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晓》苏月

50、瑶琴断，有谁听

　　站在襄铃家府邸的门外，我四顾打量起来。她家府有种杭州典型的气息就是秀气...秀气之中又带有那种温婉的霸气。门梁上挂着每家每户都有的对联，更加凸显别处没有的喜庆...
　　“小小月，你在看什么？”兰生好奇地问了一句，我淡淡地摇了摇头。襄铃家跟我想象之中的相差不大，都是那种古色古香的杭州府邸。

　　“紫月姐姐..”我人才踏进厅堂，襄铃就整个人扑进了我的怀里。“紫月姐姐，我可想你了。”
　　“嗯。”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她脸红地松开了手。看着她低着头沉思的模样，倒是与以前大不一样了...而且她对我的态度仿佛做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紫月姐姐，你瘦了。”
　　襄铃的一句话，说的我心里酸酸的。自古以来，环肥燕瘦都习惯了，我也从来没有在意那些表面徒有的东西...只是听她这样一说，突然感觉跟大家隔了几世没有相见了。想起当初大家一起行走江湖，那份闲得那份自在，至今荡然无存了。
　　“襄铃，一切都安好么？”
　　“恩。”她眨巴着眼睛拼命地点头，还是一副孩子的模样...当真是长不大呢，不过这样也是让人羡煞了...看着眼前这样无忧无虑的襄铃让我想起小淘，曾经我待她似如襄铃一般...总以为她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还没有脱去稚气...只是到最后才知晓，没有脱去稚气却是我自己...呵，在宫里的那些日子，现在回忆起来，当真是令人不堪呢...
　　“紫月姐姐就当这儿是自己的家吧，哎？他是谁？”说着她指着暻好奇地问道，我淡淡地看了暻一眼沉声说道，“仇人。”
　　“哎？仇人？”
　　“是呢，不共戴天的仇人。”
　　“...”襄铃对着兰生挤了挤眼睛，兰生悄悄地在襄铃耳边耳语了几句...不过他们这样的举动太明显...虽然我不是特别在意他们说什么，只是他们的话语偏不凑巧地飘进了我的耳朵...
　　“那个人好像是小小月的相好呢。”
　　“阿？紫月姐姐不是有少恭哥哥了么？”
　　“哎...”兰生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我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大半步...
　　“咳咳，兰生，”我轻轻地靠近他的耳边，他敏感地跳了回去...离我三步远...我微微弯起嘴角...兰生，你要是再敢胡说，我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伫立在庭院的桃花树下很久很久，久到花瓣落了一地。看见襄铃和兰生那一副单纯的模样不禁有些眼红...我，紫月，再也回不去过去那种时光了。纵使我依旧踏上过去的路途，也抵达不了原来的地方...
　　时来落花飞溅，雨纷纷，情怨怨；转眼泪落满面，楼空寂，人散尽。
　　这样一个时节，并不适合桃花粉面，只是这儿的桃花，开的凨艳。还记得那天，我以为我可以护得落花落黄泉，殊不知，黄泉已经走在我的脚下...

　　看着落花于空中盘旋，耳边划过的琴声，还有那孤寂的风吹过衣襟的模样...印在黄昏的夕阳里，任谁都会羡煞...
　　我静静地听着琴声，任琴音在脑海中流淌...这样的惬意，这样的姿态...真希望能够永存...
　　我微微张开双臂，花瓣肆意落在我的臂膀上，落在我的掌心之中，落在我的双颊...落在我的唇边...我深深地呼了口气，难得觉得身子是这样的轻盈...难得觉得黄昏的空气是这样的清新...
　　我不知道弹琴者想要抒发些什么，只是觉得他的音调似如这凉凉的晚风，吹过心里，好冰好凉爽...我也不想肆意地去揣测他人的遐想，我只是一个宁静的听众...只是陪伴着这些落花儿，轻轻地吟唱。

　　“哎？他的音乐好美。”襄铃地声音突然打断了刚才的宁静...我微微张开双眼，凝视着站在我面前的襄铃，她仿佛被我看的不好意思了，转过身去...
　　“紫月姐姐..”
　　“恩。”
　　“...”她犹豫着低下头去，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没，没什么。”
　　“...”看着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我轻轻地吹落落在掌心的花瓣...
　　“姐姐，知道什么是喜欢么？”
　　“哎？”
　　“...我，我...”她双手于衣摆处扭捏，显得那样的紧张...是因为兰生么？还是她那念念不忘的屠苏哥哥？
　　“喜欢。”我将目光放到了远方，什么是喜欢？是执手相看泪眼，还是生死两不离...我暗自嘲笑自己，我以为我可以给她一个明确地答案，只是到最后我才发现我也不明白什么是喜欢...“只能说是一种感觉吧，一种难以泯灭的感觉。”
　　“就像你对少恭哥哥么？”
　　“...”少恭？我怎么突然觉得他离我好遥远好遥远...我突然不敢告诉别人也不敢告诉自己我对于他的感觉...我曾经以为，我们定会在长安的某个角落再次相遇...可是...我完全失去了信心...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他，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去描绘我现今的感觉...现在想起这些，突然觉得好累好累，好想逃避...
　　“姐姐？”
　　“哎？”
　　“是么？”
　　“恩。”也许是吧...只是最后这句，只是我自己说给我自己听得...
　　“哈？谢谢姐姐。”襄铃突然很开心地笑了起来，我不禁有点懵懂...她的心情怎么可以转变得比我还要迅速...“曾经红玉姐姐跟我说，喜欢和崇拜是不一样的，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红玉...”
　　“呃..”
　　好久没有提到这个名字了，我一直以为我已经把她埋在心里面了...只是现在提到她，我还是忍不住觉得心痛...也许喜欢就是那种，愿意付出一切的感觉吧...哪怕是鲜血横流也要守护那誓死守护的人儿...红玉姐，你说对么？曾经以为你钟情的是屠苏，没想到你做了那么那么多，全是为了他...

　　“襄铃，其实你还是钟情于屠苏，对么？”
　　“额...”
　　“其实，我们有的时候总是会把自己逼上绝境。”我轻轻地摸了摸襄铃脑袋，“有时候，回头看看，还有更好的。”
　　“咦？姐姐是指呆瓜么？”
　　“...我并没有指代谁，只是希望你能跟着你的心去走...才会走出歧途。”
　　“袄。”

　　跟着心去走...跟着心...

　　少恭...你能告诉我...我该怎样做呢？

　　为何苍紫无月的记忆里面，会没有你呢？为甚么？

　　暻的琴声依旧，只是我再也没有勇气吹奏玉笛...我怕那曾经清脆的笛声，在我的心里划出一条长长的伤痕...

　　欲将心事付瑶琴。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