说，我跟暗夜右使燕归云就是为了从他手中抢血玲珑，结果一个身死，一个武功全废。现在知道血玲珑下落的，就他们推测来说，只有我知道了。可血玲珑已经掉进清沿江，我就算说了，他会信么。再说现在杀不了何言意，暗夜宫也回不去。至少在知道血玲珑之前，天机不会杀我。而且，由何言意在，却是比只身回暗夜要安全得多。
　　我无语转头望着窗外，一阵茫然。回过神来，暗香浮动，才见外面一棵桂花树开得正好。 “这里是哪里？”
　　“天郡，到青峰还有半个月天路程。暗夜宫的人确实不错啊，不兜得远点，老是三更半夜来扰人清梦，实在烦。”
　　心中希望陡增，下意识地觉得，燕莫离，他在，他不会让我死。
　　“燕归君左使长鞭着实厉害，想当日在青峰上，为夺血玲珑，抽了我几根青丝，害我心疼了好几天呢。”何言意突然双指夹起右鬓一缕稍短的发丝，淡淡笑意。
　　怕是心疼血玲珑吧，我心底冷笑。翻身便躺下，倒头就睡，反正现在何言意是见到了。暂时他死不了，我也不能死。只是燕莫离，你是否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