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晓》苏月

43、着嫁衣，险丧命

　　鲜红的嫁衣倒映在铜镜之中，我感觉我仿佛是仙境中的女主角，红嫁衣染红了我的双颊。
　　我轻轻地微笑着，将这辈子最美的笑容都融进这一切之中。

　　“月。”他轻轻唤住我，继而拉住我的手，我感觉我的心跳不断地加速。我现在多想揭开我的面纱，看着他，就只是深深地看着他。
　　“我们一起走向幸福吧。”他轻轻地说道，仿佛这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真实。我微微弯起嘴角，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刻就是当下了吧。忘却所有的悲伤，所有不愉快，今天我就是那最幸福的新娘。

　　风吹过，吹落盖在头上的朱纱...
　　“阿..”我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朱纱，突然出现一只白皙的手，轻柔地拾起朱纱...我抬头看着他，看见他脸上那恬静的笑容，还有眼角染上的风华...
　　“月。嫁给我..”他轻轻地向我伸出了他的左手，我淡淡地笑了起来...
　　“我们终于走到这一天了...少恭。”
　　我轻轻地伸出右手放在他的手上...
　　一股子刺骨的冰凉浮上心头，我突地睁开双眼...

　　“娘娘，您醒了。”我木然地看着站在床边的小淘，暗暗地点点头...原来那唯美的一切都是梦...哪怕它再完美也不过就是一场梦...少恭，我多希望，这场梦，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感觉手上冰凉凉的，才恍然发觉枕头湿了一片...泪水浸湿了，那绣着大朵大朵牡丹的枕头...不知道它的盛开是为了显现它的风姿还是在嘲笑我的悲哀...
　　“娘娘，皇上一早就派人把嫁衣送来了呢。”
　　“搁着吧。”
　　“是。”
　　小淘静静地退了出去，徒留我一个人盯着枕头上那艳丽的牡丹发呆...婚礼...新娘...曾经在我的心里是美丽的无与伦比的事物，只是现今牵起红绸缎的那个人，却是他...那个自以为是的帝王...无尽的失落与无奈充斥着我的内心...只是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不是么？当初我便选择了牺牲自己，现在又何必这样哀叹...在这深宫之中，又哪有那么多的时间给我一个人空想...等待着我的，绝对不会是一片曙光...因为这里，早已没有了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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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穿这身真好看，把别房的主子们都比下去了呢。”
　　“是么？”我淡淡地问道。
　　“是呢，娘娘你看。”小淘轻轻为我挽起发髻，斜插上凤钗...看着铜镜中那只金光璀璨的凤凰，我不禁有些失落...这只簪子遇到我这样的主子，怕是被糟蹋了...它是那样的高贵，那样的不可一世...可是我呢？
　　“娘娘，你看行么？”
　　我浅浅地笑道，“挺好。”

　　“娘娘，丽修媛求见。”
　　没想到她的动作这样的快，昨天皇上才宣旨，她今天就来邀功了。这后宫的女子当真是不可小看...
　　“我这就去。”
　　我轻轻地撩起红嫁衣，欲要出去...
　　“娘娘。”
　　“怎么了？”回来看着唤住我的小淘，她轻轻地挽起我托在地上的嫁衣，说道，“娘娘还是换件衣服再去吧。”
　　“不必了，就这件。”
　　“要是弄脏了...”
　　“那样更好。”我硬生生地打断了小淘的话，径直地往厅堂走去。一件嫁衣罢了，我不在意，我相信他也不会在意...
　　只是现在我比较在意丽修媛又要来耍怎样的把戏...

　　“参见月妃娘娘。”眼尖的丽修媛一看见我就立即福下身子行礼，我淡淡地示意她起身。
　　“丽修媛来我梨觞宫有何贵干？”
　　“呵呵，姐姐大好的日子将近，妹妹当然是来给姐姐贺喜的。”看她那喜上眉梢的模样，倒是一点都不做作...
　　“那可多谢丽修媛了。”
　　“姐姐太客气了，妹妹以后还要仰仗姐姐呢。”她轻轻地对着我眨了眨眼，我佯装没看见...继而看着手中的茶盏...
　　她也耐得住性子一直沉默了下去...我不禁有点惊诧，这倒有点不像平常地丽修媛...
　　“姐姐...”她终于等不及了，开口说道，“皇上近来都没来我宫里呢。”
　　“唔。”我轻轻地品了口手中的茶水，一抹清香沁入心脾...
　　“姐姐，莫不是忘了我们的约定？”她的声音透出一抹心急，我知道她的极限就于此了...不禁暗自弯起嘴角...
　　“约定？”
　　“看来月妃娘娘当真是忘了呢。”她不屑地说道，“那么月妃娘娘是不是也忘了那句话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么？”
　　“还记得么？”她狠狠地看了我一眼..
　　我轻轻地捋了捋额前的刘髻，让那宽大的红嫁衣在她眼前滑落...只见她眼里闪过一抹嫉妒的神色，我不禁暗自嘲笑...说要助我登上后位不过是你暂时的借口对么？你真是把我紫月看的太浅了...
　　“丽修媛，”我淡淡地扫视了她一眼，“你知道么？我可以不乘船的。”
　　“....!”她惊异地看着我，我复端起茶盏啜了一口茶，沉声说道，“如果你真有能力帮我穿上这身嫁衣，那么此时穿着这嫁衣的就不会是我。”
　　“你...”
　　“丽修媛，我希望你明白，我从来没有想要去夺什么..”
　　“是么？”她不相信地反问道。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也知道你一直都敌对我，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收敛一点。”
　　“哼，月妃娘娘现今就摆起皇后的威严了么？要我收敛？也要看看我身家的背景！”
　　“...背景？”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丽修媛，你忘了你那个要好的姐姐，言淑妃了么？”
　　我看见她脸上浮现出一抹惊恐，继而逐渐消失掉...我知道我戳穿了她内心恐惧的东西...
　　“丽修媛，你要明白你现在的地位，”我轻轻地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悄悄地说道，“我可以让你变成下一个，她。”
　　她气愤地抬起右手想要刷过来，我一把抓住她的虎口...
　　“你...!”她吃痛地挣扎逃脱，我却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丽修媛，我只是给你一个忠告，你好自为之吧。”

　　看着她气愤地走出梨觞宫，我淡淡地舒了口气...深宫之中的斗争，真是一刻都不能停歇..我当真是受够了这样的斗争，这样的费神...

　　失败了的似如言淑妃，悬梁自尽；失败了的似如丽修媛，忿忿不平。只是这些人，一波接一波，从未停歇...而我终究会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天，只是我这一生都要在这种宫廷斗争之中度过么？

　　我轻轻地闭上双眼...阿嬷，月儿，真的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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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步在花苑的石子路上，看着那些飘落的花瓣...它们又错在哪儿，要落得这样凄惨...仿佛这一生都只是为了这一落葬，那么它们争相斗艳这一生，又在亟盼着得到什么？
　　“嗖。”
　　我一惊，回头望去，却只看见飘在空中的花瓣...刚才那个声音是什么？兴许是我听错了吧...我蹲下身子拾起飘落在地上的花瓣，我想要把它们都埋葬起来..让它们此生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突然感觉耳际有阴风吹过，我以为是突然刮起的小风将花瓣吹落脖颈...我抬起手摸向脖颈，却触到一丝冰寒...

　　“你是谁？”我淡淡地问道，而来者却沉默不答，只是将剑在我肩膀上面往下按去...
　　“呵，敢在皇宫之中刺杀我，你不怕砍头么？”
　　“...留着这些话去跟阎王说吧。”听他的声音倒是不熟悉，莫非是谁派来的杀手？我不禁微微惊诧，居然有人胆子这么大，敢在皇宫里面行凶？这样要是被彻查出来不是要被斩首？还是说，派他来的主子有足够大的排头？就在我思量之中，突然感觉肩上的疼痛被抽离了...
　　“叭。”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不禁好奇地回头望去...

　　“是你！”我急忙忙站起身子，他只是淡淡地看着我却不说话...“你为何要救我。”
　　“因为你是我妹妹。”
　　“对不起，我不是。”
　　“你是！”
　　“...”暻的声音充满了坚定，反倒凸显我的不自然...我的话语里面完全没有说服力...
　　“你当真要嫁给他？”
　　“...与你无关。”
　　“无月...”
　　“苍紫暻。”我出声打断他的话，“我要你明白，无论我是苍紫无月还是紫月，我现在很好，不需要你多心。”
　　“是么？你确定，你很好？”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我突然察觉到我在他面前完全是一个漏洞百出的人，他的一句话就能将我说的抬不起头来...我轻轻的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我会将你带出宫，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他缓缓地说道，我仍旧背对着他，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也许是认真也许只是玩笑...
　　他苍紫暻，也不过是一个没落家族的后裔，又能怎样保护我？我不禁冷冷的笑出声来...
　　“笑甚？”
　　“笑你幼稚。你当你是皇帝么？”
　　“...”
　　“我劝你还是收起你那幼稚的想法，我不需要你...呃。”他突然一把将我拉进他的怀里，将我后面所有的话都冻结在唇边...我木然地看着他那被拉进的脸...散漫迷离的双眼，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我...
　　“无月，你...”他伸手按住我的后脑勺，硬生生将我的脸紧贴着他的胸膛...
　　“你作甚，你放开我！”我想要推开他，但是他的力气却比我的大上好几倍...
　　“你听，我的心...”
　　“...”我悄悄地摸出玉笛，对着他的腰际就是一击...
　　“呃...”他的血浸染了我的衣襟，他微微奏起眉头，深深地看着我...
　　“我...”我只是想要他放开我而已...我...
　　“呵..”他突然浅浅地弯起嘴角，“无月，你还是那样的任性。”
　　“...”看着他那玩味的眼神，我不禁有点心慌...我好像对他，有点残忍...
　　“无月，你要相信我，知道吗？就像相信他一样...”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不禁有点彷徨...就像相信他一样，这个他是指谁？会是谁？

　　为甚么每次都要抛却那么多的疑问给我呢？还是我自已一直在逃避一个事实呢？苍紫暻....你真的是我哥哥么？

　　突然瞥见墙角处那一抹熟悉的颜色，是她？丽修媛？突然一个答案袭上心头...莫非是她派人来刺杀我的？没想到她的胆子这么大，她就不怕受到牵连么？

　　看来这皇宫里面已经呈现出一抹恐慌的模样了，现在别人觊觎的不在是我的妃位了，而是我的命...

　　也许，我可以相信他一次...

　　只是不知道这皇宫深曼，他又能怎样把我带离出去...